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七毛钱。
不过这好心也是办了坏事儿,以前楚清黛屋子里也有炭盆,不过却是上好的银丝炭,不仅没有任何的异味儿,还有阵阵香气,徐虎买的煤球不过是最劣质的一种,哪里能跟那个相比,刚一端进来楚清黛就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好在毕竟换了一个身、子,咳嗽了两声,徐虎又把炉子端到了堂屋里,靠着里屋会有热气传过来,也不会那么呛人。过了有一盏茶的时间,楚清黛总算感觉到暖和了起来,才逐渐把自己从被子堆里露了出来。
俩人都还没吃晚饭,徐虎在外面跑了一天又冷又饿,楚清黛中午和早上总共不过吃了三块儿点心,昨天晚上还吃着十分不错的点心凉了以后口感差了很多,不过楚清黛还是舍不得一下子吃完,只吃了一半儿,另一半儿又留下了。
虽然徐虎说是给她买的要是喜欢以后还买,但是楚清黛其实很聪明,这样的点心一定不会便宜,这个家一贫如洗,根本不可能买得起,因此就算是吃燕窝人参都不见得有胃口的楚清黛,对几块儿冷掉的点心却舍不得了。
徐虎就跟个泥人儿一般的回来,回来以后没休息立马就开始生炉子,等到他生好了炉子一屁股坐在旁边,楚清黛倒也不好让他再去做饭了,甚至自告奋勇的要去做饭。
楚清黛这个人性格柔弱又爱使小性儿,还有一点儿完全不顾别人的想法,小脾气上来谁的面子都不给,当初侯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她都是照甩脸子不误,但是却也不得不说她的性子里面有一点儿是十分好的。只要她认定了你是个好人或者说是跟她一国的就会实打实的对你好,不管你是下人还是主子。甚至不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只要她认为你好你就是好。
楚清黛和徐虎的初次见面不是那么美丽,但是现在楚清黛仍旧觉得他是个好人。楚清黛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她身上的毛病一大堆,还整天要求这要求那,徐虎虽然嘴里说的很厉害,但是能做的他都做了。比如说看到楚清黛喜欢吃什么吃食,他就绝对不会再吃第二口,比如说他会毫不在意的吃掉楚清黛的剩饭,再比如说上次她又出了屋子马兰凑上来说话,楚清黛一是怕她那动不动就打人的凶狠样子,二是气她动手打过自己干脆扭头回了屋,徐虎见到了就当没见到。这一桩桩一件件,楚清黛就算觉得他跟自己小表哥没法比,但是却也把他当成了一国的。
甚至楚清黛觉得他比楚嬷嬷和小表哥还要好一些,因为每次她给别人甩了脸子不管是小表哥还是楚嬷嬷都会劝她不要这样,那时候楚清黛就会十分委屈,觉得不过是因为她无父无母罢了,徐虎就不会,她甚至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几分做得好的意味,这样的体验是以前的楚清黛完全没有经历过的。
所以楚清黛见他浑身疲累的回来难得的提出了要自己去做饭,完全忘记了自己连个火都生不着了。徐虎还记得她上次连个火都点不着的样子,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两人成亲的时间并不长,因此徐虎对楚清黛也不是那么了解,两人成亲一个月光打架就打了两次,她又跟马兰连吵带打好几次,因此他们一直就在马大娘那里凑合,每天都是稀粥咸菜疙瘩,不过徐虎却也知道她不是个爱干家务的。因此虽然奇怪,倒也释然。
楚清黛想去做饭徐虎当然不会拦着,这做饭洗衣本来就是女人家的事儿,只不过今天十分不巧家里的柴火都是冒着雪搬回来的湿得很,干的那点儿几乎全被压在了底下,干脆俩人就就着这个炉子和水壶凑合一下,前几天赵家送来的鸡蛋还有几个全都煮了,饼子在炉子边儿烤着,不一会儿便有了一层脆脆的外科,就这咸菜疙瘩,徐虎一人就吃了三个鸡蛋四个饼子。
楚清黛只不过吃了一个鸡蛋,一个饼子没吃完只把外面那层脆脆的皮儿吃了,剩下的芯儿进了徐虎的肚子。之后徐虎拿了一个碗把鸡蛋打进去,用开水一冲放了些糖,就算是做了一碗蛋花汤。徐虎小时候他娘经常那这个哄他,那时候能喝这样一碗蛋花汤对徐虎来说简直就像是过年一般。
虽然晚饭简陋的不行,但是徐虎却吃得肚圆,那碗蛋花汤还算对楚清黛的胃口,她喝了有一半儿,再加上一碗热汤下肚整个人都感觉暖洋洋的,她甚至生出今晚的晚餐还不错的想法来。
徐虎就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似乎知道她稀罕这个,还跟她说赶明儿买些红薯回来在家也能烤红薯吃,楚清黛听得也是兴致勃勃。
吃饱喝足,楚清黛又坐在炕上拿起了那只做了多一半儿的鞋子,昏暗的煤油灯十分费眼睛,以前这个时候楚清黛根本不会做针线的,徐虎并不知道她是在给他做鞋,便说道:“明天再做吧,多费油。”他这样的人就算是关心,说出来的话也是口是心非。
只不过做了几针,楚清黛就觉得眼睛花的不行,她不是委屈自己的人见徐虎也这么说便把针线活儿放到了一边,躺了下来,明天抓紧点儿也不是赶不上徐虎穿。两人并没有烧炕,也没有汤婆子,但是有炉子的热气,倒也暖和儿,毕竟虽然下雪了,现在还没那么冷。
