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野  第33页

也有明了的温柔的笑。岑野知道她是真的心意已定,于是他的心里,也好似有一束烟花骤然升起,然后徐徐炸开,炸得整个肺腑都发热发烫。那滋味令他的脑子都有片刻沉醉,突如其来的强烈冲动……感动、感激、爱慕、渴望、委屈……统统贯穿全身。这一次,还没来得及进行任何瞻前顾后的思量,人已上前一步,绕过那碍事的琴桌,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脸一下子被迫贴近他的胸口,许寻笙整个人还有点懵。周围半点声音也没有,脚下仿佛也空落落的,因为被他一抱,脚跟被迫也踮起。他的一只手抱着她的背,一只手紧搂着腰,不吭声。
  时间仿佛过得极其极其慢,许寻笙哑了好一会儿,只听得他胸口有力的心跳,还有自己的心跳,也已乱得不可思议。
  “松开。”她说。
  “谢了,小笙。”他在她耳边说。
  这话不知怎的,让许寻笙浑身一松,心想原来他只是感动感激……而已。可岑野将脸轻轻靠在她的头旁边,一动不动,下意识竟不想让她瞧见自己此时的脸色。他脑子里突然就涌出个念头:这回你说“活”了。下一次,老子对你表露心迹时,给老子的,可不可以……也是个“活”字?
  “你还要抱多久?”她有些无奈的声音响起。
  岑野唇畔已带上笑意,嘴上也已不正经起来:“千载难逢的机会,让你抱抱,真的不趁机感受一下我东北小爷的胸肌和腹肌,摸摸看?”
  许寻笙:“……你、给、我、松、手!”
  岑野哈哈一笑,这才慢慢放开她,可十指松开时,几乎是不受意志控制的,在她腰上轻轻捏了几下,不顾她瞬间僵硬的脸色,他神色自若吁了口气,说:“走了,收拾收拾行李,明天晚上7点半的卧铺,跟我回大东北。”
  他留下一桌子礼物,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许寻笙只好自己把所有东西都一一整理好,待躺到床上时,却依然心神难宁。只因全身,仿佛都还残留着刚才被他紧紧拥抱的感觉。
  尤其是……腰。
  虽说是个感激的冲动的拥抱,她也知道他至情至性。可他的手那么牢牢地握在她腰上,中途她挣了几次,他都恍若未觉,挣不脱。那分明是一双男人的手,五指张开,那么有力的扣紧她的腰,指腹柔软,也灼烫。甚至有一会儿,他的手指还隔着那层衣服,慢慢地轻轻地揉了她腰间的软肉好几下。只令许寻笙现在想起,都觉得整个腰都发痒发软。
  这样的小野,跟平时很不一样。隐秘的,带着些许危险的气息,甚至能叫女人胆战心惊。
  可许寻笙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可能反应过度了。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故意逗她,揩她油占便宜?毕竟他平时在她跟前,就很放肆轻佻,没个正形。上次还想让她穿超短裙,刚才还让她摸胸肌。
  许寻笙:“……”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心里又羞又气,觉得小野就是个没脸没皮的坏家伙。
  ――
  岑野走出她的家,走进寒气逼人的夜色里,胸口却仿佛被某种奇异的、美好的情绪所填满。那感觉是隐秘的无法话语人知的、满胀的、温柔的。他看着自己呼出的一团团白气,看着漆黑宁静的周围,人却始终沉浸在那股子感情里,恍恍惚惚、快快活活地走着。
  突然间,他有种奇怪的感觉。那感觉在他的双手间、身体里,也在他心头,逐渐升起,被辨认出来――
  为什么他感觉自己以前好像也这么抱过许寻笙?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站定,愣愣地想了一会儿,忽地释然,兀自笑了。
  好在此刻许寻笙看不到他脸上狭促的笑意,否则,更加要觉得他没脸没皮了。
  岑野心肝微烫地暗想:呵呵……不就是在前天晚上那个差点要了他老命的梦里?


第50章 孤男寡女(上)
  赵潭从自助取票机里拿出5张卧铺票,刚要分给大家,瞄到一眼铺位,心里“哎呦”一声。
  之前网上订票时,根本没在意。现在才发觉这铺位随机分配得很骚气啊。
  应当是因为春运余票紧张,大家虽然在一节车厢,床位是分散的。赵潭和岑野是上下铺,辉子单独一个上铺。而张天遥和许寻笙在一块。
  岑野对许寻笙的事,大家多多少少都看出苗头了,但并不好明说。一就是因为张天遥,二是许寻笙的性子,他们也不敢乱起哄。
  于是赵潭想了想,笑着说:“要不……辉子跟许老师换换,让许老师单独一个铺,毕竟男女有别嘛。”他说完还挺佩服自己的急智,瞟一眼岑野和张天遥的神色。
  这时大伙儿都从他手里拿走了票,张天遥倒没什么反应,岑野却说:“你脑子有坑吧,男女有别?把她换到单独一个铺,跟陌生男人一个包厢?”
  岑野也看到了张天遥手里的票,像是非常自然而然就说:“腰子,我和你换一下。”
  辉子吹了声口哨:“小野,晚上可不要把持不住,对许老师做羞羞的事哦!”
