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茶言观色  第81页


“我也……”刘青一见只剩了她和朱权两人,赶紧开口。可刚一张嘴。便被朱权打断了:“朱安,取本王的琴来。”
“是。”朱安跑去朱权的卧室里,把墙上挂着的琴拿下来,尽管这房间他天天打扫,但还是细细地把琴擦拭了一遍,才小心的抱了出去。这琴还是王爷在十八岁那一年亲手斫制的,这几年抚的时间却很少。今天,王爷要抚琴了么?
朱安小心翼翼地抱着琴出来时,看到竹林下,月光中,王爷正神态安详地静静坐着,刘姑娘则动作优雅地在他对面,重新为他沏泡红茶。茶的香气随着氲氖热气弥漫在空气中。四月初的风轻轻抚过竹叶,竹梢“沙沙”和溪流的声音,使得这夜更为幽静。
看朱安把琴摆好,朱权把刘青递给他的茶慢慢喝完,坐到琴前,扬手调了调弦,然后对刘青微微一笑,古琴旷阔悠远的音符在他指尖响起。
今晚的朱权身着一袭白衣,玄纹云袖,修长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抚弄着琴弦,那静静凝视她的双眼中忽闪而逝的情绪。与他的指尖一起,拔动着刘青的心弦,让她感觉到离他从未有过的这般近,近到稍一伸手就可触摸他的灵魂。
旋律在他的指尖不断的跳跃,虚微的移指换音与实音相间,旋律时隐时现,让人犹见高山之巅,云雾缭绕,飘忽无定……继而清澈的泛音响起,活泼的节奏,淙淙铮铮犹如幽间之寒水。清清冷冷仿若松根之细流……
“这是……《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二曲,前曲志在高山,言仁者乐山之意;后曲志在流水,言智者乐水之意。现代只剩了《流水》一曲,刘青之所以对这曲子熟悉,是因为一九七七年美国发射的“航行者”太空船上携带的喷金铜唱片,唱片上录有的二十七段世界著名的音乐作品中,就有中国的这首琴曲《流水》。
呵,他弹的是《高山流水》,他给她弹的竟是《高山流水》!
春秋时期,俞伯牙擅长于弹奏琴弦,钟子期擅长于听音辨意。有次,伯牙来到泰山北面游览时,突然遇到了暴雨,只好滞留在岩石之下,心里寂寞忧伤,便拿出随身带的古琴弹了起来。恰在此时,在山上砍柴的钟子期也正在附近躲雨,听到伯牙弹琴,不觉心旷神怡,听到高潮时便情不自禁地发出了由衷的赞赏。俞伯牙听到赞语,赶紧起身和钟子期打过招呼,便又继续弹了起来。伯牙每奏一支琴曲,钟子期就能完全听出它的意旨和情趣,这使得伯牙惊喜异常。二人于是结为知音,并约好第二年再相会论琴。可是第二年伯牙来会钟子期时,得知钟子期不久前已经因病去世。俞伯牙痛惜伤感,难以用语言表达,于是就摔破了自己从不离身的古琴,从此不再抚弦弹奏。
如今,他于静夜中给她弹这一曲《高山流水》,可是说她是他的知音么?
刘青压抑在心里多时的情感,如潮水般澎湃汹涌起来。穿越到这六百年前的明朝,她与这时代,隔着六百年的文化积淀,隔着六百年的思想分争,隔着不可逾越的时空隧道。于是她站在热闹的人群中间。孤单而寂寞。如今,她遇见了同样真挚的一颗心,一个同样孤寂的灵魂……
琴声渐稀,终至悄然无声。四周俱静。
刘青端着渐凉的茶杯,静静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朱权,凄然一笑道:“你说,如果伯牙一辈子都遇不上钟子期,会不会让他觉得他的一生更幸福一些呢?既未曾拥有,便没有遗憾吧?”
他用凝聚着太多情感的黑色眼眸深深凝视着她,抬手慢慢把面前那杯冷了的茶水饮尽,低声道:“不,如果是我,我宁愿为在看到刹那的光明后痛苦余生,也不愿永远生活在黑暗之中不知何为光明。”
“是么?或许吧,遇到即是拥有,瞬间便是永恒。”她失神地喃喃自语,终是垂下眼眸,站起来道:“夜深了,我回房了。”说完不等朱权说话,逃也似的转身离开。
回到房里,平静下心绪,刘青才恍惚想起,这《流水》一曲,不是记载在《神奇秘谱》那本曲谱里的么?这本《神奇秘谱》,是我国现存最早的古琴谱集,它的作者,正是朱权!
呵,庄周梦蝶乎?蝶梦庄周乎?她穿越六百年时空,到底为何而来?除了茶,难道只为那永夜里刹那的光明?

