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事件簿  第55页

尽心尽力地保护好他妹妹岳灵歌的身体不受伤害,健康平安地过完此生。而至于在这身体里面的“我”,是悲是喜是恼是怕……皆微不足道,皆可有可无,皆……与他无关。
  亏……亏了我还时常暗暗在心内回味那一次受惊吓过度于夜里吓醒时他便在身旁的温暖……亏了我还时常将压在枕下的与他那一次共沐桂花雨时由他发上拈下的花瓣拿出来轻嗅……亏了我还感念于他前夜将我背在背上的温柔与呵护……亏了……亏了我已渐渐地将他当作了自己真正的亲哥哥!
  ――却原来一切只是我一厢情愿。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他那对不带一丝情感的眸子亦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般地盯着我。
  ……好,好罢。我承认我还是太天真了,太感情用事了,太投入于岳灵歌这个角色了。我初来乍到时努力想保持的与人疏离、泰然处事的宗旨已不知不觉地被一种叫做“亲情”的假像给动摇了。我可以不碰爱情,可以不谈友情,因我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没必要牵扯着那些愿为我付出关心的人跟着一起纠缠不清。我也本想不沾惹亲情,从小缺疼少爱的我早已人性凉薄,然而……然而竟一个不小心在这位哥哥的身上翻了船,还以为从此后便有人疼着宠着护着骂着幸福着了,如今才知道我这个可怜的家伙仍旧是没有福份享受什么亲情,不过是蠢而又蠢地上了看似温柔的一当。
  我轻轻地笑笑,恭敬地行礼,回答岳清音方才的话:“我明白了,哥哥。”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像是在审视我的内心。我转身,步履轻盈地迈出门去,将这荷塘水榭,将那柔冷男子,将我在古代所仅有的唯一牵绊硬生生抛诸身后,从此你们是你们,我是我,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一身轻松地回到我的院子,推门进屋时绿水几人正在穿衣叠被,见我从外面回来都吃了一惊,忙问出了何事,我笑说只是在院子里透了透气,便径直进了里间卧室。
  取出首饰匣子,将所有的首饰倒出来放入一只小巧精致的鹿皮囊内,而后再由架子上一只用做摆设的花瓶里倒出我藏在里面的这两个月攒下的私房钱也放入囊中。想了想,将枕边的那只猫儿铃拿在手上把玩了片刻,最后塞进了平时常戴的、我最喜欢的一只荷包里,连同鹿皮囊一起挂在搭衣服用的架子上。
  不一刻绿水青烟进得屋来替我打水叠被,梳洗过后用罢早饭,打听着岳清音已经去了衙门,我便借口想独自到后花园逛逛,趁几个丫头不注意,挎上鹿皮囊,一个人径直由偏门出得府去。
  出府之后也不耽误,直奔了以前逛街时曾看好的一家当铺,所有首饰皆做了死当,幸好早便将同类首饰的价格打听了个清楚,是以当铺老板也没能从我这里占了什么便宜,最终得银一百二三十两,加上我的那些私房钱,合计二百两有余,已是一笔不小数目,由当铺出来又直入钱庄,兑了二百两的大额银票塞入放了猫儿铃的那只荷包贴身佩带,剩余碎银则放在腰间暗袋内随用随取。
  紧接着我又去了卖风筝的阮老汉家,请他先替我将阮铃儿曾住的那间厢房打扫出来,又给了邻居一位大婶几枚铜钱,请她帮着将阮铃儿用过的被褥拆洗拆洗,待晒干了再重新缝制一床,交给阮老汉放回厢房便是。
  打点好一切,我慢慢回至府中。一进房门便见绿水那几个丫头正坐在桌旁床上说说笑笑,见我进来忙起身行礼,我点头示意她们坐下继续,便听青烟笑道:“小姐,方才我们在猜明儿晚上的‘邀月大会’谁家能够胜出呢!您倒是说说,今年这头筹会叫谁家给拔了?”
  邀月大会?做什么的?比赛吃月饼,看谁一柱香内吃得最多么?明儿晚上……唔,是八月十五呢,真不巧,我竟忘了这是个团圆的日子,可惜姑娘我向来没这个福份享受团圆。丫头们,抱歉了,只怕今年的中秋佳节你们要在泪光中度过了。――明儿,是我已定好的离府的日子,只遗憾了我那嫁个有钱郎的美好愿望,既不能衣食无忧,那便来个身心无忧罢!
