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不从良  第234页

家三口又窝回了榻上。
  九娘感叹一口,这种日子真是过得即惬意又颓废,她这阵子都吃胖了,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又去瞥楚王,看他依旧是一副身材挺拔消瘦的模样,忍不住有些嫉妒。
  “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好?”
  这个好自然指的是腿好,也就是楚王正式腿愈,在人前落脸的时候。
  楚王沉吟道:“晟儿周岁前。”
  九娘这才反应过来没多少日子儿子便要周岁了,周岁自然是要摆宴的,难道楚王是打算借着这个场合,宣布自己已经可以站起来的事情?
  “希望到时候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九娘感叹道。
  这阵子她虽过得惬意,但神经一直紧绷着,直到承元帝那边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才慢慢松懈下来。
  楚王没有说话,心里却明白九娘的顾虑。
  不过在他来看,承元帝那边大抵是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他腿愈之事已经势不可挡,阻止也没用。
  就如同他之前所言,人越老,顾虑的也就越多。随着承元帝日渐年老,太子身体越来越差,混乱的局势,渐渐失控的无力,早已让他方寸大乱。
  父弱子强,这是一个避免不了的事实,即使承元帝总是视几个儿子为掌中物,可任其揉捏,但随着时间的过去,儿子们的势力在逐渐增长,他日渐老去,手中的势力一点点被瓜分,所有的一切也开始慢慢脱离他的掌控中。
  尤其从来被他视为可利用工具的楚王,如今也不听话了。
  三足鼎立的局势,失去承元帝唯一可操控的一角,他又能再去牵制谁?如今牵制不牵制,早已不由他做主,接下来的局面,该由强者说话。
  恐怕赵王和成王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对于楚王的‘腿愈’,两人乐见其成。三个人自己打起来,总比头上压个太岁,还要防着一旁有人对自己出手的强。
  对于承元帝,所有人都忍耐到了极限。

