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明朝考科举  第18页

心回去吧。看看家里哪儿有要改的、要修的,回头只管跟我们说!”
  回到家里后,崔燮才从捧砚口中知道了这位妈妈姓张,是老夫人身边得用的人。原身在京城的家里独门独院地住着,她也时常去看看,送些东西。
  看来原身能活到他穿来这岁数,老夫人和这位妈妈也功不可没。
  但他不知原身与她相处的情况是怎样的,只能温和地笑笑,劝道:“妈妈别哭了,回去也多劝劝祖父祖母不要再担心我。我如今是朝廷旌表的义民,每常也出入县衙,已经是大人了。”
  张妈妈抹干净了眼泪,笑道:“哎哟哟,我们燮哥已经是大人了,能当家做主了。这才几天不见,真有大人样子了,比前些日子在家时长进多了。老太爷跟老太太给你带了些东西,你能立起来,他们两位老人家也能放心了。”
  她就推着崔源父子去廊下看着,自己打开几个箱笼给崔源看。
  那些箱子跟他在家用的不一样,却都是上好红木雕的,雕工也精湛。箱子里面装着些光滑艳丽的绸缎和织锦料子,精细绣品,香炉玩器,还带了几箱子他们出京时来不及收拾的笔墨书纸,成卷的字画。
  想不到原身也会画画,是跟前两年请的那位陆举子学的,能画没骨荷花,只是技术算不上精湛。
  简直是意外之喜。
  那位衣料玩器是家里给的,也不能典卖了换钱,摆在哪儿都一样,他倒不大在意。真正令他惊喜的是小崔燮也会画画――林先生是个纯粹的读书人,不会这些风雅技能,他还以为自己得想法找个契机才能把画技展露出来。既然原身就会,以后就可以不背着崔源父子,正大光明地捡起这项技能来用了。
  日后锦衣卫要是有人来送酒,他就仿一幅郑板桥的竹石,配上那首“咬定青山不放松”,让谢千户知道他不是文盲。


第21章
  张妈妈看崔燮拿着些旧字画就心满意足的模样,忍不住叹道:“这孩子也太懂事了,这才哪儿到哪儿,老太太真正要给你的是这个,你过来仔细看着。”
  最底下那层却只搁着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桑皮纸。
  她撩起眼皮看着崔燮,浑浊的老眼里泛起比珠宝还亮的光彩:“这些首饰是你娘当初陪嫁来的,你爹再娶时老夫人就收到手里,一直替你留着的。底下这几张契书你仔细收好了,这两张是这间老宅与你娘当初陪嫁的一间铺子的房地契,底下还有崔源父子的身契……”
  崔燮心头砰然跳动,轻轻抽出契纸,展开细看:
  一张是这间院子的房契,上面写了院子长宽各几弓,东南西北四至至何处,以及院落几进,正房、厢房各若干间;一张是西大街一间两层高的临街铺面,铺面后还有一个和他们这宅子差不多大的小院;剩下两张却是崔源父子的身契,都押着指模,印着红章。
  这些都是他的了?
  不用再担心这房子什么时候就被崔郎中夫妇收走,不用再担心崔源父子因为身契握在别人手里而被强行分开,这座宅子真正成了他可以安心停留的地方了?
  他捏着那些薄薄的纸,脸颊仿佛笼上一层比珠宝更动人的光泽,安心地、欣悦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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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妈妈在迁安多住了两天,帮他料理家事。
  这两天他们在山上修墓,戚县令已命人把他家墙壁重粉了一回,头顶搭上新的承尘,四壁帖了雪白的桑皮纸,只有廊下立柱和院里的游廊需要上漆,地面青砖要再铺一遍。
  张妈妈把他的屋子用火盆烤得干透了,崔源父子挪到东耳房――街对面的老邻居于木匠主动要替他家打家具,张妈妈便做主给他们都买了新床,重新安置了房间。还把他的书桌和那几箱书搬到西耳房里,倚着墙放上个博古架似的通透大书柜,收拾出了个小而精致的书房。
  她把家里各房间的变化指给崔燮看,絮絮叨叨地说:“燮哥你别嫌我管得多,咱们这正房是主人房,哪能叫仆人住的?我知道你是怕倒座房阴寒,他们身上积了湿气,可在上房住着,他们父子心里也不安哪。”
  崔燮也知道世风如此,只点点头说:“刚搬来时房子太旧,只能挑着好些的住,我们在外面也是分开睡的。”
  张妈妈安慰地说:“正该这样,这才是大家公子的行事。”又给他准备了栗粉糕、藕粉糕、甜馅小饺、千层雪酥皮的月饼,让他提着礼盒去县衙拜谢戚县令。
  戚县令倒不觉得替他修屋子是什么大事,含笑说:“你那门头上可是挂御笔牌匾的,太破旧了岂不是不敬御书?县里每年留存着这份嘉奖银子,多少年没花出去了,能得一个你,我用着也痛快。”
  如今已是八月中旬,县里公务也忙:夏税立时就得解递入库,又要往边关输马草,还要送匠人进京轮值坐班……
  戚县令也没空留他多说话,只略教训了几句让他多读书的话,说定了有空要检查他背那本《六先生文集》,便把书童叫了过来,吩咐道:“前两天不是有人送来一筐杨桃?给崔公子装几个带走。”
  杨桃竟在这个时代就传进中国了?崔燮惊讶到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穿到变动过的历史线了。
