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郎这个媳妇娶的那还不如头前老赵家那个那。那个不管咋说,人家带来不少嫁妆,嘴上不让人,也没跟我们动过手啊。这个倒好,吃咱的喝咱的,克扣咱们去养活她的一家子。……她这样,还不把咱们当人看。”
“她这么地打我,苛待我,那就是连你,你们这么大的门楼她都没放在眼睛里。这个婆娘,那真是心狠手黑。咱老连家不能容这样的人。”
“老四,我跟二郎说话他不听。你跟他说,他不敢不听。现在就把姓罗的的休了,凭咱二郎,再找个大姑娘那都不算个啥。”连守义说的兴起,张开两只大手,还胡乱比划了几下。
连守信盯着连守义看,还是黑着脸。
连守信有个脾气,就是每当气急了,有时候就说不出话来。
“二伯,我问你。”连蔓儿面无表情地听着连守义把话说完了,见连守信这样,就先正色向连守义问道,“我二嫂子带人把你手里的现钱都抢走了,她还抢了别的吗?你们搬家的时候大家伙都在,这才过了多少天,那些衣裳、尺头都没了?”
连守义见连守信模样吓人,又听是连蔓儿问,本来顺嘴想说都没了,就含在了嘴里,没说出来。
“人要脸,树要皮。人家出门,都捡着好的衣裳穿,你有好的不穿,你特意穿成这个样。你给谁看,你还嫌脸丢的不够,还嫌不够磕碜啊!”连守信终于爆出来,他一边说,就往连守义面前砸了一拳。
这是连守信第一生气的地方,现在说出来也带了一股子的火气。
连守义吓的不由自主地就往后缩了一缩。
“我再问你,”连蔓儿就又接着问连守义道,“你说你出去找朋友说话,我二嫂子因为这个追着打你。你找的是什么朋友,哪个村子,姓什么叫什么?”
“哦……”连守义嘎巴着嘴,眼珠子转着。他那几个耍钱的朋友,在这十里八村也颇为有名。真说出名姓来,即便连蔓儿不清楚,连守信却一定清楚那是什么样的人。
“你找的那几个朋友,可是耍钱的朋友?”连蔓儿嗤笑了一声,“我爹也说过,不让你再耍钱。二嫂子追去,拦着你耍钱,那是为了你好,为了你们家好。”
“你说二嫂子打了你,怎么我们听说的却不是那么回事。人家都说,是你要打二嫂子,没打着她,自己晃了一跤。”
连蔓儿几句话,就将连守义的底都给揭了开来。连守义脸上本就装扮的丑怪,这下变颜变色的,就更不能看了。
“你是又去耍钱了,人家找过去,拦着你不让你耍钱。你也是做爷爷的人了,就不能学点好?也给儿孙们做个样子,让人也能心里敬重你?”连守信指着连守义,颇为痛心疾,“人家拦着不让你耍钱,你还犯浑,要打人家!你像话吗,正经老人谁像你这样。”
“你这脸就丢的够大了的,回去悄没声地过去也就算了。你还不消停,你还装起病来了,闹的十里八村没有不知道的。你那是本事了,你那是丢脸你知道不!”连守信高声训斥连守义。
“真被打了,还是没被打。现请了郎中来看过,立刻就清楚了。”五郎见连守义转着眼珠子还要说话,就抢先说道。
“对,找郎中来好好给你看看。”连守信就点头道,“真伤假伤,一看就清楚。省得你再说我不念跟你是兄弟,看你让人打了,我也不管你啥的。”
连守义听了他们这么说,眼珠子也不转了,头也耷拉下来了。他是摔了一下,不过却是连油皮都没蹭破,要不然,也不会当时就回罗小村去了。装病的主意,还是回到罗小村家里才想出来的。
他想打扮的狼狈些,让连守信向着他说话。但是,在自己身上弄出真伤来,这个他可没想过。即便是想,他也绝舍不得那么做。
本质上来说,连守义并不是一个狠人,尤其是对自己,他是绝对下不了手的。
“咋样,要请郎中不?”连守信见了连守义这副模样,心里就明镜儿似的,知道连守义都是装出来的了。“反正脸也丢了,再丢一回也不算啥,到底把事情给弄清楚了。”
连守义只是不吭声。
“咋地,没有想说的了?”半晌,连守信就又问连守义道。
“老四,那什么……”连守义又抬起头,腆着脸道,“就算这些都不……,那她忤逆不孝那不是假的吧。”
“谁家不是公公婆婆管着儿子媳妇,她倒好,给反过来了,管着我们两口子,就跟管她儿子似的,管的我大门都不能出了。我那是享儿孙的福吗,我那就跟蹲大狱似的。”这么说着,连守义似乎又有些理直气壮起来。
“二郎媳妇因为啥管着你,那还不是因为你一出去就去耍钱?”连守信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连守义一眼,说道,“你让人把你当老人敬重你,那你就做点符合老人身份的事。”
老人在这里并不是指老年人,而是指代长辈。三十里营子的庄户人家常常这么说。
“他耍钱,那俺可不耍钱啊。”一直没咋太开口的何氏这个时候就忙道,“咋也那样看着俺,比老太太看的俺都紧。”
连守义就回身瞪了何氏一眼,怪何氏不长脑子,当着人面,就这样卖了他一道。
第九百五十八章 敲打
说起来,罗对何氏的看管远没有对连守义的严格。