  ☆、第162章

  转眼间,就到了木木周岁这日。
  比起楚王府上次摆满月宴,这次周岁宴的场面要更壮观一些。尤其许多人惦着楚王腿疾一事,楚王府的嫡长子周岁摆宴,楚王自然会露脸。打听不到消息不要紧,到时候直接看到人便好了,所以长安城里各家各户收没收到帖子的都来了。
  幸好楚王府这里早有准备,也没出什么岔子。
  前来贺喜的人太多,木木在前院抓完周便被奶娘抱走了,九娘则留下负责招待今日前来贺喜的女宾。
  至于男宾那处,由胡应荣和杨甲帮衬着招呼。今日楚王也如众人所愿的露脸了。甫一露脸便迎来了众多人的惊讶的目光,与轮椅为伴多载的楚王终于站起来了,虽因康健问题暂时还只能杵着手杖行走,但仅是这些也足以让人惊叹不已了。
  楚王能站起来这代表着什么,心里有点谱的人都明白,看来以后朝中的局势又将产生变化,皇位的角逐者又多了分量很重的一位。
  更令人惊讶的是,赵王成王这两位不但没有显出什么不悦之色,反而对楚王的腿愈似乎十分高兴的模样。两人满脸笑的连着敬了楚王几杯酒,倒是让宴上的一众人颇为有些看不明白。
  皇宫,紫宸殿。
  与楚王府的热闹相比,紫宸殿这里安静得异常。
  承元帝早早便命人赏了东西去楚王府,待前去传旨的内侍回来后,紫宸殿这里的气氛便降至到了冰点。
  龙案后,承元帝正在批阅奏折,阮荣海半弓着腰跪在一旁磨墨。秾艳的朱墨随着他的动作,和着水,慢慢融化来开,粘稠的血红色,刺目惊心,让人乍一看去,还以为是血。
  承元帝并没有大发雷霆,这在脾气越来越暴戾他的身上,实属罕见。只有阮荣海知晓,陛下不是不恼,只是最恼的那阵子过了。从那名神医的出现,到楚王如今可以站起来,这期间陛下焦躁难安,却又强制压抑,宛如困兽,可当事到临头他反而有一种异常的平静。
  这种平静让阮荣海胆战心惊。
  东宫,太子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他半靠在榻上,如今的他瘦得更加厉害了,明明是四月的天,身上还盖了一层厚厚的褥子。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啊,五弟终于可以站起来了。”太子笑着道。
  一旁的福泰却是鼻头酸涩。
  *
  这场筵宴一直到夜幕降临才散,九娘筋疲力尽的回到正院,连儿子都不想抱了,去东厢看了看木木,便回房沐浴更衣。
  莲枝问她是否传膳,九娘歪在贵妃榻上摇了摇头,说是等楚王回来再说。
  不多时,楚王便回来了,也像九娘一样先是沐浴换了轻便的衣裳。待他从浴间出来,晚膳已经摆好了,夫妻二人用了膳,便去歇下了。
  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楚王腿愈后,要正式进宫面圣。虽承元帝那里没有动静就是好消息,可事情到底怎样,还是要到时候才知道。
  次日一大早,楚王便进宫了。
  他到的时候,承元帝还未下朝。紫宸殿里的内侍都对楚王不陌生,恭恭敬敬的将他请了进去,在偏殿中坐着喝茶,等待承元帝下朝回来。
  这一坐便坐了一个多时辰,其实承元帝早就下朝回来了,只是他招了几位大臣议事。楚王求见的消息也递上去了,只是上面人没发话,下面人自然不敢多做质疑。
  冷板凳?
  楚王并不是没有坐过,若是连这点道行都没有,他如今达不到这种地位。
  茶,已经换过好几盏了。
  正殿那里终于传了楚王,偏殿这里服侍的小内侍恭恭敬敬的将那根紫檀木的麒麟杖递给楚王,又扶着他站了起来,将他送出殿门。
  楚王杵着手杖,脚步略有些蹒跚,进了殿后,便来到殿中央的位置跪了下来,颤巍而不失坚定的拜下,“给父皇请安。”
  龙案后的承元帝,端详着跪在下处的人,似乎第一次见楚王的样子。
  良久,才道:“起来吧。”
  立在一旁的阮荣海屏息静气,大殿两侧还立了不少内侍,俱是含胸垂首,似乎浑然看不到楚王站起来艰难的模样。楚王先单手撑地,另一只手拿起放在一旁地上的手杖,借着手杖的支撑,先立起一条腿,又立起另一条腿,之后站起。
  说来简单,可等他站起来时,已是满头大汗。
  他似乎有些窘然,对承元帝歉道:“儿臣失仪了,儿臣的腿暂时还有些不听使唤,冯神医说是许久未走的原因,多练习走动,慢慢就能好了。”
  承元帝点了点头,道:“你的腿能好,父皇甚是安慰,也算是了了父皇的一桩心愿。去看看太子吧,要知道他可是一直惦记着你腿的事。”
  “是。”
  楚王躬身又行一礼,才缓缓往后退去,退至门边,才转身迈过门褴,往外行去。
  从承元帝这个位置,可以一直看到楚王出门下了台阶,看着那个略有些蹒跚却脊背挺直的背影,他目光晦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太子已经等楚王许久了。
  旁人看不显,福泰却是知道,自打那次中毒后,殿下一直精力不振。用了早膳后,福泰几次劝太子歇一会儿,都被他打岔过去了。
  福泰知道殿下在等楚王,楚王的腿一直是太子的心病,虽昨日便收到了消息,但福泰想,殿下要亲眼看过,恐怕才能放心吧。
  楚王来后,阮灵儿便避去了偏殿。
  太子让人给楚王搬了一张月牙凳,让他坐着说话。
  他先是问了问楚王腿的情况,知道他如今走路还有些不便,是长久未走动的原因,慢慢锻炼便能痊愈后,便松了一口气。
  “你的腿能好,也算是解了孤一桩心事。”
  看着满脸病弱却笑容爽朗的太子,楚王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让皇兄劳心了。”他低声道。
  太子浑不在意的摆摆手:“这算不得劳心,你的腿是因孤而起,你又是孤的弟弟,说起来也是孤愧对你才是。”
  “当不得皇兄如此说。”
  太子眼神复杂的看着眼脸半垂保持恭敬态度的楚王,“孤欠你一句抱歉,希望来的不会太迟。”他顿了顿,又道:“你不要怪父皇,说起来……”
  “臣弟从来没有怪皇兄的意思。”楚王抬起头来,眼神灼灼的看着太子。
  太子在他的眼神下,干白的嘴唇上下翕张了几下,终于化为一声沉沉的低叹。
  从小他便和几个兄弟不亲,唯一称得上还算亲近的就是这个当年最小的五弟。过了这么多年,发生了太多的事,孰是孰非已经说不清了,这份兄弟情义终于在外力的干扰下变了质。
  “罢了,也是孤迷惘了。”太子苦笑一下,将心里所想讲的话都咽了下去。父皇再不好,那也是自己的父皇,说到底一切都是为了他,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五弟不去怪父皇。“你进宫一趟不容易,还是早早回府歇息吧,虽是腿好了,还是要注意一些。”
  “谢皇兄关心,臣弟告退。”
  福泰赶忙靠了近来,扶起楚王,楚王站直后,便对太子躬了躬身,然后往门外走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站定,背对着太子道:“不管皇兄相不相信,臣弟从来没有怪过皇兄的意思。臣弟很感激皇兄,若是没有皇兄的庇护,也没有如今的我。”
  所以,即使被逼到那种份上,明明他可以很简单的解决,却从来没有动过那种心思。为此,儿子差点被过继出去,九娘差点命丧黄泉,他为此一直潜伏等待,却从来不悔。
  人,总要有一丝自己的底限。楚王一直在寻求一个两全的办法,而如今他似乎找到了。
  望着楚王消失的身影,太子脸上的苦涩更加浓重了,他伸手掩住自己的眼,良久,才低低的道:“这究竟是怎么了……不过,这样也好……”
  *
  楚王从宫里回来,九娘便收到消息了,只是一直等到暮色四合,楚王也没有出现。
  她问过之后才知道,楚王从回来后便一直待在书房里,这其间并没有召人前来议事。难道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九娘忍不住了,命人去书房那处递话,问楚王是否回来用完膳。
  不多时,楚王便回来了。
  九娘也没有开口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是吩咐让莲芳传膳。一顿饭用的安静至极,九娘看得出楚王似乎有心事,至于这心事为何却并不知道。
  大抵是九娘的眼神太明显,两人上榻后,楚王才开口说道:“太子殿下从小便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几位太傅都对他诸多夸赞,不管是从才学还是从心性,小时候我曾听过太多人说,太子身为储君,将是大齐之福。父皇对他也是颇多寄望,可惜……”
  可惜太子的身子太差,光这一点就足够将太子所有努力全部抹除了。
  “……小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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