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是否有和睦,不在于距离远近,关键是人。离得远,或许像你说的那样,眼不见心不烦,可这并不代表矛盾消失了。相反,因为心里的委屈无法诉说,那种不甘和不平会压在心中无法释放。”冯霄伸手顺了顺怀中女孩的长发,徐徐说道,“有的人懂得排解,心胸宽大,可能会因为时间而看淡一切,最后放下心结;而大多数人却会将这份不平和埋怨放在心中一辈子,永远无法释怀,即使表面平和,内心却有着难以弥补的嫌隙,即使生活美满,偶尔想起也会觉得委屈,而偏偏这样的痛苦对方感觉不到,难受的只有自己。更有甚者,将这种憋闷扩大,影响正常生活,而下一次的委屈与刺激,就有可能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一旦爆发,便不可挽回。”
“照你这么说,发泄出来反倒是好事?”傅佩岚问道,“可是,感情是禁不起吵闹的。”
就像她和傅妈妈。原本她虽然不满傅妈妈偏心,可却只是委屈,谈不上责怪,可是后来傅妈妈言语上的刻薄和侮辱,却让她疼痛难忍,无法承受,更不能忘怀。
“说不上是好事,可起码发泄出来,不是自己一个人憋成内伤,最终成为难以愈合的伤口。”冯霄笑了笑,“或许最终结果还是不好,最起码大家都知道了自己的想法。往好的方面给想,也许对方会因为明白自己的行为伤害到了别人而纠正呢?有些事情逃避说不定会起反作用。”
所以,即使他讨厌冯楠和赵慧娴因为一点利益互相争执,甚至将战火扩大,却不会因此希望她们二人自此老死不相往来,因为她们是一家人。哪怕双方心里都恨不得没有这样的亲人,也不能改变她们亲属的事实,更无法做到永不见面。
冯楠是冯家的女儿,没有人能拦着她探望父母,即使她是以探望长辈的名义变相牟利,而赵慧娴只要还是冯斌的妻子,那就无法摆脱这位大姑姐。即使他们离得远了,只要还有接触,只要还能听到对方的消息,那么这份厌恶就不会消失,而双方对自己的委屈也不会因为接触的少而消失,那么分开根本没有意义。
现在一起住着,冯楠从娘家得了什么便宜大家都一清二楚,如果四下分开,那么赵慧娴可能会猜疑冯爸冯妈背后贴补女儿更多,认为大姑姐侵犯了自己的利益,甚至最终挑拨冯斌与父母不和。
毕竟从冯大嫂目前的表现来看,她根本就是把公婆的家产当成了自家的,就连长辈的宠爱也应是自家占大头,别的兄弟姐妹都不该越过。所以说,离得远不一定就能融洽,相反,对于冯大嫂、冯楠和冯爸冯妈来说,误会可能还会因为距离而加深。
☆、第二十四章 户口本不见了
冯霄的一番话,本是想要向女朋友说明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可傅佩岚听后却别有感悟。
如果自己不高兴,那就该闹出来让招惹她的人知道,让对方也陪着憋屈一下!
傅佩岚想了想,貌似自己还真是一直这样做的,虽然目前对手只有一个傅妈妈。至于傅沛齐,从区别对待的观点来看,自己过得比他好就是对这个同胞弟弟最大的惩罚了!
