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城  第73页

试温度,才递给她。见房间开着空调,皱眉关了,还盖了条毛毯在她肩头。
  
  慕善热得发汗,扯掉毛巾,失笑:“你不用这么小心。医生说状况很好。”
  
  陈北尧却淡道:“回霖市后,不要到处跑了,平时就在家里花园走走。”
  
  慕善摇头:“不行,怀个孕你就把我关起来?”
  
  “嗯,是要关起来。”他抱着她,坐在沙发上。
  
  过了一会儿,他淡淡道:“张痕天在北方的几条运输线路虽然隐蔽,但几个头目最近都被警察抓了。他昨天说,这两天让北方的人,把一批军火直接转到我们手上出境。”
  
  慕善一呆:“……快了?”
  
  陈北尧点头:“快了。”
  
  慕善心里一痛,半阵说不出话来。他们对张痕天动手的时候快到了,那么离他入狱也不远了。
  
  “善善,这次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我会看着孩子出生。”陈北尧见她神色一变,起身蹲在她面前,靠着她的双腿,抓起她的手指一根根吻着,“我保证。”
  
  
☆、v章 可怜

  慕善的孕吐反应非常严重,天一黑就昏昏欲睡,睡足12个小时还不够。白天更是吃什么吐什么,顶多就能吃点水果。
  
  她不想让陈北尧分心,在他面前尽量多吃。可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米饭吃了几粒就反胃得不行;牛奶鸡蛋更是沾都不想沾。这些如何逃得过陈北尧的双眼?他直接停了几天没去上班,24小时陪伴着她。
  
  她晚上7、8点就想睡,他就抱着她,直到她熟睡才起来工作;上午10点多她一睁眼,就会看到他从书桌前站起来,陪着她洗漱,仔仔细细看着她有无半点异状;她不肯吃东西,他请来营养师专门搭配可口饭菜;她还不是吃不下,他拿起碗筷,像哄小孩子一样,一点点喂她……在这样细致的照料下,慕善盛情难却,脸上终于恢复了血色,不再清减。而陈北尧一头忙着工作,一头密谋策反,还要照顾她,人却越发清瘦。
  
  这天慕善早早就上床睡了,陈北尧照例抱着她,在床上守着。慕善很快就睡着了,只是也许这天白天看了关于刑法的东西,夜里竟然做了梦。
  
  只见黑黝黝一片,眼前只有数根老旧的金属围栏。她定睛一看,陈北尧就站在围栏后。他穿着暗蓝白条纹的囚犯服,蓬头垢面站在那里。而她抱着孩子,呆呆站在围栏外……
  
  慕善一下子惊醒,猛的睁眼,只觉得后背一阵冷汗。
  
  “老公……”她下意识就要找他,伸手往边上一摸,空的。窗外夜色深沉,她抬手打开台灯,却只见房间里空荡荡的,哪里有陈北尧的身影?
  
  事实上,这天夜里2点,陈北尧正在距离市区一百公里的荒郊。
  
  这里是一片深山,幽暗的国道在月光下显得阴森煞白。陈北尧和周亚泽坐在车里,远远看着国道那一头的动静。
  
  刘铭扬带着十几个人、七八辆车,就停在道路这一头。隔着数百米的距离,他的声音从监听器中清晰传来:“老板,他们来了。”
  
  他的话是对陈北尧说的,陈北尧闻言蹙眉,只见远远的国道尽头,果然有几辆大卡车平稳的驶过来。
  
  近日来,警方暗中对张痕天在北方的军火运送频频施压。张痕天逼于无奈,要将一些运送中的军火转向西南出境。今晚,就是他在北方的通路人员,直接将货在霖市边境交给陈北尧。据说另一批货,也会在这几天交给丁珩。
  
  从明面上说,陈北尧身为老大,对于两人第一次交易,亲自来监督,十分合情合理;而暗中来看,这也许是追查到张痕天其他通路的唯一机会。
  
  很快,那些卡车在刘铭扬的车队前方数十米处停住。夜色中黑黢黢望过去,似乎还有几辆大型挖掘机推土机跟着那些卡车。
  
  “张痕天那老小子还挺会折腾的。”周亚泽笑骂一句。
  
  陈北尧微微一笑:是啊,难怪警方查了这么久也没有端倪――谁会把军火藏在大型机械设备中?
  
  耳麦中很快传来刘铭扬跟对方对话的声音。
  
  “你好,我是陈老板的助理。”
  
  “陈老板人呢?”
  
  “在那边。”答完这句,远远可看见两人似乎都转头朝这边看过来。陈北尧敲出根烟,让周亚泽点了。黑夜中一点红光,模模糊糊却已足够醒目。对方似乎这才放心,又道:“这是目录,放好了。”
  
  耳麦中响起刘铭扬低喃的声音:“麻雀100、加菲猫5……”这自然是他们的军火代号了。
  
  双方都是干练简洁的人,很快,数箱印着五金零件的大箱子,尽数搬到刘铭扬开过来的卡车上。还有那几辆挖掘机,对方将钥匙交给刘铭扬。然后一行人悄无声息的上车,迅速消失在国道尽头。
  
  刘铭扬虽然领受这次任务,却不知道内情。一切办妥后,遥遥往陈北尧这边看了一眼,就带着车队,朝相反的方向,把“货物”运回指定的仓库。
  
  陈北尧和周亚泽开车远远跟在后头,好在一路有惊无险,军火安全抵达霖市南郊的仓库。东西刚一入库,刘铭扬等人离开后,很快便有李诚的一队人过来清点查看。
  
  陈北尧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他觉得这个时间稍微有点晚,但慕善应该没起床,所以他并不是很担心。
  
