“今日丰家姨妈带着瑛表哥和敏表妹过来。”
徐灿灿稍微琢磨了一下就明白了。徐宜桐一向对丰姨妈的嫡子丰瑛颇怀觊觎,知道丰瑛要过来,一定是要见一见的!
这时候徐韩氏屋里的小丫鬟小九过来请徐宜莲和徐灿灿过去:“丰家姨太太、丰公子和丰姑娘已经到了,太太让请两位小姐去见一下姨太太呢!”
徐灿灿想着大娘院里怕是有外男,便婉言谢绝了。谁知道徐宜莲非要她去,她虽然脸上带着笑,可是神情却是不容违逆的。徐灿灿以前就听老太太说过,徐宜莲虽然看着随和,其实个性最强,小时候有一次因大伯不听她安排,她便哭得背过气差点死了。从此以后大伯和大娘都不敢惹她了,就连一向刚硬的徐老太太,遇到徐宜莲坚持,她老人家也得让步。
徐灿灿自己觉得徐宜莲有很强的掌控欲,她也不想闹不愉快,看她坚持要自己去,只好随着她去了。
姐妹两人走在游廊上,一边走一边欣赏着游廊两侧的葱郁花木,看着像是很愉快的样子。
徐灿灿脸上在笑,心里却不太痛快。她虽然好性子,却也不乐意被人这么控制。
徐宜莲也在笑,她是真的高兴。母亲早就很直接地和她说了不欲亲上做亲撮合她和丰瑛。徐宜莲清楚母亲眼界高,看不上丰家的太医身份,而是想要自己嫁入高门。丰瑛虽然配不上她,可她却也不想自己的庶妹巴上丰瑛。徐宜桐打扮得花枝招展去母亲院子里晃荡,妄想勾引丰瑛,她就让容貌气质远胜徐宜桐的徐灿灿过去,把徐宜桐比成渣渣!
丰姨妈同徐王氏坐在榻上说着家常话,丰敏挨着母亲坐着。
魏姨娘、尹姨娘和孙姨娘立在一边侍候着。
魏姨娘眼尖,一眼便瞅见徐宜桐风摆杨柳走了过来,她想到快要过来见太太的丰瑛,略想了想,便找了个理由退了出来。
徐韩氏嫌她张扬,见她要走,自然不会留她。
魏姨娘轻手轻脚出了堂屋便大步迎上了徐宜桐,拉着徐宜桐的手示意徐宜桐跟着她走。
到了院子外面,魏姨娘让流银看着人,自己拉着徐宜桐转进树丛,低声道:“不要想丰瑛了,娘给你找个更好的!”
她看徐宜桐撇嘴,便急急道:“这次是真的!是舒国舅的四儿子!”
眼看快到清心院了,徐灿灿突然“哎呦”了一声捂着对肚子便叫起疼来。
徐宜莲忙问怎么了,徐灿灿一脸便秘:“哎呦肚子好疼,哎呦疼死姐了!”
徐灿灿不走,徐宜莲又不能把她拎入清心院,只好安慰徐灿灿。
“清心院有客不方便,我去夕阳居尹姨娘那里解手!”徐灿灿捂着肚子拎着裙裾,一溜烟跑向夕阳居。碧云也跟了上去。
徐宜莲望着徐灿灿的背影,一脸的担忧,心里却在鄙视徐灿灿:真是小户女上不了台面!
傅予琛在竹声院发烧的时候,傅夫人又去了娘家舒府,正在大哥舒连云的书房里说话。
她埋怨永安帝:“我家公爷也可以继承皇位啊,为什么培植傅予琛那狗崽子!”
舒国舅舒连云看了看妹妹憔悴枯黄的脸,开口道:“傅云章明年都六十岁了!”
傅夫人恨恨地长出了一口气,想了一会儿,又道:“兄长,傅予琛把被他害死的人都埋在了竹声院偏院!”
舒连云一下子便站了起来:“果真?”
☆、第三十五章 病危
傅夫人咬牙切齿道:“千真万确!”
舒连云背对着她立在窗前,默默思索着。
这些年皇后接连送了好些美人给永安帝,永安帝也没少宠幸,可就是一直没有传来好消息。
想到这里,舒连云不由暗骂了一声:一群不下蛋的鸡!
他转身看向妹妹:“你先不要轻举妄动!”
太子的病越来越重,据说吞咽都困难了,每日都是太医用人参熬水吊着命。如果太子薨了,圣上会更加看重傅予琛的,除非傅予琛脑子出了问题去密谋逼宫叛乱,否则圣上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傅夫人眼睛里满是红丝:“难道民之就白白死了?”
“民之到底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舒连云不耐烦地看着她,“傅予琛之所以当上京畿团练使,就是因为他把杀了民之的事情告诉了永安帝!”
傅夫人的脸瞬间惨白,颓然坐下,枯干的手在檀木椅的把手上徒劳抓挠。
舒连云叹了口气,走到傅夫人身边,右手放在她肩头上,居高临下:“傅予琛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傅夫人:“……”
舒连云微眯双目:“想办法找他喜欢的类型,送上他的床!”
傅夫人恍然大悟:“只要有女人为他生出小崽子,不管是不是嫡出,圣上都会……”
她诡异地笑了:“一个小孩子可要比一个大人好控制……”
舒连云没有点头,眼睛看着她:“所以你要多下点功夫!”
傅夫人容光焕发:“是,兄长!”
徐灿灿从徐府回到家,常柳把车在门口停下,碧云刚打开车门,徐灿灿就发现了在大门内探头的小香。
小香也看到了徐灿灿,她忙跑了出来扑到车门口,急急慌慌道:“姑娘,您现在不能进去啊!”