  岑野打了他一下,又看了眼张天遥,后者便点了点头,既没有笑,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说:“行。你想换,那还不是给你。”
  岑野说:“谢了兄弟。”
  赵潭在一旁瞧着,却想:卧槽果然如此。小野想要的,谁只怕也抢不过他。
  几个人在广场一角等了一会儿,就看到许寻笙推着个箱子走过来。大概是因为要出远门,没有穿得像平时那样文艺淑女,而是穿着简单的长羽绒服、牛仔裤。整个人看起来依然线条婀娜、容颜清爽。她气质静,走在喧嚣人群中,你却依然无法不注意到她那双墨黑分明、静若流水的眼睛。
  相比之下,几个男孩蹲着的蹲着,倚墙上的倚墙上,为了去东北大多还翻出了这几年最厚最旧羽绒服,鞋自然也没刷过,多少都有些邋遢。
  于是许寻笙活脱脱就像一枚水灵的白菜,走到了一群懒散的猪面前。
  可他们心里不这么觉得,个个觉得自己沧桑酷帅极了。许寻笙这样的女人,就得跟他们搭。
  岑野最先站起来,接过许寻笙的箱子,她说:“谢谢。”岑野打量着她。分明感觉到今天的她,气质依然温婉平和,完全没有被他“半强迫半苦肉”弄来的感觉。他也知道,只要她人到,就已是心甘情愿全力以赴,她就是骨子里这么大气的女人。于是某中甜暖满足的情愫,便仿佛从她眼中,从她发梢,从她的举手投足中,流淌出来,流进岑野心里。他拎着箱子看着前方,兀自笑了。
  一行人往进站口走去。
  而在许寻笙眼里,岑野跟昨天夜里的那个执着的、使坏的男孩,也有点不一样。他只是在前面沉默地走着,背影高瘦,即使一言不发,也透着倔强。偶尔赵潭转过头来,跟他说点什么,他也只是懒洋洋地答一声:“嗯。”“好。”还是那个众人面前那个酷酷的主唱。
  这时岑野回过头来,对她说:“挺巧,咱俩上下铺,待会儿你就跟着我。”
  许寻笙:“好。”
  他便懒散地笑。此后一路进站,拥挤的队伍,过闸的凌乱,拎着两个箱子下楼梯,许寻笙走得匆匆而沉静,他便始终在她身侧。遇到有人挡路,他倒也不生气,语气冷淡地说:“喂,让一让。”人家让了,他示意她先过。有人在举起箱子,他会说:“看着点,别磕着她。”许寻笙跟着他,一直没说话。
  等到了铺位,他将两个箱子并排放在一起,然后和她一起坐在下铺,懒洋洋靠着,舒展筋骨,心情极好的样子。许寻笙问:“你睡上铺还是下铺?”
  岑野看她一眼,说:“你睡上铺吧,比较安全。”
  许寻笙点点头。
  “不过,我这儿你想睡随时可以睡。”他笑着说,“我坐边上。”
  许寻笙想自己怎么可能大刺刺睡在他的铺上,笑笑摇头。
  这时赵潭和辉子过来了,找岑野打牌。许寻笙是不参与这种活动的,她也不想早早就到上铺睡,便走到过道里的凳子里坐下,托着下巴看着窗外未黑的风景。
  山野寂寥,湘城还是一片寒冷的绿意。想想明早就会抵达万里冰封的东北,她从未到过的地方,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于是她轻轻哼着歌,手指在桌上一下下翘着,倒也自得其乐。
  岑野坐庄,刚完成一次大杀四方,心里爽得很,把牌丢给对家老老实实洗,一抬起头,就看到许寻笙的模样。
  他看了一会儿,笑了。赵潭在旁低声道:“卧槽你不要淫笑。”岑野淡淡看他一眼,把牌丢给一旁观战的一名乘客,说:“你替一会儿,我出去透透气。”
  装模作样揉揉太阳穴,走出包厢时还顺手把门关上。这样里头的人就啥也瞧不见。许寻笙头朝着外面,没有察觉他。他便把手臂往墙上一撑,问:“发什么呆呢?”
  许寻笙抬起头,首先看到的是他的腰身。原来他就站在背后,手撑在她头顶的墙上。这动作本没什么,可通道狭窄,许寻笙的感觉,就好像他用身体和臂膀,把她整个人都包围起来。
  于是她不留痕迹地往前挪了挪,仿佛一只匍匐的蜗牛。可小野大概是觉得讲话不方便,变本加厉弯下腰来,凑近她的脸:“问你呢?”
  “没什么。”
  “那跟我进去打牌。”
  许寻笙:“不去。”
  “去啊。”
  “不会。”
  他便笑出了声:“我教你。”
  “不要。”
  他叹了口气:“你对老子除了说不,还会说什么?”
  于是许寻笙也笑了,干脆偏过头去,将脸半埋在胳膊里,望着窗外,不理他。
  他居然也安分了一会儿,许寻笙以为他死心会走,哪知却听到他慢慢说了句:“你再不肯,老子就抱你进去了。”
  许寻笙心头一跳,看着窗外的树,在暮色中排成一条黑线,一闪而过。而她的手指挨在窗玻璃上,微微发凉。背后,却是他身上的温热气息。她知道这混小子说得出,就真的做得到。他要的,你就得依他。否则她此刻怎么会坐在去东北的火车上?
  她抬起脸,眉眼平静如常,说:“如果打得不好,不许嘲笑我。”
  岑野便深深笑了。
  许寻笙说:“你看,现在就开始嘲笑了。”
  岑野说:“不是嘲笑。”
  “那是什么?”
  岑野却难得地叹了口气:“我……算了。”
  他想的是:心肝,肯陪我打牌,疼你都来不及。兄弟全宰了给你上分,又怎么会嘲笑你?
  他拉开包间的门,对着最近的辉子就轻轻踢了一脚说:“起开,许寻笙要打牌。”
  许寻笙简直额头冒黑线,拉住他的袖子:“你不要这样。”
  辉子却笑了,站起来说:“许老师要打牌,小的自然要让啊,来来来,坐我这里,还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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