  他虽然精力过人,熬夜一整晚还是略有些疲惫,走进一楼客厅后,他先在沙发坐下,闭目缓了缓。
  
  这一迷瞪,再睁眼时,墙上的钟已经指向七点。虽然困意袭上心头,但他想到楼上慕善正香甜沉睡,不由得精神一振。他捏了捏自己眉心,正要起身上楼,忽的看到沙发另一头,跟自己隔着一尺不到的距离,慕善竟然就蜷在沙发上。
  
  他这才看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被人搭上了条毛毯。而慕善也缩在这条毛毯下,脸蛋苍白,双目紧闭,睡得香甜。
  
  他的心里咯噔一下,几乎是立刻想要伸手将她抱到楼上,可又怕惊醒她。淡白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她的呼吸均匀悠长,眉宇间却隐有忧色。毫无疑问昨晚他的行动,令她担忧了。也许她半夜醒来发现自己,就没再睡着过?
  
  陈北尧略一衡量,还是轻轻伸手探入,将她打横抱起。她迷迷糊糊一睁眼,看到他,眼中闪过激动神色。可也许是困意太浓,她的眼皮又耷拉起来。
  
  “你回来啦……”她闭着眼喃喃。
  
  “嗯。”
  
  “唔……老公,别走……我很想你……半夜,很想你……”说完这句,她的声音渐低。
  
  陈北尧心头微痛,忽的心念一动,低声问道:“老婆,上次怀孕,是不是也这么难受?”
  
  “……嗯。”慕善低低应了句,呼吸逐渐平稳,显然已经沉睡。陈北尧站着没动,静静凝视半晌,低头轻轻一吻,才将她抱上楼。
  
  慕善睡到中午12点才起来,却对昨晚半梦半醒中的呓语全然不记得。她只记得自己给陈北尧盖了毛毯就睡在他身边,醒来却在床上,陈北尧抱着她,他还在睡,手把她箍得很紧。她轻轻掰他的手指,他立刻睁眼,深深看着她。
  
  “昨晚去哪儿了?”慕善问。
  
  “去交易。”陈北尧言简意赅。
  
  慕善看着他:“我都想知道。”
  
  陈北尧看着她漆黑坚定的双眸,点点头。
  
  慕善最近精力不济,有关张痕天的事,陈北尧原本就不想让她知道太多。所以已经很少跟她提及。慕善本来觉得没什么,她只要知道大概进展,心里有数就好。可昨晚半夜惊醒,看不到陈北尧,虽然后来她回来了,她却一阵后怕。
  
  她不敢想,可她真的怕。怕哪天忽然醒来,陈北尧就再也不回来了。
  
  所以她不要再一知半解。尽管她帮不上忙,但至少要知道他什么时候如履薄冰,什么时候蓄势待发。而她一说,陈北尧就懂了。
  
  陈北尧便将今晚的种种细细说给她听。听到张痕天用挖土机运军火时,慕善一愣,扑哧一笑:“他可真有办法。那你的人是不是跟踪那些人去找他的老巢了?”
  
  陈北尧赞许的看着她,却答道:“不,李诚的人去了。”
  
  慕善高兴:“对,这种危险的活儿,咱们不干。”
  
  “蕈也去了。”
  
  慕善一听,明白蕈的确是追踪的最好人选。可她居然有点担心蕈的安全。
  
  好在两天后的晚上,蕈就安全归来了。
  
  跟蕈几乎同时抵达家中的,还有李诚、丁珩和周亚泽。当时陈北尧正陪慕善在客厅看电视,看到他们来,也没让慕善上楼。这些人都是人精,见慕善没像平时那样回避,也不多问,只叫一声嫂子,就都坐下。丁珩没叫嫂子,看到她明显削瘦的容颜,却是一怔。慕善脸上一红,假装没注意。陈北尧和丁珩目光相接,俱是不动声色的沉默。
  
  首先开口的是李诚:“我的人跟踪那些运输人员,有了些线索。”
  
  他将几张照片放到桌上,慕善低头一看,只见夜色中一些高大的建筑,门口的标志却很鲜明。十几张照片上重复出现两个名字:
  
  “久洲矿业”、“华来食品”。
  
  慕善听过这两家企业的名字,都是国内行业十强企业,非常有成长力的公司。可李诚追查到的线索,怎么会跟他们有关系?
  
  其他几个男人拿起照片看,却都是不动声色。
  
  “我记得这两家名声不错啊,怎么跟张痕天搭上了?”周亚泽皱眉道。
  
  李诚答道:“我的人只跟踪到那些运输人员进入这两家企业在华中的分公司。他们到底是这两家企业的人,还是只是假借这两家做掩饰,还不明确。”
  
  他这么说,等于线索又陷入重重疑云。
  
  慕善心念一动,有了些想法,正斟酌着,却听身旁陈北尧沉声道:“两家企业的老总,是同一个人,叫蓝羽。”
  
  其他人都看过来,又听陈北尧淡淡继续:“蓝羽十年前是张痕天公司的职员,因为挪用公款被开除,还差点被起诉。据说跟张痕天闹得很僵,现在两人也不合。如果说张痕天在中国还有什么对头,第一个就是蓝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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