  书童答应着,匆匆下去,抱了一小篓果子回来给他。那果篓里装的却不是黄中带翠的五瓣杨桃,而是一筐毛绒绒的弥猴桃。
  ……
  崔燮沉默地看着猕猴桃,书童以为他馋得忍不住了,便从筐里掏出来一个塞给他,让他在袖子里悄悄地剥:“这可是青龙山里产的野杨桃,可甜了,你们在京里也买不着这么甜软的。那些纸庄里的庄户住的杨桃藤都结不出这般好桃。”
  对了,弥猴桃藤的汁液是造宣纸时最重要的纸药之一,本地产桑皮纸,古法造纸都是需要纸药防纸粘的,自然得种弥猴桃。
  不过再是盛产的东西,县令原本也不必特地给他的。崔燮捏着那只软软的弥猴桃,感慨地说:“大人公务繁巨,却还如此关照我,燮真感激无地。”
  书童也叹道:“可不是么,这些日子大人都没空作文章了。好在也就夏秋两季征税粮时忙,把夏税完纳上去就好了,冬天里顶多就是修修河堤、安置流民。”
  说到这里,他活泼的脸上也流露出一派愁苦之色:“我们大人也是倒霉,怎么刚上任就赶上这百年不遇的洪水了,上一任倒是走得及时。”
  任内出了洪水、饥荒这种大问题,等到考核时,八成便是个下等,升职绝无可能,转迁下县……迁安就已经是下县了,再下就只能当个县丞了。
  书童年纪跟崔燮差不多大,正是活泼多思的年纪。平常伺候着一群严肃威风的老爷,话都不敢多说,碰上崔燮这样年纪小、脾气温和,还长得好看的同龄人,就忍不住要多说几句,把平常心里藏着、没地方说的都倾倒给他。
  崔燮也有些为戚县令担心,却不知能帮他做什么,便垂下眼帘默默听了一路。书童直接把他送到县衙外,崔燮在车里拿了些点心给他,安慰道:“洪水是天灾,朝廷也不会把问题都算在大老爷身上。我看如今迁安县内县外都看不出受过灾的样子,就是大人治理的好,离考核还有一年多呢,到时候未必没有转机。”
  书童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难哪。我们大人说,将来不做官了,就在老家山里建个庄子,著书作文,悠游林泉之下……”
  崔燮笑道:“若县尊的文章集结成册,我一定去买几本回来收藏。那篇《迁安儒学记》写的就极好,辞清义畅,言之有物,文中深情足以动人。”
  书童一下子提起精神来,捧着糕饼说:“那回头我找大人讨几篇文章给你。咱们大人私下说你是神童,极看重你,肯定乐意给你。”
  崔燮听着“神童”两字,脸皮不禁还是红了红,干笑一声:“你回去吃点心吧,我要回家了。”
  他家里还有人在等着。
  回到家时,张妈妈便领着一个五十来岁、穿着蓝色三梭布袍的男子过来给他磕头,门外还站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也隔着门给他行礼。崔燮连忙扶起他,跟他――也跟门外那人说:“我年纪小,受不得这种大礼,以后不要这样。不知这位伯伯是?”
  那老人恭恭敬敬地垂手站着,露出一个揪得光秃秃的脑门,沉稳地说:“小的是城西致荣书斋的掌柜计厚业,见过少爷。外面那小厮是店里的伙计计都,少爷有事只管吩咐他。”
  张妈妈说:“计掌柜就是你娘留给你的那间铺子的掌柜,这些日子他也是想见你,可惜你都不在家里,没见着。如今你回来了,我便叫他过来给你行个礼,把帐交给你。”
  昨天之前他还是个身无长物的弃子,突然之间就有房有铺,还有个掌柜能替他赚钱,这变化也真够惊人的。他一时间没什么真实感,只随着叫了声“计掌柜,计伙计”。
  计掌柜紧紧盯着他的脸,嘴角微弯着,似悲似喜地说:“一转眼小少爷就这么大了。当年你还在崔家奶奶跟前时,我去交帐时还见过你几次,后来你大了,就没能再见。如今这铺子终于交到你手上了,却因为发水冲坏了库存,这一二年都只有往里赔的,老朽当真无颜来见你……”
  崔燮握住他微颤的手臂安慰道:“计掌柜别难过了,这是天灾人祸,不是人力所及,店里的人没事就好了。”
  计掌柜深深叹道:“人虽没事,从前的书和雕版却被水淹坏了,帐上的钱也不多,只勉强够买些制科用的书摆着,卖的却也不大好。”
  迁安这么个小县城,本也没多少读书人,而且哪个读书人也不能买好几套四书五经搁着。
  真正卖的好的是每年科考过后的时文集和酸文、话本,可那春秋两试的文得往顺天府花钱抄录,话本又过时的太快,有时刚刻出版来,读者就改追捧别人的了。他们书坊如今没钱了,不敢做这种大赔大赚的生意,只能靠卖些经史子籍苦熬着。
  他一边说着,双手托起帐本交给崔燮。
  帐都是新做的,旧年的只粗略记了出入帐和欠款,去年水灾后更有大半年没开张,到如今还欠着掌柜和伙计们的薪俸。这样的店真不如关了,把房子铺面租出去,一年赚的还够付伙计的工资。
  计掌柜看着那帐册,眼眶也微微发红,悲凉地说:“当初家里陪送这店,是为了让大姑娘的嫁妆清雅些,配得上崔家的秀才姑爷。后来虽说大姑娘不在了,但老头子想着少爷将来要读咱们家的书,也往店里搜集了不少圣人、大儒写的书,可惜这一场大水,什么都没了……”
  他简直立刻要跪下谢罪,崔燮连忙上前托住他,温声安慰道:“不要紧,有我在呢。那些书以后还能再买回来,洪水都退了,咱们总能越过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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