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悍夺舍手札  第151页

体虚气乏,反手勾起指节,拂了拂袖子上的灰,目光扫过周围,忽又怔住,“我这是怎么了?又走火入魔了么?”
  一言一行,举止神态,实在由不得夙冰不信,她伸出手来捂住因为惊讶而张大的嘴巴,鼻翼有些微微发酸。
  “师傅。”
  这一声不是夙冰喊的,而是邪皇,“恭喜师傅,您终究是回来了。”
  秦清止看他一眼,神情带着一丝探究:“你是个什么东西?”
  邪皇倏忽落地,化为人形,抬眸与他对视。秦清止仔细辨了辨,忽地想起什么来,愕然道:“你是司徒延?”起初一片模糊的识海,这会儿渐渐开始变得清晰起来,清晰的一阵心惊!“我是萧白夜?”
  其他人无不愣住,搞不明白这究竟唱哪一出,尤其是邪阙,眼皮儿忍不住跳了跳,他本来想先困住儒圣和鬼巫殊,引雷吞他们魂魄,这会儿被秦清止搞的心烦意乱,也顾不上了:“你又发什么疯?”
  秦清止看他一眼:“你又是谁?”
  邪阙就笑了:“你说我是谁?”
  “他是邪阙。”邪皇拢着手,冷不丁地道。
  “邪阙?”
  秦清止默默念着这个名字,一对儿眸子冷若寒潭,一瞬不瞬盯着他。一幕幕光影闪过,脑子里轰地一下炸开,双眸亦是血染一般的红!夙冰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有些摸不着头绪,只听师傅冷冷开口:“邪阙,我强忍着一口气,分离了一部分神魂出来,就是为了等你。”
  邪阙上下打量他一眼,比起秦清止来说,他更了解萧白夜,这股气势,这副神情,他心里也打起了鼓:“你等老子做什么?莫不是同老子斗了两辈子,末了发现爱上老子了?”
  “屠我谛听城,杀我一族人,这笔血债,你要怎么还?!”
  夙冰当场就愣住了。
  邪阙同样愣了片刻之后,恼的直跳脚:“你开什么玩笑?!老子若有那个能耐,早就做了!老子没做过的事情,由得你来污蔑!”
  



☆、115觉醒(二)

