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羽摇头,往后退了一步,“我不信先生会这么对我,一定是你在先生面前说了我的坏话!先生若真对镇香使有意,为何之前我在慕容府时。先生不说?!”
鹿源没有在意鹿羽的指责,平静地道:“小羽,你还不明白吗,先生心里想什么,都无需与你说。”
鹿羽反问:“那先生是都与你说了?先生说她喜欢镇香使,不许任何女人接近镇香使?”
鹿源沉默,鹿羽即一声冷笑,眼里带着敌意:“你都是猜的,原来你也不够资格,凭你想得再多。都没用。呵,你比我还可怜!”
鹿源淡淡道:“今日你可以住在这,好好整理自己的东西,明天就搬过去。以后我会常过去看你。需要什么跟我说。”
他说完就转身。他原是有心多说几句,但现在鹿羽怕是什么都听不进去,只能日后找机会慢慢提点。而且刚刚安先生说的那句话。让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似乎安先生并非是因为镇香使才惩罚鹿羽,而是怀疑鹿羽有异心!
这个想法让他震惊,小羽怎么会——
……
白焰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安岚忽然问:“为何吻我?”
白焰眼神微异,打量了她一眼,然后轻轻一笑:“你从来都是这么直白吗?”
安岚不语,只是看着他,等他的回答。
白焰收起面上的笑容,认真地看着她:“可是觉得我冒犯了你?”
安岚道:“没有。”
白焰在她脸上轻抚了一下,低声道:“因为你,总让我无法拒绝。”
只是因为她让他无法拒绝,不是因为他情不能自己!
两句话似乎是一个意思,但终究是有差别的。
安岚静静看了他一会,正要抬手,却这会,侍女在外道:“先生,蓝掌事来了。”
他便收回手,安岚袖中的手暗暗握了握,然后重新坐正了,冷着脸道:“让她进来。”
白焰站起身,很自觉地告辞。
蓝靛和他的关系一直处于一种微妙的状态中,因他的出现,使得刑院的权力被分享了,蓝靛身为刑院大掌事,心里自然是不愤的,但因为这是安岚的决定,并且他的行事很有分寸,蓝靛在的时候,他会自觉避开,所以蓝靛至今未明着表示出什么不满。
安岚也没有留白焰,她如今是乐见眼下这样的平衡。
白焰出去的时候,蓝靛并未看他,只是当他从她身边走过时,蓝靛忽然开口道了一句:“镇香使如今来得比以前勤了,是只为了先生,还是为了别的?”
白焰唇边噙着一丝笑意,也未看她,亦未停下脚步:“蓝掌事辛苦!”
蓝靛侧过脸,看着他从容地往外走,光从外头照进来,使得他的背影看着愈加高大挺拔,这样的画面其实很熟悉,因为跟当年广寒先生还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蓝靛心里压在心里的那份担忧,此时又隐隐浮出一角。
即便这段时间他都没表现出什么异样,但这样的男人,真的会甘心一个镇香使的位置吗?
……
“景二爷去见了川连?”安岚听了蓝靛查到的消息后,想了想,就问,“在哪见的?天下无香?”
蓝靛摇头:“是在一家景二爷不怎么常去的茶馆,是自己一个人去的,好像是不想让人知道。”
“辨香那日,景二爷对那些南疆人可是恨之入骨。”安岚唇边忽然扬起一抹笑,“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吗?之前他们可有过别的接触?”
蓝靛道:“玉瑶郡主的命案之前,并未对景府有这么严密的监视,故并不知在那之前他们有没有过接触,不过玉瑶郡主命案之后,他们是第一次在府外见面。因不确定川连的能耐,我们的人很小心,所以……只听到他们提到了景孝和镇香使的名字。”
“景孝,和镇香使?”安岚想了想,才道,“景二爷这是着急了?”
蓝靛问:“先生的意思是?”
安岚道:“镇香使的出现,景二爷这段时间定是为着手中的当家大权,吃不香睡不着,只是他能找上川连,倒是有几分意外。”
“需要敲打一下景二爷吗?”
“不用,先看他们要做什么。”
“是。”
……
景二爷回到景府后,景三爷立即找过来,并关上门,悄声问:“二哥你去都跟她说了什么?”
景二爷有些疲惫地往太师椅上一坐,喝了口茶,然后才道:“她说她愿意帮我,除去镇香使,和安先生!”
景三爷心里悚然一惊,好一会才紧张地问:“你答应了,她打算怎么帮?”
镇香使的出现,府里风向的改变,令他们的危机感一天比一天重。景孝那小子,更是一日比一日鬼精,就连景四那病痨子的摇杆,也跟着一日比一日直了起来,那些管事更是会见风使舵。
景仲手里的当家权,实在是岌岌可危了。
☆、第064章 说亲
景二爷摇头,神色阴郁:“她具体要怎么做,并未与我明说,只是表示可以结盟。”
景三爷皱起眉头:“那,那咱们——这结盟具体是如何说的?”
景二爷使劲捏了一下眉心:“之前安先生的意思还有些模糊,但镇香使已经出现,景府的当家权迟早要从我手里脱离出去,即便他们不表态,你看看如今里里外外,真正还听话的还剩下几个?四房也是动了心思,藏都藏不住!”
景三爷道:“可不是,若非如此,咱们何至于——走这样的险棋!”