徐灿灿一愣。
小香着急地看着她:“王家二郎带着礼物来了,正在堂屋陪着太太说话呢!”
徐灿灿想了想,吩咐小香:“你还在家里守着,客人离开了就去铺子里给我报信!”徐顺和在兄长徐廷和的帮助下,已经在离家不远的马道街盘了一个门面开了一家药铺。
小香答应了一声,忙退后了几步。
徐灿灿这才对常柳说道:“常二哥,咱们去铺子!”
天擦黑的时候,小香小跑来到了药店,气喘吁吁报告了王青瑜已经告辞的消息。
下了马车,徐灿灿带着碧云和小香刚进院子,就发现堂屋屋檐下挂的灯笼已经亮了,丁妈妈正在在廊下扇着炉子烧水。
丁妈妈一见徐灿灿,刚要起身打招呼便被徐灿灿制止了。
徐灿灿低声问道:“丁妈妈,家里有客?”
丁妈妈凑过来小声道:“是一个姓宋的牙婆!”
徐灿灿这才知道小香刚跑给她报信,这个宋牙婆便来了。
她是报名备选的人,因此不愿见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便小声笑道:“那我先回自己屋了!”
谁知道她刚行了两步,便听到堂屋那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徐太太,这就是令千金?”
她一边想“这女的怎么说话文绉绉的”,一边转身向对方打招呼。
徐王氏这时候也跟着出来了。她知道这位宋妈妈是个牙婆,不愿女儿和她多说,便笑嘻嘻把宋妈妈给拢进了堂屋。
宋妈妈坐在堂屋里,端起徐家的婆子刚沏的热茶慢慢喝着,心里却在想:这位也是徐家的姑娘,舒四公子要求的难道是这位?
想到这里,她便开口问徐王氏:“方才见了您的千金,生得真是千娇百媚啊!”
徐王氏默然无语。
说了几句废话之后,宋妈妈才问道:“您家姑娘是不是前些日子刚出过城?”
宋妈妈说话文绉绉的,徐王氏很不习惯,不愿搭理她了,因此想都没想便承认了:“是啊!”
她心中大喜,立刻追问道:“令千金在家里排行第几?是不是排行第四?”
徐王氏见女儿回来,女人心窄,她怕灿灿在大嫂家渴着了渴着了,正在吩咐丁妈妈:“去给姑娘切几块西瓜送去!”
因此宋妈妈的问题她根本就没听清就含糊地答应了一声。
徐王氏连三赶四把宋妈妈送了出去,宋妈妈还想追问,徐王氏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出了徐家,宋妈妈便令跟自己的小厮去舒府寻舒四公子报告好消息。舒四为了早日探听到消息,命一个在外书房侍候的书童和宋妈妈联系。
舒四这时候并不在家,他去城外晏楼参加朋友的寿宴,却正好在席上碰到了丰瑛。
他知道丰瑛家和徐府是表亲,便劝丰瑛饮了好几杯酒。乘丰瑛醉醺醺的,舒四问他:“你姨母徐侍郎家哪位姑娘最标致?”
丰瑛脑子乱哄哄的又想巴结舒四,立时便道:“四表妹最标致!”三表妹徐宜莲只是五官端正罢了,五姑娘还小,那徐宜桐不就是徐家姑娘里最标致的?
傍晚时分,傅予琛好不容易醒了过来,却昏昏沉沉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傅柳正小心翼翼地喂他喝药。
梁庆贺回前院休息了一会儿就又过来了。见傅予琛似乎能吞咽,他忍不住又道:“公子您得好好养养身体了!”
傅予琛没搭理他。
梁庆贺正要说话,傅桂就大步进来禀报:“禀公子,黄公公来了!”
傅柳抬眼向门口望去,正好看到黄琅掀开帘子进了门,一个小太监随着他也进来了。
黄琅给傅予琛行过礼起身,看向傅予琛,发现傅予琛脸色白的发青,衬得眉更浓眼更黑,嘴唇是淡淡的粉色,看上去一脸病容,正是一个病美男的形容。
他忙靠近锦榻,躬身说明来意:“官家命奴才来看望团练!”
傅予琛没有说话,吃力地眨了眨眼睛,示意黄琅坐下。
黄琅斜签着身子坐了,恭谨道:“官家命老奴传话给团练,定国公不日就回京觐见。”
傅予琛虚弱极了,听到这个消息,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黄琅是永安帝最亲近的太监,他知道永安帝的心事,因此看着傅予琛的病容,心里也是凄惶,凝望良久方道:“团练,三日后若再不痊愈,官家就要御驾亲临国公府了……”
傅予琛闻言,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他想动,可是却连手指都动弹不了,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一闭眼便进入各种恐怖的梦,永无止境。
他一向坚强,可是这病却快把他的意志摧毁。他觉得孤独,觉得自己可怜,他想起了从未见过面的生母,想起了徐灿灿香软的身体,想起了自己一统东方大陆建立强大的大梁帝国的梦想……这样孱弱的身体要毁了他所有的希望……
傅予琛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恨过他的嫡母傅夫人。
这样浓重的恨意令他再次陷入迷梦。他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关着他的那个空荡荡积满灰尘的空屋,又变成了那个在寒夜里瑟瑟发抖的小孩子,食物中的慢性毒药令他一直低烧……
黄琅看到他的眼角淌下了一行泪水,不由鼻子一酸,道:“官家已经下了旨意,丰院判就留在您这里好了!”
一天后,傅予琛开始陷入昏迷。
永安帝得知傅予琛的病情,一下子跌坐在御座上,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吩咐黄琅:“快去准备辇车,朕要去看阿琛!”
可是太子的亲信太监马不凡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