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长公主身上去。
定下名次, 建业帝便下诏让一甲的三个人进来。
因为贡士们是按照会试的成绩排的队,所以看位置就能知道会试时的成绩是多少, 而里面宣进去的三个人:方之平、白旭、郭昶, 分别是会试的第五名、第一名和第二名。
不管是宣召的人, 还是在剩下的贡士们都心里有数了。
方之平紧张的攥了攥拳,明显感觉手心里头已经有汗了,按捺住心中的狂喜, 跟着出来宣召的小太监往里走。
殿内除了皇帝, 还有本次负责阅卷的几位大臣, 无一不是位高权重之人,不然也当不了殿试的阅卷官,方之平一进殿,便感觉到周围人隐晦的打量,心忍不住紧了紧。
好在活了两辈子了,这样的场合虽然是第一次经历,但也不至于让自己失态,脑子虽然发懵,但行礼却规范、得体,甚至因为手脚利落,还显得比旁边的两位贡士要好看。
“你就是方之平?”建业帝饶有兴致的问道,越看这小子就越觉得合适,虽然比靖嘉小了几个月,但看上去性子要比同龄人沉稳,身子骨也不文弱,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家族不够显赫。
“学生方之平见过皇上。”方之平越是紧张,面上便绷得越是紧,倒是让此时关注他的几个人觉得此子荣辱不惊。
“文章写的不错,言之有物,看得出来是个务实的性子。”建业帝语气温和的赞道,不像是帝王,倒像是一位谦谦君子。
方之平心怦怦怦的狂跳,感觉自己离一甲又近了几分。“谢皇上夸奖,学生愧不敢当。”
建业帝又问了方之平几句家常,才开始询问剩下的两位贡士,方之平这才渐渐冷静下来,默默检讨自己还是经事儿太少了,沉不住气。
方之平不过松快了片刻,便又听见上首的皇帝问道:“方之平,看你年纪轻轻,身上可定下了婚约?”
“回皇上,学生这些年来一心只读圣贤书,尚未订婚。”方之平跪下来回话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聊家常,还是要赐婚,怎么跟戏文里演得一样,他该不是在做梦!
不止方之平发懵,周围人也都被皇帝出其不意的一句话给搞懵了,有机灵的大臣想到了尚未婚配的靖嘉长公主,也有从宗室里头扒拉适龄女子的,当然对方之平又都多了几分重视,刚刚二十岁便在皇上这里挂了名儿,只要日后自己不作死,前程可期。
旁边一同被召来两个贡士也难免羡慕嫉妒恨,尤其是郭昶,他可是也还没婚配呢,而且年龄比方之平还要大半岁,会试成绩也高出方之平好几个名次,就是长得不如方之平俊俏罢了。
郭昶虽然读书人,平日里也甚少出门晒太阳,但天生肤色就比别人黄,捂也捂不白,所以跟方之平一比便落了下乘,但抛开肤色不讲,郭昶的相貌也算得上出色。
“朕宣布:方之平为状元,白旭为榜眼,郭昶为探花。”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方之平三个人跪下来领着谢恩,面上是掩不住喜意,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然而,这还不算完,建业帝又放出个‘大雷’:“朕之四皇妹,靖嘉长公主,才貌双全,恭谨梗敏,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新科状元郎品行敦厚、才识出众,二人良缘天作,今下旨赐婚,择日完婚,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方之平眨了眨眼睛,刚站起来的身体又赶紧跪下,“臣叩谢皇上赐婚,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时隔三年,他早就已经记不起靖嘉长公主的面容,但心里却又泛起一丝丝涟漪,右手忍不住握紧,指甲陷入皮肉的疼痛让他意识到自己真的是不是做梦,高中状元、赐婚靖嘉长公主都是真的。
一直到殿外传胪大典唱名的时候,方之平心里还有几分不真实感,不过脑子总算是清明了,全场听下来,认识的并不多,传胪,也就是二甲里的第一名被会试的第三名刘卓成摘得,对方是前十名中年纪最大的一位,已经三十有五了,脸上留着胡须,看上去很是稳重。大表兄这次名次也比会试要好,是第七十八名,二甲及第。
接下来就是跨马游街,不过这个街特指御街,并非是满京城转悠,而且一甲、二甲、三甲都是有区别的,一甲三人插花披红,方之平作为状元用金质银簪花,榜眼白旭和探花郭昶都是用彩花,由鼓乐仪仗拥簇出正阳门,跨马游街,备伞盖仪送回会馆住所。剩下的二甲,三甲由东华,西华门出宫。
穿着铁甲衣的侍卫在前面开路,方之平打头骑马走在众进士的前面,头戴金质银簪花,身穿大红袍,脚跨金鞍红鬃马,气派无比,再加上出色的外貌,以至于吸引了绝大多数围观百姓的注意力。
“状元郎,瞧上去可真年轻,不知道有没有婚配,若是没有的话,指不定今天就被那位大人榜下捉婿了呢!”年轻未婚配的进士可不多 ,所以这榜下捉婿的事情还是挺少见的,头些年大理寺少卿家的嫡次女同当时的新科探花定亲,还被百姓们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反复说起呢。
“你不知道啊,这状元郎是定安侯府的嫡次子,听说婚事还没定下来呢,这下可成香窝窝了!”有消息灵通的百姓道。
“定安侯府,没听说过,不过状元郎这出身可不低。”侯府听起来就够富贵的!