送走冯霄后,傅佩岚还是决定犒劳一下自己,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些骨头和牛腩,回来做了笋干烧牛腩、芝麻鸡丁和香酥藕片,又煮了一锅猪骨汤,再配上杂粮饭,三菜一汤两荤一素,对一个独居的姑娘来说,算是十分丰盛的一餐饭了,阵阵食物的香气从厨房传出,引得房东杨大娘频频探头观望。
在梧桐巷住了一星期,因为经济条件有限,傅佩岚的吃食一向简单,今天还是头一次正经炒菜做饭,也难怪杨大娘惊讶,想必在老太太过去的想法中,她就是个不善厨艺的。
傅佩岚看见杨大娘再次借着打水的缘故跑到厨房,不由得抿唇一笑,将几样菜品都盛出一些端到了杨大娘屋里,偶尔讨好一下房东还是很有必要的。果然,杨大娘见到送来的饭菜虽然嘴上推让,可脸上的表情却十分愉悦,将傅佩岚从头到尾又夸赞了一遍才放她离开。
许是傅佩瑶有口福,傅佩岚刚将几样菜端回房间准备开动,便见自家三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小岚,我来告诉你一声,妈带着沛齐去姥姥家给大哥相亲了,估计得晚上八点多才能回来。”依着傅妈妈往日的习惯,每次回娘家不但会留下用饭,还会多呆一会儿和林姥姥聊聊天,看会儿电视给家里省些电费。更何况今天还是有正经事儿,估计回来的会更晚。
“给大哥相亲?”傅佩岚搬了一张椅子放在桌子旁让自家三姐坐。
“是,姥姥托人给大哥介绍了一个对象,让咱妈和大哥今晚上过去相一相。妈怕女方家里嫌弃小叔子有病,便把沛齐带了过去,想让人家姑娘和姑娘她妈看看,沛齐就是身体弱了一点,算不上什么大毛病,不会拖累大哥和家里。”
过去傅大哥也相过几个姑娘,其中有人就是因为嫌弃傅沛齐身体不好治病耗钱拖累家里不同意继续交往,这一次傅妈妈决定直接把小儿子带去让人家看看,傅沛齐并不是累赘,相反,一旦他考上大学分了好工作还可能帮衬兄弟。
傅佩岚点点头,从抽屉里掏出一双备用的新筷子递过去,“你还没吃饭吧?一起来。”
“我下班到家时妈正领着大哥和沛齐准备出门呢,说是和人家女方家定的是七点钟见面,晚饭就在姥姥家吃了,我想着你不是要找机会回家一趟么,于是找了个借口没跟着过去。”傅佩瑶接过筷子,看到桌上的菜色,吓了一跳,“小岚,你今天怎么吃的这么好?”
傅佩岚嘻嘻一笑,凑到傅佩瑶耳边说了几句。
“真的?”傅佩瑶的眼睛亮闪闪的,满是喜悦,“真是太好了,你这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可是都有着落了。”
傅佩岚点点头,夹了两筷子菜放到傅佩瑶碗中,“三姐你多吃点,以后不用为我操心,我有法子养活自己的。”
“恩,小岚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傅佩瑶笑得开心,过去这个妹妹不仅容易动怒还一副牛脾气,现在虽然性格还是倔强,相对来说却稳重多了。原本她还不放心傅佩岚一个人居住,可是经过这一个星期的观察,妹妹不仅适应良好,仿佛还更精神更自信了一些,比以前多了几分神采,这样看来,离开家里也算是一件好事。
因为心里都惦记着待会儿要做的事情,姐妹两人也没有心情享用晚餐,对付吃了两口便撂下筷子匆匆回了柳树巷傅家。
夏天的柳树巷一向热闹的很,女人们喜欢在饭后搬张椅子出门乘凉顺便八卦一下别人家的闲事儿,而男人则喜欢聚到一起下下棋谈谈天。好在傅家姐妹时机选得好,此时正是饭点,女人们大多回家张罗晚饭,只有三三俩俩几个男人在巷子里下棋,傅佩岚和傅佩瑶经过的时候也没注意。