景二爷叹了口气:“若真让四房得了势,你觉得咱们会是什么下场?景孝那小崽子,吃过一次亏,面上不表,心里可全都记着呢,还有景明,这么些年的怨恨,只要得了势,会善罢甘休?!”
景三爷想象了一下,脸色都变了。
景二爷接着道:“他们若能成事,景府依旧是香殿最紧密的盟友,目前分配情况不变,但权益优于另外几个世家。”
“优于另外几个世家?”景三爷琢磨着最后这句话,“此话何意?”
景二爷看了他一眼,就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上点了七个点,然后画了一个圈将那七个点都包住。
景三爷还是不解,只是过了一会,面上一惊,张了张嘴,却声音都不敢说大了,尽量压低了道:“他们,野心这么大。可这,这怎么可能?!”
景二爷道:“听闻是……”他说到这,掌心向上,做了一个捉住的动作,“拿到大香师的命脉了,等着合适的时机!”
景三爷震惊:“当真?!”
景二爷看着桌上逐渐干掉的水痕:“若非如此,他们如何敢有这样大的野心。”
他说这话的同时,脑海里又想起川连跟她说的那几句话。
你分明是景府嫡亲的血脉,何必受制于一个跟景府毫无血缘关系人,甚至为此要交权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后辈!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为何要看他人脸色行事?
景三爷忽然问:“既然有这么大的本事。那是不是玉瑶郡主那事,其实还另外藏着蹊跷?”
景二爷抬起眼:“无论如何,此事都与景府无关了,莫要再提!免得节外生枝!”
景三爷一惊。忙点头:“是是。不能再提了。”
景二爷随后又垂下眼。看着桌上已经干掉的水痕,眉头拧得紧紧的。
景三爷便道:“他们没有大肆许诺,听着倒是有几分靠谱。但谁能确定他们就一定能成事?二哥心里怎么想的?这事,咱究竟能不能答应?”
答应了,事情若能成,其利暂且不说,起码这当家人的椅子是坐稳稳的了,并且以后再不用看着上头的脸色行事。但若不答应,迟早有一日,景仲要将这当家人的位置交出去,到时他们就只能任人宰割。
景二爷也拿不定主意,想叫府里的心腹来商量,却又担心这事知道的人多了,会让安先生的人察觉出不对劲来。他当家几年了,知道天枢殿一直有安排人在府里的,虽然他不知道究竟是谁。那藏在暗中的人且不说,明面上,起码四房那边,就有人盯着呢,这种事不小心不行,否则……
景三爷也觉得不好让太多人知道,便道:“二哥,咱们下决定吧,总归眼下这老悬着一颗心的日子,老子实在是过腻了!”
景三爷还是偏向与南疆人结盟,彻底脱离景炎公子的影响,那个人,即便消失了,影响力却还在,但凡一点风吹草动,就马上人心浮动。
景二爷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音:“这件事,暂时别告诉大哥,他嘴巴不牢,被人一激,就容易什么都说出来。”
景三爷知道他二哥是下决心了,即点头:“我晓得的,二哥你放心,平日里我也会看着大哥,不让他随便说。”
……
两日后,黄夫人请了个体面的媒人去慕容府说亲。
那媒人在慕容府倒是坐了一刻钟,只是带回来的话,却让黄夫人愁得要白了头发。
慕容府倒没有拒绝这门亲,毕竟是在他们府里出的事,他们也不忍看着一个年轻女子被逼得走投无路,但却不能接受这样一个女子做四公子的嫡妻。
这话什么意思,就是黄嫣嫣想嫁进慕容府可以,但顶多做个贵妾。
“荒唐!”黄香师听说了这么个意思后,气得脸都白了,“他们这是,这是不仅要糟践我女儿,还糟践我黄家!”
再怎么说,他如今也是天璇殿的挂牌香师了,出去外头多少人敬着,他闺女就是做诰命夫人都可以,慕容家那小子惹出那么多事,如今居然要他闺女做妾!欺人太甚!
黄夫人也红着眼道:“可这怎么办,这还是托了媒人的面子,他们家才应允了这事。嫣儿亦是为此伤心,但嘴里又没有说要拒绝,我,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劝她!”
黄香师在房间里走了几圈后,甩着袖子道:“总之,绝不能是妾,什么贵妾贱妾,还不都是妾!你给媒人备份大礼,让她想想法子,既然慕容家没有一口就拒绝,就说明还是有得商量的余地。”
黄夫人抹着眼泪点头:“就听老爷的。”
黄香师道:“此事,尽量办得快些,都年底了。”
多拖延一日,对黄嫣嫣的名声就多损上一分,如今就是黄香师也都不大愿意出门,只要是认识的人,没有不知道这件事的。有的嘴欠的还故意上来,以关心的名义打探虚实,若非他要顾着体面,不知多少次跟人大打出手了。
黄夫人亦是明白,这些天她更是对外宣称抱病,一心扑在这件事上。
然而媒人第二次去慕容府,却无功而返,慕容府还是原先的意思。
黄夫人不甘心,备了更丰厚的两份礼,再请一位媒人,让两人一同去慕容府游说。
其实,至此,黄香师已经觉得丢脸至极,但没办法,这件事明显吃大亏的是他闺女,他不想舍脸都不行。
兴许是皇天不负苦心人,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