“今科的探花郎可没有状元郎俊俏,瞧瞧这些姑娘们眼睛都被状元吸引住了,都没几个人往后瞧了!”
……
沿街凑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方之平等人骑在马上,也听不出到底说的是什么来,一边御马前行,一边注意周围有没有自己的亲属。
早先方之平出门的时候,就同家里人商量好,跨马游街的时候他们就在云来居的二楼定个雅间,到时候打开窗户就能看见他。
“之平是状元,我儿子是状元!”方道如激动的道,声音都比平常高出来一倍,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还有当状元爹的命,真是列祖列宗保佑。
“二叔,二叔!”长生几个小家伙趴在窗户上喊道,又是拍手,又是跳高,欢喜的不能自己,平心而论,除了长生以外,方之平同剩下的几个侄子并不怎么亲近,不过这不妨碍小家伙们的欢喜之情,他们的二叔可是状元,读书人里顶顶厉害的状元。
宋氏捏着帕子望向楼下,儿子正骑着高头大马走来,眼睛就湿润了。
方之平冲着二楼的方向挥手示意,因为距离远,他并不能听见几个侄子在喊什么,也看不清父母脸上的表情,却依然能感觉到他们心里的激动,就跟此刻的他一样,似乎万丈的豪情都在胸膛流淌,即将喷发而出。
******
“赐婚?”不管是方道如,还是宋氏,都有些难以置信,特别是宋氏,本来儿子成了状元,她都已经开始暗地里盘算给儿子相看哪家的姑娘了,这皇上突然赐婚,着实是出乎她的意料,也打乱了她的计划。
公主哪是那么容易尚的,单说人家的品阶地位,婆家的人就得供着,更何况现如今的定安侯府可不是那个百年前的定安侯府了,朝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靖嘉长公主又是皇上的亲妹妹,若是对她儿子不敬,还不得白白受着,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有。
宋氏越想越愁,就怕儿子尚了公主以后,会被欺负,还好儿子是状元,有圣上钦赐的状元府,成婚以后就是不搬到公主府也没什么。
“平儿,你先在家好好歇歇,娘让人出去打听打听靖嘉长公主的性情。”宋氏强稳下心神来安抚儿子道,本朝的公主性子大都不算跋扈,不管是靖懿长公主(之前的大公主),还是安康长公主(之前的二公主),亦或者是安固长公主(之前的三公主),都没有不好的名声传出来。
方道如骨子里大男子主义十足,他是没办法忍受妻子的地位在他之上的,尽管尚了公主前程是有了,但还是对次子抱有几分同情,安慰道:“好在本朝驸马是允许上朝参政的,有驸马的身份在,可能办事儿会更容易些,起码一下不长眼的宵小不敢给你使绊子。”
方之平哭笑不得,“赐婚本就是圣上的恩宠,儿子感激都来不及呢,哪会想其它的,靖嘉长公主是太后亲自抚养长大的,德言容功想必都是极好的,定能让爹娘满意,您二老也不用为我这个大龄的儿子操心了。”爹娘这个反应真的让他始料未及,这事儿不应该都觉得他是走了狗屎运吗,怎么会这么忧心。
“你能这么想就好,日子都是过出来的,你敬着人家,人家才能敬着咱。”宋氏倒是松口气道,既然圣上已经亲口赐婚,那儿子同靖嘉长公主的婚事就算是板上钉钉了,与其两个人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哪里有夫妻恩爱好,之平又是个执拗的性子,以后说不定就得守着长公主过一辈子,这关系还是得从一开始就处好。
“您说得对。”方之平连忙应承道,既然跟人家定下婚事儿了,他肯定会用心待人家的,毕竟他对靖嘉长公主除了责任,还有一份隐约的好感,尽管已经时隔几年,但仍然在心里留有痕迹。
宋氏絮絮叨叨的又嘱咐了几句,见旁边待着的方道如已经不耐烦了,这才停下话头,“行了,你这两日先好好松快松快,不过尽量别出府,赐婚的圣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到了。”
说起来侯府已经好几年不曾接到过圣旨了,上次接旨还是因为长子被封为世子,府里头香案、朝服都得准备起来才行,府里的下人也要约束好,省得出了岔子。
宋氏打发走了方道如父子俩之后,便立马让人把小崔氏叫过来,她没在府里管过事儿,也指使不动那些下人,所以接圣旨的事儿还得让儿媳妇出面安排打理。
定安侯府的篱笆扎的向来不牢,小崔氏临来的时候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小叔子要尚主的消息了,心里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憋闷,诚然小叔子有了前程可以扒拉自己儿子,但有个当长公主的妯娌,实在是让人觉得不畅快,以后肯定要伏低做小的讨好人家。
不过面上,小崔氏却是一派的欢喜,言笑晏晏的拉着婆婆的手道:“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啊,媳妇一定把事情安排好,不会出一点岔子的。”
宋氏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你有心了。”
小崔氏面色不改,“这可是咱们侯府的荣耀,媳妇自然上心。”
“别忘了过去跟老祖宗说一声,府里的大事儿,她老人家应该知情。”宋氏嘱咐道,之平结婚,当祖母当然应该往聘礼里添点,别因为聘礼单薄,让人小瞧了她儿子。
“娘,说得是。”想起老祖宗的私房,小崔氏面色忍不住僵了僵,她本来已经把老祖宗那些私房当成是自己这一房里的东西的,依照老祖宗的偏心程度,这东西不是给她丈夫,就是给她儿子,不过现在小叔子尚主,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