  是的,我承认,我有时绝决得近乎冷酷,然而只有我自己才了解自己的本性――我就像是一只小小的乌龟,稍微被人触到了柔软的头部或四肢便攸地缩回壳内以冷硬的外表应敌,殊不知……殊不知我其实才是最为胆怯,最为脆弱的那个家伙。


死人・疯子
  “邀月大会”是做什么的我已经没什么兴趣知道了,胡乱应付了两句便回了自己的卧房,往床上一躺,细细思量起接下来的计划。
  明天是八月十五,依今天早上我所偷听到的岳家父子的对话,那鬼脸大盗在明天会有一次作案行动,因此将悄悄离开岳府的日子选在明天应该是最合适不过的,届时府中下人定是要为晚上庆祝佳节而内外忙碌,岳家父子及那季狗官、田疯子也都在为抓捕盗贼而做着准备,没有人会特别注意到我,一切外部条件都对我十分有利。
  然而我现在要做出选择的却是离开岳府以后的路。一旦岳家父子发现我失踪了,必定会请狗官派人满城搜索,我若留在城内迟早会被找到,但若要出城去往它处,以我这柔弱女儿身的身份来说,则更将是条凶险难料之路。我对生活的本质要求不多,安全、开心,就好。――当然,我并未忘记我单纯而美好的至高愿望,嫁个有钱郎(一点也不单纯……)。虽然我的好奇心重,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是个冒险家,比起充满刺激与危险的未知生活,我还是更倾向于安定踏实的、我所能自主掌握的已知生活。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留在太平城内。一来我好不容易才略略熟悉了这里的生活环境,再换个地方又要重新适应;二来太平城人口众多,大隐隐于市,只要我小心留意着些,短期内应该不会被人发现,至于“短期”以后的事,那也只有到时候看情况再做下一步的打算了。
  主意打定,我起身打开衣柜门,收拾了几件内衣出来装在一只不起眼的布囊里,至于外衣什么的便等离开岳府之后买一些新的好了。之后又装了些日常用品,打量着没什么可带的了便将布囊暂时藏在床下,依旧躺回床上百无聊赖地闭目养神。
  中午的时候岳清音竟然从衙门回来了,不动声色地同他一起在前厅用了午饭,席间我们两人谁也未发一言。饭后他便回了他的住处,而我也大大方方地令人在后花园的桂花树下设了张竹榻,榻上铺了层缎面薄褥,嗅着花香美美睡了个午觉。
  且说我这一觉睡得正酣,忽觉鼻内一阵发痒,忍不住一个喷嚏把自己打醒,睁开朦胧睡眼看时,却见榻边坐了个人,手中拈了一嘟噜桂花正在我的鼻尖下摇晃,语中带笑地道:“傻丫头,睡在花荫下也不怕着凉。”我揉揉眼睛看向他,却见是田幽宇。
  “宇哥哥……”我慢慢坐起身,魂儿还有点儿收不全,大脑处于开机启动状态。
  田幽宇把手中的桂花随意插在我的头发上,而后捏了捏我的脸蛋子,笑道:“睡得跟未满月的小娃娃似的,就差流口水了。”
  “嗯……”我捉开他的手,掩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田幽宇一只手撑在榻上,歪着头看我,我也抬起惺忪的眼看向他,慢吞吞地问道:“宇哥哥怎么来了?”
  “我也正要问那个家伙,无缘无故把我叫来看小孩儿睡觉是怎么个意思。”田幽宇伸出拇指向自己身后指了指。
  我钝钝地转过脖子看向他身后,只见岳清音正往这边走来。我偏身想要将鞋子穿上,却发现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时被人盖了一件袍子,仔细看看,是岳清音的衣衫,想是方才他已经来过一趟了。
  ……他是怕我冻着他宝贝妹妹的宝贝身体吧?!我唇间抿起一丝笑,他是个绝顶的好哥哥,这一点我倒是没有看错。只可惜他错估了我的个性,无论他怎样猜测过我的来历,至多也是用看待古代女子的眼光来看待我,他绝不会料到我竟是来自千年以后的一缕魂,我的思想、我的行为,即使聪明如他也许也并不能完全料中。
  其实我还是蛮传统的,没有什么魄力,也不怎么叛逆,不喜欢张扬,甚至往往也卑劣地甘于被人呼来唤去……但是所有这些必须是建立在我自愿的基础上,只要我愿意,你可以拿走我的一切,但若我不愿,你除了可以拿走我的命,其它的什么也拿不走。
  ――嘿,没办法,缺疼少爱的人就是这样的臭脾气。
  所以,岳清音,你大概不会想到这将是你我最后一次以兄妹相称了,你所给予岳灵歌的亲情关爱也请恕我就此替你画上句点了。命运既然让我的灵魂附在了岳灵歌的肉体之上,那么我就有权利主宰这条生命的今天与未来。
  一念至此,我不禁笑得从容,我本无错,怕得谁来?
  猫腰将榻边绣鞋穿好,站起身来抻抻衣衫,而后将岳清音的那件袍子轻轻抖了一抖,走至他面前递与他,低眉浅笑:“谢谢。”
  岳清音目光深沉地盯着我,接过我手中的袍子,我礼貌地道了声“我回房了”,便与他擦肩而过,径往自己的院子行去。
  “丫头!”田幽宇在身后叫我,我回过头去望向他,见他脸上略带诧异,大步迈过来,低下头来望住我,沉声问道:“你怎么了?”
  我轻轻一笑,道:“我很好,谢谢宇哥哥关心。”说罢转身想走,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只得又扭过头来看向他。
  田幽宇抓着我的手转身瞪向岳清音,道:“她怎么了?癔癔怔怔的!你是不是又吓唬她了?”
  我听得额上直划黑线――什么叫“癔癔怔怔的”?!姑娘我自认就算是在发呆的时候那目光也绝对比原来的岳灵歌有神多了!
  岳清音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田幽宇拉在我腕上的手一眼,面无表情地道:“放开她说话。”
  田幽宇哧地一笑,道:“喂,你这死人语气吓唬丫头还行,对我可不管用!有话就快说!我和丫头也有事要办!”
  这个这个……田同学,虽然我从内心深处支持你和岳老大对着干,但是说话要注意用词……啥叫“有事要办”啊?!很容易引起误会的知道伐?
  岳清音神色一冷,目光刹那间竟有些凛冽,然而只是极短的一瞬,又恢复了他那死人般的面部表情。我察觉到田幽宇握着我腕子的手在那一刹竟不自觉地紧了紧,不禁暗叹这岳老大的气势果然非同凡响,不愧是天天拿死尸当陪练的。
  岳清音别开目光,沉声道:“家父请你派两名手下来保护灵歌安全,八月十六只怕有贵客要光临敝府。”
  田幽宇勾唇一笑,道:“不必两名,一名即可。”岳清音转回目光盯向他,他便带着挑衅地扬起眉,道:“我,我亲自来保护丫头。”
  岳清音仰起脸来望向顶上桂花树的枝子,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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