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鸾  第7页

盯着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放!
  果然宅斗文里嫡出的女主一旦遇上嚣张的小妾,就一定会有个渣爹在等着。明鸾看小说,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偏心又愚蠢没眼力见的角色!
  章三爷见她不吭声,又要开口骂,旁边章二爷便说话了:“好了,三弟,鸾丫头年纪还小呢,你慢慢教就是了。今日是母亲大喜之日,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
  章三爷闻言立即红了脸,讪讪地道:“母亲别生气,儿子也是一时气急……”
  南乡侯夫人淡淡地说:“当爹的教训儿女,本是天经地义的,什么事都要靠后,我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章三爷脸更红了,尴尴尬尬地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明鸾继续低头装小可怜。她还不认得人呢,能装多久就装多久。
  二奶奶却仿佛还嫌火不够旺似的,笑吟吟地插嘴:“三丫头病刚好,身体弱些也是有的。不过几个孩子都还年纪小,一大早起来到现在都没见有什么不适,三丫头怎么就这样弱?该不会是身子还没好全吧?若是如此,还是回房去静养的好,万一过了病气给别人,可就不好了。”
  明鸾心中大骂,自己又跟这二伯娘没仇,只不过是有可能顶掉她女儿的亲事罢了,可自己明明已经拒绝了,她又对这门亲事不是太热衷,怎么就死盯着自己不放了?
  不过章三爷显然没想那么多,只是慌忙辩解:“三丫头是真的已经好了,大夫说没事的,不过是她偷懒罢了,哪里是真有不适?”
  这时陈氏进来了,章三爷一见她就仿佛找到了出气筒:“一大早的,你不在母亲跟前侍候,又跑哪里去了?!连孩子都不管!”
  陈氏低下头,南乡侯夫人瞪了三儿子一眼:“是我差她到前头去帮忙的,今儿请客,因是三天前才临时改了章程,许多东西都要重新置办,可怜大媳妇忙前忙后不得闲,我就让你媳妇去跟她搭把手。她方才还来跟我回话呢,只是前头又有事才出去了。倒是你,一大早也不见人影,这会子一来就在我跟前冲人发火,真是好大的威风!”
  章三爷更窘迫了,一张脸红成了关公样。陈氏见状忙替他解围:“母亲,方才门房上来报说,石家差了人来送信,说是临国公出门前摔了一跤,拐了脚,姑太太要留在这里照顾他,今天怕是不能来了,改日再来赔罪。”
  南乡侯夫人吓了一跳:“伤势可要紧?怎么这般不小心呢?”章二爷与二奶奶也都露出关注的神色,后者甚至问:“姑太太不来了,那世子与世子夫人呢?两位哥儿呢?都不来了么?”
  陈氏道:“石家的信使只说主人不能来了,别的倒没多说。”
  南乡侯夫人与沈氏听出了异状,后者问:“石家只是来人送了个口信?就没封书信么?”
  陈氏摇摇头:“只是来了个听差送口信。”
  南乡侯夫人不吭声,站在一旁的一个年轻妇人小声嘀咕了句:“方才已经有两家人说有事不能来了,怎么现在连石家也……”见众人目光都射到自己身上,脸一红,便闭了嘴。
  沈氏回头吩咐一个丫头:“叫前院打发个人去临国公府,就说我们侯爷和夫人问他们国公爷好,问国公爷伤势可要紧,若需要什么药,尽管开口。”那丫头应声去了。
  沈氏又对南乡侯夫人道:“临国公受了伤,姑太太不能来,小辈们怕是也要在跟前服侍的,倒也不好勉强他们过来吃酒。媳妇儿想,两家本是至亲,何必生了嫌隙?等侯爷从朝上回来,想必也是这个意思。”
  后者的脸色略缓和了些:“这是正理,既如此,就这么办吧,你们妯娌俩且回前头料理去,一会儿还有别家宾客要来呢,别失礼。”沈氏应了,笑着拉了陈氏一道亲亲热热地出了门。
  南乡侯夫人不高兴,有的是人上前奉承,倒没人再注意小可怜章明鸾了。元凤悄悄儿拉了她一把,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捧了茶来,又塞了她一个橘子,笑道:“别伤心,三叔一贯是个严父,他教训你,也是为了你好。”
  明鸾才不伤心呢,只是觉得厌烦,便冲她笑笑:“我知道的,多谢大姐姐。”旁边传来一声重重的冷哼,却是二姑娘玉翟,明鸾不理她,她咬咬唇,便对着旁边才五六岁大的一个小女孩骂道:“谁给你收拾的衣裳头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儿来的叫花子呢,瞧你这副缩头缩脑的模样,真真丢我们章家的脸!”
  那小女孩都快要哭起来了,却又害怕,不敢反驳,越发显得缩头缩脑。
  元凤拦着玉翟道:“你这又是何必?她本是个可怜人,你还要欺负她。”
  玉翟冷笑道:“我教训我亲妹子,不敢劳烦大姑娘指教!”
  元凤微微皱了眉,丢开手不理了。
  明鸾猜想这小女孩大概就是庶出的四姑娘,应该是二房的孩子,可笑这个家里嫡嫡庶庶、各房各户的明争暗斗不休,却不知道外头已经是狂风暴雨。章玉翟刚才还在耍心计想要谋石家的亲事,可现在石家明显有划清界限的征兆,别说结亲了,先担心会不会结仇吧!
  明鸾百无聊赖地呆坐,除了偶尔跟元凤搭两句话,也不参与别人的说笑,更不到南乡侯夫人跟前凑趣。元凤起初还担心她是不是还没歇过来,但因为别的弟妹们纷纷来找大姐姐说话,也就顾不上她了。不一会儿,先前小声嘀咕的那个年轻妇人凑了过来,笑道:“好热闹,都在说什么呢?”