姐妹两个做贼似得进了傅家的院子,此时隔壁李家正在吃饭,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李家媳妇撩开门帘子探头看了一眼,见到傅佩瑶身后的傅佩岚微微楞了一下,见姐妹两个神色僵硬,眼中闪过一丝了悟和笑意,随即点点头,无事人似得缩回脑袋放下帘子。
“妈你放心吃饭吧,是隔壁傅家三丫头,咱们这个院就两户人家,都是穷的,贼都不光顾呢。”李家媳妇的笑声顺着敞开的窗户传出,傅佩瑶松了一口气。
“小岚,李婶子不能和咱妈说吧?”傅佩瑶小心翼翼的问道,傅佩岚离家别居的事情虽说不至于整个巷子都传开,可是邻近的几户人家确实人人皆知的,如今她突然回来,还是趁着傅妈妈不在家时,明显别有所图。
“不会的,李婶子一向和咱妈不对付,她巴不得看咱妈吃亏呢。”傅佩岚小声说道,“姐,你先回房帮我把衣服什么的多收拾几件,我去咱妈那屋翻翻户口本。”
往日里傅家有人在家时,每个房间的门都是不锁的,也只有全家外出时才会在每个房间的门外挂上一把明锁。因为傅妈妈所住的屋子最大,兼做了客厅和饭厅,家中唯一的一台电视机也在她的房间,所以这间大屋的钥匙每个傅家的孩子都有一把,傅佩岚自然也不例外。
在她的记忆中,傅妈妈有一个木匣子,家中重要的文书和证件都放在此处,包括傅妈妈的存折存单。而这个木匣子,一向放在炕柜里,压在几床被子下面。
傅佩岚进了屋便脱鞋上炕,先伸手到炕柜下面摸出柜子的钥匙,打开炕柜却没发现应有的东西。
“小岚,找到了么?”傅佩瑶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傅佩岚摇摇头,“不见了。”
“什么?”
“妈装证件和存折的那个木匣子不见了。”傅佩岚重复道。
“怎么会?”傅佩瑶惊叫,连忙爬上炕在柜子里翻起来。
“三姐,不用找了,没有。”柜子就那么大,木匣子如果放在里面不可能找不到。
“怎么会这样?”傅佩瑶一屁股坐到炕上,神色惊慌,“这可怎么办?”
“妈这是防着我呢!”傅佩岚抿起唇,眼中泛出丝丝冷光。
“可是,可是妈能把拿东西放哪里呢?”傅佩瑶喃喃问道。
傅佩岚目光一闪,木匣子虽然小巧,可也有三四个巴掌大,傅妈妈根本不可能随着携带,而这个大屋家具十分有限,能放东西的只有炕柜和窗下木桌的抽屉,可这些地方她都翻遍了。那么只能说,木匣子已经不在这个房间了。
傅妈妈在柳树巷人缘不算好,而且这种东西她也不会寄放在别人家。林姥姥虽然可靠,只是老太太最看不得傅妈妈的偏心,绝不会帮她防着自己。那么,那个木匣子绝对还在家中,而整个傅家,最被傅妈妈信任的人只有一个。
傅佩岚忍不住笑了出来,跳下炕,从抽屉里找出一串钥匙便跑到傅沛齐的房门前,开锁、进屋!
如果说傅沛齐这个人还有什么可取的地方,那就是作为一个男孩子,他极为整齐。傅沛齐的房间永远是家中最整洁的一间房,屋内的每一样东西仿佛都像是固定在此处,很少变动,哪怕喝过的水杯,看过的书本,在用完之后也会迅速的回归原位。
傅家条件有限,没有能力给儿女的房间置办太多的家具,就算傅沛齐十分得宠,他的房间也仍旧简陋的让人“一目了然”。
傅佩岚在屋内环视一遍,目光最终定位在墙角的那张单人床上。傅沛齐身体虚弱容易上火,住不惯火炕,傅爸爸和傅妈妈为了小儿子的身体,将他房间的火炕扒掉,找了木匠给他打制了一个单人床。
傅佩岚见三姐极其自然的打开傅沛齐的衣柜翻弄了两下,最后面带失望的摇头,“小岚,衣柜里没有。”
傅佩岚点点头,撩开傅沛齐的床单,趴跪在地上,在床下规规矩矩的摆放着两个大纸箱,随手拽出一个。
“小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