两口子迷迷瞪瞪,差不多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门外面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楚清黛一个机灵,徐虎却已经翻身起来了,“你先睡,我出去看看有啥事儿。”
☆、第20章 邻居
晚上这个点儿咣咣的敲门声,不用猜徐虎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他心里一忽悠,马三儿今天一天都跟他在一块儿,就算是两口子打架也不会大晚上敲人门,再说了就马三儿那脾气,就算是他嘴里说的再厉害,徐虎也不相信他会舍得跟他那个婆娘斗气,给马三儿在鼻子里插根葱他也成不了大象。不过想想今天一天都没见到赵强,徐虎心里一忽悠,难不成是强子出了啥事儿。
果然门儿一打开,徐虎就看见了哭的不能自抑的赵大娘,“虎子,你快去看看,强子他被人打了。”
徐虎听赵大娘这么一说,赶紧往外走,甚至顾不得脚上还穿着的那双旧草鞋。徐虎到了赵强家的时候马三儿跟马大爷马大娘三个人儿都已经在了。马兰正给赵强包头,赵强跟人打架把头打破了。
现在的赵强可比前几天跟徐虎打架的时候严重多了,那时候徐虎留了手,也避开了要害的地方,就是照着他身上肉多不疼的地方给了两拳,现在赵强是真真正正的跟人动手,被人一砖头破了头,脸上也鼻青脸肿的,好在并没有太大的危险,现在头上的血已经止住了,就是整个人看着狼狈的不行。
今天天儿不好,临回来的时候赵强接了一个大活儿把人拉到城郊去,按说这个点儿他早就该跟徐虎换班儿了,毕竟晚班是徐虎的,但是赵强舍不得这个大活儿,再加上今天而天儿不好估计徐虎也不会出来,便咬咬牙接了。
活儿是没问题,但是这活儿一开始找的并不是他,只是他为了挣钱把价钱比别人低了一毛,抢了别人的活儿那人气不过,找了几个人把赵强堵在了胡同里打了一顿。
赵强当然不会就站在那儿挨打,但是一个人怎么也不会是好几个人的对手,不仅自己挨打挨打不轻,连黄包车也被砸了。幸亏赵强把钱藏得严实,马兰给他在贴身穿的衣裳上面缝了一个兜,他送完客人之后觉得天太晚了不安全,把钱放在了里面。外面剩了一毛钱是他准备回来的时候买吃的。只被人把这一毛钱顺走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看着儿子被打的这么惨,赵大娘有些不放心,这破的可是头,虽说只是一个小口子,但是她年轻的时候就见过头上不过一个小口子就死了人的。马兰这么随便给包一下赵大娘心里不放心,虽然她对自己和儿媳妇儿都十分抠门,但是对唯一的儿子却十分心疼,便哭着说道:“强儿啊,咱还是请个大夫来吧。”
赵强被打的不轻,就算是他亲娘仍旧瓮声瓮气的说道:“请什么大夫,挣的钱全被抢了,车还被砸了,不省着点儿一家子去喝西北风儿啊。”黄包车是租的,虽然车不怎么样,但是车行看的却很仔细,就算磕碰了一点点儿,也是要罚钱的。今天车被砸的不轻,还不知道要赔车行多少钱。想到这里赵强心里一阵烦闷,也不耐烦马兰在旁边给用烈酒擦伤口了,挥起胳膊把人挥到了一边。
赵强这么一说,马兰顿时哭天抢地起来“哪个挨千刀的,抢了钱打了人还砸了车这让我们一家子怎么活。”一边哭马兰还一边偷偷的看徐虎,徐虎跟赵强合租了一辆车,如果车行罚的钱徐虎能付一半儿,他们还能松口气。
不过徐虎眼观鼻鼻观心,却什么话也没说。前段时间他碰了车,车行总共罚了三块钱,他还没说什么,马兰便闹了起来,他本来也就没打算让赵强出,他自个儿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赵强还有媳妇儿老娘要养呢。不过被马兰那么一闹他虽然仍旧没让赵强出钱,心里却有了些不自在。
见徐虎不说话,马兰脸上本来带着的几分希冀彻底灰暗了下去,如果说刚才他还有那么一两分装样的意思,现在就是真的哭得撕心裂肺了。先不说自家男人受了这么大的罪,光是陪车行的钱就能让他们这个贫穷的家伤筋动骨。
其实细说起来一辆黄包车并没有多少钱,但是碰坏了却是要赔车行一笔不小的数目,马兰一家三口平时恨不得一分钱分成八瓣儿话,现在可真算是割肉了。
赵强本来就心情极差,被马兰这么一哭更是心烦意乱,“妈的,别给老子哭了,我还没死呢。”
马兰被赵强猛地一吓,倒是不哭了,却打起嗝来。
几个人没心情看他们两口子这处闹剧,马大爷问道:“强子,打你的人是谁你看清楚了不?”
“就是,赶明儿我带上几个兄弟给你报仇去,奶奶的竟然动手动到咱们头上了,看我饶不饶的了那几个龟孙子。”徐虎也很是气愤的说道。谁没几个狐朋狗友,徐虎为人仗义个性又爽快,平时手里有了钱也不吝啬,因此到真有几个处的不错的黄包车夫,大家都是一个车行的,如果知道赵强吃了这个暗亏,肯定也愿意帮把手,毕竟谁也有可能遇到事儿,这次你不帮忙,下次就没人帮你出头。
不过赵强却一直支支吾吾的不肯说话,黄包车夫虽然低贱,但是干这一行却也有这一行的规矩,不能为了抢生意相互降价,这几乎已经成了北平城里黄包车夫之间不成文的规定了,这次为了挣那笔大钱,赵强自己先做的不地道,被人打了也只能认栽,要不然以后他在这个圈儿里没法混。
其实私底下也不是没有这么干的,赵强以前就经常这样干,不过没想到这次遇到了个硬茬子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