  元凤拉着弟妹们起身向她见礼:“四婶。”明鸾也跟着行礼了,闻言不由得心中一动,仔细打量了这位四婶一眼,见她不过十八九岁年纪,生得纤细袅娜,容貌俏丽,只是脸色有些过于苍白了,却只涂了极薄的一层粉,唇上也没多少胭脂,显得气色不大好,但她一脸笑意盈盈的,全身都带着喜气,倒也不会让人觉得晦暗。
  元凤有些担心地问她:“四婶可是身上不好?这两日瞧您气色比平日差些。”
  四奶奶红了脸,抿嘴笑道:“没事,大姑娘,你别多嘴,省得夫人担心。”
  旁边一个年纪稍长的少年笑着说:“四婶怕是惦记着四叔呢,放心,四叔很快就下差回来了,到时候四婶的气色马上就会变好的!”
  四奶奶啐了他一口:“龙哥儿你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居然戏弄到四婶身上了,一会儿你四叔回来了,我叫他捶你!”
  旁边另一个少年打趣道:“四婶您尽管叫去,大哥这两日身上痒痒,正想找人捶呢!”
  “好你个章文骥,连哥哥都编排上了!”先前那少年举拳捶了他一下,兄弟俩嘻嘻哈哈闹作一团。
  正笑闹间,忽然有个管家打扮的老人哭着闯进来道:“夫人,不好了!侯爷和四爷都叫大理寺扣下了!”
  屋中顿时一静,足足过了十秒多钟,章二爷才开口问:“怎么回事?!”
  “皇宫大火,御林军在宫里搜到四爷,说他擅闯乾清宫意图不轨,当场拿住了,大理寺说侯爷纵子行凶,必有所谋,便把侯爷也捉去了!”
  南乡侯夫人顿时晕了过去,四奶奶更是摇摇欲坠,屋子里的人都乱成一团。明鸾心知是东宫事发,转头向外看去,只见沈氏正脸色苍白地倚着博古罩,神色怔忡。


第六章 黑手
  皇宫中一片混乱,京城里却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宁静,皇城与宫门之间不时有军骑往来飞奔,连街上的行人也感受到了几分异状,纷纷避回家中,自保为上。城里很快就冷清下来,只偶尔有几拨身穿大户人家奴仆服饰的男子出没,来往于各大高门之间,传递消息。
  其中有一批人,身上穿的是灰蓝色的布袍,与别家奴仆看起来并无分别,连服色也很容易跟另外三、四户人家混淆,但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脸上带着别家奴仆所没有的自信,连腰杆也比别人挺直几分,举手投足,说话行事,都不是一般奴仆能比得上的。
  他们的人手也比别家多许多,先是分散到各处打探消息,不久就全都聚集到一处,商议几句,便有一个长相颇为英俊的青年离开了他们,骑上一匹不起眼的马,沿太平街向北飞奔,不一会儿便赶到了覆舟山脚下。
  覆舟山脚下有一座占地极广的大宅,坐落在山水之间,四周花树繁茂,本是一处景致极好的所在。然而此时此刻的大宅门口却挂着一对青白素灯笼,显然是一户丧家。
  那青年来到大宅门前,立时飞奔下马跑上了台阶,不等他敲门,便有人打开大门迎出来,接过了他手中的马缰,也不多说什么。那青年同样没跟来人说话,径自进了大宅,熟悉地穿过一个又一个的门,来到花园的一处亭子前,跪倒在地。
  亭中只有一名中年妇人,穿着颜色素淡的衫裙,乌黑的秀发盘成圆髻,除了一朵白纱小花,再无半点装饰。但就算是如此简单的打扮,也无法减去她半分美丽。即使已经上了年纪,不复青春,她的容貌仍能叫人惊艳不已。
  她正倚在亭边的美人靠上喂鱼,听见来人动静,便回过头来看了青年一眼:“如何?越王已经得手了?”
  那青年用略带激动的语气答道:“是!据打听到的可靠消息,越王的人已经在石头山成功截杀太子,并用圣旨控制住三大营的人马,如今冯家二将守在宫中,已经清理了通道,只等越王进京,就立刻入宫勤王!”
  中年妇人冷冷一笑:“平日里见他,只觉得他是个温文知礼的老实孩子,没想到做起大事来,也颇为决断。他是个机灵的,知道只要手握兵力,便连皇兄也不敢轻易处置他,怪不得他会放着宫里不管,先往城外跑呢!”又问:“我方才瞧见皇宫方向隐有火光,该不会是出了什么岔子吧?皇上可还在宫里呢!”
  那青年忙道:“师母放心,圣上无事,是东宫大火。越王除掉了太子,却没拦住所有侍从,想必是有人逃脱回宫报了信,太子妃知道大势已去,为防事后获罪受人折辱,便放火烧宫,带着太孙殉了太子。”
  中年妇人立即站起身:“都死了么?可确认过了?!”
  青年有些迟疑:“这是我们在宫中的人手传出来的消息,但因宫中大乱,目前还未能确认,只知道有东宫逃出来的宫人说看见太子妃与太孙都在火场里,而广安王及其生母则在西偏殿,也都烧成了炭。”
  中年妇人沉默片刻,方才坐回了原位,淡淡地说:“两个孩子可惜了,这都是拜他们那个心狠手辣的父亲所赐,想来即便他们能活下命来,也会吃更多的苦头,倒不如早早去了,兴许还能投个好胎。”
  青年脸上仍旧有些迟疑之色,中年妇人见状一皱眉:“怎么了?有话就说!”
  青年忙道:“师母,弟子……总觉得有些不安,这一回铲除太子,扶越王上位,我们虽然出了大力,还送了不少机密情报给越王,让他行事更加事半功倍,但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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