第一百二十三章 凌波仙子

那一夜刘青虽然睡得并不安稳。但第二天一早她还是按时醒来。在院子里练了几趟拳,张宇初就出来。一见刘青就问:“子衿,给老道的茶呢?”
刘青摸摸鼻子,回房拿茶。她喜欢有备无患,芥子空间又大,还有保鲜功能,所以在汤口与其他人汇合时她便叫各样茶都带了几斤,全都放在芥子里。因朱权胃不好,她到南昌后也只拿了还没上市的太平猴魁给他尝。现在老道想要,本来拿出来各包上一包就是了。可上次朱权就说她的包袱是百宝囊了,那家伙太精明,为了不引起怀疑,她还是只包了一两太平猴魁出来,其他茶一会儿派个人去归园取便是了。李义还是一个比较识趣之人,虽后来知道刘青便是他的东家,仍没敢来宁王府打扰她。
拿着那包茶,站在房门口,刘青看朱权从院子外面进来,跟张宇初说了几句话,又对她的房间看了几眼,便开始与老道对练起拳来。天一点一点亮了起来。晨光照在那个高大矫健的身影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碧绿的竹子,嫩绿的垂柳,李树盛放着的一树洁白的繁花,渐渐在明亮的光线中清晰起来。四月明媚的春光里,刘青的心弦里,却响起了凄婉的调子。
此处再好,也不是她温暖的家;那个怀抱再温暖,也只属于别的女人。昨晚她已作了决定,明日便说再见。且让她放纵自己,贪恋这一天的温暖吧。
一天的时光如常而过。然而下午四多时,张宇初正跟朱权下着棋,刘青在一旁拿了一本书一边看一边喝茶,朱义进来禀道:“天师,外面有一位小真人给您送信来。”
“让他进来。”张宇初把棋子一扔,“看来又不得闲了。”
一会儿一个小道士进来,一一见了礼,拿出一封信给张宇初。张宇初看过之后,站了起来:“道里有急事,我得马上走。朱义,备马。”
“这么急?”朱权也跟着站起来,问道。
“嗯,人命关天的大事。”张宇初看了看刘青,“子衿,幸好你的茶早些拿来,要不我老道就要遗憾而走了。走吧,送送老道。”
刘青犹豫着看了看朱权。向张宇初道:“天师你向哪个方向走?我也正要跟王爷告辞呢,正好一块走。”
“刘青!”朱权的脸黑了下来,“我皇姐明天就到,选了日子咱们就成亲,师父忙完事也会来喝一杯的喜酒。你还要去哪儿?”
刘青愕然:“什么?”
朱权看了看已走到门口的张宇初:“我送了师父再回来跟你说。师父,走吧,我代刘青送你。”
“子衿啊,替老道我好好照顾丹丘。等日子订下了,老道一定会来喝你们的喜酒啊。”张宇初的事显然很急,他匆匆向刘青挥了挥手,便出了门。
刘青愣了愣,也出了门。不管如何,张老道她得去送送的。
“刘姑娘,王爷吩咐,请您在家好好歇着,王爷送了天师就回来。”在她走到院门时,朱六出现在了门口。
“……”意思是说,这会儿,她被软禁了?刘青气极。不过也好,说清楚也好,免得那人自说自话。
刘青回到朱权的书房。坐在她刚才坐的位置上,拿起她刚看的那本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心里乱糟糟的一塌糊涂。她只好给自己沏了一泡茶,希望能平复自己的心情。
热腾腾的水冲下,看着碧绿的茶在洁白的瓷杯中舒展浮沉,刘青的心慢慢静了下来。早已清楚了的,不是么?早已有了决定的,不是么?那还有什么可乱的呢?一直一直不愿意去面对,只是因为不忍,不忍心在朱权流血的心上再捅上一刀。如今,这一刀还是要捅下去,长痛不如短痛吧!
“刘姑娘。”小六子从院外跑进来,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刘青站了起来:“王爷回来了么?”
“宁国公主提前到十里亭了,王爷让奴才回来告诉姑娘一声,请姑娘安心,他接了宁国公主便会回来。”
“什么?”刘青眉头一蹙,“小六子,宁国公主此来何事?”
“公主待王爷自小甚是亲厚,知道王爷处境不好,上月便已托人送信来,她要到南昌看王爷。”
“哦。”刘青松了一口气——不是特意来主持什么婚礼的就好。
“小六子,你进来,我有话问你。”刘青回到座位坐下,抬眼看着小六子,“王爷的话想必你也知道了。王爷内院的事,你要不说,我明日也会知道。不如你现在就告诉我。”
“姑娘,这事王爷说要亲自跟您说的。还请姑娘不要为难奴才。”小六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回答。刘青这几天也曾旁敲侧击过朱权的妻妾情况,怎奈静然和默然一问三不知,朱安和小六子则守口如瓶。
“那你总知道王爷想给我个什么名份吧?”刘青只好采取迂回策略。
小六子沉吟了一会儿,道:“本来按姑娘的身份,进门只能做个侍妾。但王爷不愿委屈姑娘,所以一直在等宁国公主来,想让公主作主,给姑娘一个侧王妃的份位。”
刘青咬咬嘴唇:“好,我知道了。谢谢小六子,你下去吧。”看小六子退出门外,刘青不禁对自己笑了一下。猜测得到了证实,她也该死心了。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便听到远处一阵喧哗声,大概是那宁国公主到了。这宁王府其实占地颇广,内院离这外院距离较远,只刘青的功力深,那边喧哗声也大,所以影影绰绰能听得到一些声音。
刘青终于坐不住,站起来在院子里来回走动了一会儿,等她再回到书房坐下,为自己又泡了一杯茶时,朱安进来了,他施了一礼道:“刘姑娘。宁国公主请姑娘前往一见。”
“什么?王爷呢?”怎么一切跟她预想的都不一样。
“王爷本想来见姑娘的,可宁国公主自见了王爷便拉着他不放手。在听了王爷庐山之事又知道姑娘就在府上后,便提出要见见姑娘。”
刘青叹了口气:“那好吧。”事已至此,再无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姑娘请回虚竹院,那儿有侍女拿了衣服等着替姑娘换装。”
这回没有朱六拦门了。刘青回到虚竹院,果然看见有几位侍女捧着衣服首饰站在那里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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