何氏搬去了罗家村,她的爱好并没有变,依旧是喜欢上别人家去串门,而且身子特别沉,坐在人家的炕头上,她就不想动。初到罗家村,跟人家根就不熟,何氏却哪个门都敢进,而且依旧身子沉。
有的时候,直待到人家摆上饭桌吃饭了,或是家里有什么事,并不方便她在场的时候,她还不走。罗家村的人虽风闻何氏的为人,毕竟没有真正见识过。有那脸皮薄,特别讲究老礼节的人家就不好赶何氏走,到了饭时,还有留何氏吃饭。
人家不赶,何氏就不走。当然,就算是人家赶了,她恐怕还是不走。人家虚留她吃饭,她也真的就留下来上桌子吃饭。
这样,没多久,罗家村的人就知道何氏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背地里,少不得就有人议论。
罗小燕知道了,就和她娘还有她妹子一起,对何氏也看的严了起来,不让她在别人家里久待。那有的讨厌何氏的人家,罗小燕就不让何氏去。
何氏因此也觉得她的自由受到了限制,甚至比在周氏眼皮子底下的时候还要难受。毕竟,周氏骂是骂她,但却从来不会去别人家里将她给扯出来。
不能够随心所欲地串门,不能够在别人家里吃饭,何氏觉得非常的难受。因此,她听见了机会,就马上说了出来。心里指望着连守信也好,张氏也好,能替她说一句话,从此不让罗小燕再禁管着她了。
说连守义耍钱的话,就是随口带出来的。连守信、连蔓儿说连守义耍钱,连守义没敢反驳,可也没有开口承认。不过,何氏这么说,俨然就是铁证,连守义当然不高兴。
“你少说两句,啥话你就瞎咧咧!你不说话,也没让把你当哑巴卖了。”连守义就低声对何氏斥道。
“俺咋瞎咧咧了,俺说的都是实话。”何氏还不明白连守义为什么生气,犹自辩解道,“二郎媳妇那真是没大没小,俺当婆婆的,串个门子她都管东管西的。”
何氏没有连守义心思多。只当大家伙都知道了连守义耍钱。连守义自己也默认了。她再说上那么一句,也没什么关系。
连守义见何氏这么迷糊,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不敢跟连守信等人争执。对何氏却是没什么顾忌的。
“你还瞎咧咧?都不拿我当回事,你也要反了天!”连守义这么说着。还扬起了手,作势要打何氏。其实他也不是真要打何氏,不过借此出一出心里的邪火。
“你干啥那,这不是在你家,你老实点!”连守信就喝道。
连守义诧异地看了连守信一眼,缓缓地收回了手。
“老四啊,连四老爷,你这脾气见大了。这可威风了……”连守义咕哝着道。
“他二伯娘,不是我说你,你那身子沉的毛病也该改改。有那个工夫,你也做点活计。就这几年,你那几个孩子,谁穿过你的一针一线了?你还是当娘的那,还指望孩子们往后孝敬你?你自己个也得先做出个样来。”张氏忍不住,就说了何氏一句。
何氏嘴里就也咕咕哝哝地,将头扭了开去。
连守义连番诉苦告状,都被连蔓儿几个给驳斥了回去,又让何氏这么一打岔,他来时的那股子气势早就没了大半。不过,就这么回去,他还是不甘心。
“老四,咱不说别的,二郎媳妇抢了我的钱,这事可是千真万确的。她那是良家妇女吗,那就是入室的强盗啊。老四,这个事你可不能不管。你要是不管,纵着她,往后她能骑到咱老连家爷们的头上来。……不说往后了,她那早都骑到二郎的头上了,这一回,也要往我头上骑。”连守义想了想,就又对连守信道。
“不管咋地,这个钱,老四你该帮我要回来吧。咱家的钱,都让她拿去填给她们家了。这也太欺负人了是不?”
“不说别的,就她这抢钱这一回事,就休了她就不屈。”
连守义的话归结到两点,要从罗小燕手里要回被拿走的钱,然后就是要休了罗小燕。
“再找个,就算是缺胳膊缺腿的,也比她强。这就是个母夜叉,让咱们一家给她们家扛长工的。”连守义最后又说道。
“你那个钱……”连守信想了一想,就说道,“你拿着拿钱干啥,平时过日子你也不花,你就想着拿那个做钱去耍钱。财去人安乐,你手里没钱,你还能消停点儿。”
“啥,老四,你咋净向着外人那。不说别的,这个事,她不在理啊,到哪去说,她都不在理。”连守礼见在这件事上连守信也不向着他,就有些着急。
“这样吧,那个钱,就先让二嫂子拿着。你们要用,就跟她说,让她给你们跑腿。”连蔓儿就道。
“对,”连守信立刻点头,觉得连蔓儿的这个主意极好。“就这样。她也昧不下你的钱,你也别想拿那个钱去胡花乱费。”
“你放心,这个话我一会让他四婶跟她说,她不敢不答应。”连守信又看着连守义说道。
“这不还是把我当个孩子管,我长这么大了,都当爷爷了,就这么不把我当人!”连守义瞪圆了眼睛道。
“你要是自己个争气,不走下道,能到这个地步!”连守信也气,“你自己也知道你一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