    夙冰忙不迭地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秦清止没有说话,他幽幽转头望向夙冰,一言不发,但眼风却如一道利箭,几乎可以穿透夙冰的心脏。夙冰手脚一阵冰凉,打了个寒颤,忍不住渐渐垂下脑袋,低声道:“师傅,您别这样看着我,我记不得了。”
  一声“孽障”未曾出口,听了这话,秦清止目光闪了闪。
  夙冰补充道:“夺舍重生之后,有些记忆,似乎被人抹去了。”
  秦清止度她神色:“谁?”
  夙冰一直以为是他抹去的,如今看来似乎不是了,谁有这个能力又有这个机会?她自然而然的,将目光投向邪阙,这一抹复杂的眼神令邪阙悲愤交加:“你怀疑我?!”
  夙冰斟酌再三,摇头:“不,我相信你。”
  “邪阙,当初留下你,果真祸害。”唇畔冷冷勾出一个弧度,一道道黑气从玉癸中泄出,丝丝缠绕在秦清止身上,顺着肌肤纹理渐渐爬上他饱满而明净的灵台,充盈进他四肢百骸之中,“你以为,我找不出你的真身?”
  邪阙的脸色一变。
  “窥不破,无非就是寄居于谁身上罢了。”
  秦清止指尖一绕,一团炎火跳跃了起来,冷道,“顺你之妖息,焚了寄主便是,有何难?”
  夙冰的脸色跟着变了。
  邪阙咬了咬牙,伸手向夙冰虚空一抓,直接将那颗黑色的丹珠抓了出来,只听砰地一声,分|身同真身瞬间融合成一体。秦清止微微侧目,睨了夙冰一眼,一贯的不辨态度。
  事态急转直下,儒圣他们安静的毫无存在感,纷纷露出看热闹一样的神情。
  起先他们都以为秦清止是被其他修士夺了舍,还在想何方神圣如此厉害,化神期修士的舍也能夺?要知道化神期可是分神大境界,周身气脉早已通畅,处处为魂,处处为身。这会儿忽然反应过来,这不是夺舍,这是回魂!这人究竟是谁,明明与他们一样的境界,为何力量强的如此不可思议?
  邪皇也不曾料到,萧白夜的回魂天术竟然这般厉害,他开始有些担心,这只心魔兽还不曾突破大乘期,万一死在他手上,那该怎么办?与此同时,邪阙自己也有些怯场,他天不怕地不怕,死都不怕,就是有些心怯萧白夜!
  因为追溯上古时期,每一次他都输给这个人,而且输得一败涂地!
  久而久之,这个人几乎成了他逃不开的魔障!
  所以秦清止向他出手的时候,邪阙一时竟都忘了躲,直到一股黑气迎面扑来,才想起来招出防御法宝去抵挡。不由暗骂自己一声,就这样的心态,难怪转生了二十多次,始终无法突破大乘期的关卡!永远都只能东躲西藏的过日子!
  欣喜伴着惊恐过后,夙冰的心境反而一片澄明,她望着半空中的两人,心想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凭她对邪阙的了解,损人利己的坏事儿他一定会去干,前提是他得有这个本事。
  别说去屠城了,这都过去二十万年,面对一个将醒未醒、力量残缺之人,他还战战兢兢的。
  夙冰有些怒其不争,但转念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奇怪,对面那个可是她师傅。
  但看他一直畏首畏尾,丝毫没有先前以一对三的笃定自信,又忍不住摇头。
  夙冰曾经以为,这世上唯有力量才是最永恒的,直到今天才明白,世人都有自己过不去的劫,无法战胜的永远不是一个强大的对手,而是自己的恐惧心。若是邪阙能够战胜这股根深蒂固的恐惧之心,根本不必吸收谁的力量,凭他自己的积累,自能突破瓶颈,进阶大乘。
  其实她自己不也一样?
  从来活在师傅的庇护之下,她高高在上,目中无人,总以为这世上所有的一切手到擒来。夺舍重生之后,她谨小慎微,处处忍让,以为自己如今能力不济,无人庇护,保命才是最要紧的,等拥有力量之后,再扬眉吐气不迟。
  原来她错了!
  一切的一切,皆因为她心性不够强大,意志不够坚定,离了师傅的守护范围,她就是一个亦惊亦恐的废物!和那些依傍男修的女修有何区别?!她从没把自己当成一个强大的个体,一心想要寻求庇护,曾经是师傅的力量,现在是她自己的力量!
  一心修炼得到的力量,难道只是为了遮掩自己的懦弱而存在?!
  夙冰闭了闭目,觉得齿寒。
  邪阙真身一现,合虚期的修为自然引来天劫,一道道天雷迎头劈下,若不是之前同夙冰双修,妖气中融了不少辟雷精火,又有辟雷珠在手,一准被雷劈成重伤。
  秦清止这具身体只有化神,哪怕修为已经突破了大乘期,天劫依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但同邪阙这么不依不挠的纠缠下去,还是有不少天雷落在他身上。
  原本看热闹的全都看不下去了。
  邪皇早将身体铸成法宝,并不怎么惧怕天雷,但他还是稳稳躲在自己的黑莲之内。两圣和鬼巫殊则联手筑起一层防雷罩,脸上皆有些惶惶之色,尤其是佛圣,他觉得自己若被雷给劈死了,那才真是最冤枉的。
  整个岛屿都被阵法封死,邪阙这会儿才知道自己是作茧自缚,一道道天雷劈下来,灵石石板早被掀了个干干净净,岛屿开始向下沉,一尺,两尺,一丈,两丈……
  龙吟海啸,海水已经淹没至夙冰的脖颈,她依然没有飞起来的打算。
  而是将目光投向其他几位大乘期修士。
  师傅比他们强大的地方,就是师傅无所畏惧。
  小时候她不爱喊师傅,只喊他白夜,还笑他白夜这名字好生奇怪,白天也是黑夜,那岂不是瞎子师傅?师傅便将她抱在腿上,笑道瞎子才最好不过,因为看不到这大千世界,才自成一个小世界,无人可犯。
  他的心性和意志,无懈可击。
  所以他不怕心魔,而是心魔惧怕他。
  夙冰在无极宗卑躬屈膝那十几年,一直以来做梦都盼着这一天,希冀一睁开眼睛,她又身在上古时代,亦或是秦清止哪一天突然想起了一切,像从前一样对她宠爱有加。
  但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她却好似从梦中真正的苏醒过来。
  于是她凌空而起,迎着道道惊雷,震声喊道:“师傅!”
  秦清止没有回头:“有话等等说。”
  “太师傅告诫您的话,难道您全都忘记了?”
  “太师傅?”秦清止手中的魔气微微一滞。
  夙冰稳了稳声音,学着一宗大长老语气说道:“清止,为师不求你光耀宗门,更不求你有所作为,唯愿你此生清心寡欲,行止端正,凡事问心无愧……”
  “清止……”
  秦清止偏了偏头,这话他的确是听过,但是在哪里听过?鬼巫殊他们全都被雷劈成重伤,真不想秦清止这么玉石俱焚的打下去,也跟着有气无力地道:“熙和圣君若是知道自己的徒弟是个魔,肯定得从仙界气回来!”
  “熙和圣君?”
  秦清止喃喃念着,陡然一道天雷劈在头顶,他浑身一颤,这一世的记忆陡然窜上心头,犹如当头一棒,打的他惊惶失措!夙冰看的有些不忍,她就知道,如果有一天他想起所有的事来,一定会是现在这个状态。
  “我是秦清止,不对,我是萧白夜!”
  “不对,我是秦清止!”
  “我到底是谁?”
  眸子里浑浊一片,秦清止整个人处于半疯半癫的状态,毫无征兆的就飞走了!
  而且这外面阵法重重,根本不知道他是如何飞出去的,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阵法就被他给破掉!整座岛还在继续下陷,海水一点点淹没了殿顶,将这里的繁华亦或是悲怆,全都掩盖的一丝不剩。
  天雷还在继续,因为受了重伤,一时间人都跑了。
  儒圣离开之时,特意留意了一下夙冰,所有人都被天雷劈的不成人样,只有这金丹期的女修士一点儿事儿也没有,天雷仿佛长了眼睛,处处躲着她走。加上之前邪阙他们的态度,儒圣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他冲着夙冰勾了勾唇角,再度拿出自己的竹简,一面飞离,一面挥动灵器,在竹简上又添了几笔。
  邪阙总归是被雷给劈习惯了,也没着急去躲,只是怔怔看着秦清止离开的方向。
  邪阙从来都没想过,这个人也会有这一天。
  在他的印象中,这个人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神,比他身为神尊的师傅,更像一尊难以撼动的神。
  “每个人都有弱点,我师傅也一样,哪怕他老人家曾经百毒不侵,轮回一遭,也成血肉之躯了。”夙冰反手撑起一层防护罩,飞去邪阙身边,替他撑住天雷,淡淡一笑,“所以没什么可怕的,不是么?”
  “你在嘲讽我?”邪阙话说的很大声,却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心有畏惧没什么丢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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