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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非常大选宣言（十三）
很好。至少，她的男孩跟她一样，在目前阶段，对婚姻不感冒，如果布维基见她的主题，事关两人终身，她还有个推脱的地方。
探明里奇想法，明铛暗自松了口气。
在这世界上，她可以不用给任何人面子，唯独布维基，费兰泽恩师被迫撒手抛却的深爱伴侣，一个特别骄傲独立的男人，妻子去世后，十余年来独自抚养里奇，隐匿于茫茫人海之中，从未听闻怨言，亦未寻找过任何支持与帮助的男人，如果他向她提出要求，明铛无法肯定，她是否能够轻易拒绝。
但是，有一点，明铛无法释怀，她听到里奇这样说，应该很高兴才对，为什么，心里忽然象被针扎了一下，竟隐生莫名刺痛？
所以，答应里奇，她同意今晚与对方单亲家长布维基见面后，明铛离开得非常匆忙，匆忙得，连她最喜欢对他做的道别吻也省略，直接说再会。
如同陌生人般的彬彬有礼，脸上神情说不出的冷漠，里奇平常尽管稍嫌粗枝大叶，也敏锐感觉到，明铛的不对劲。
虽然顺利完成了爸爸交待的任务，里奇去参加军部体能集训的时候，因为想不通他哪里得罪了她，差点跑错线路。
后来，他忍不住打电话问明铛，有没发生什么事，惹她不开心？
明铛答，没有什么事，她也没有不开心，叫他专心做事，不用理她。
里奇信以为真，也就不再记挂着这种小细节。
布维基与里奇两父子相依为命，原本住在帝都下级平民区，一幢非常简陋的公寓楼里，面积窄逼，生活非常清贫。
后来，里奇机缘巧合，初次报名参加地方职业方程式比赛，便得了一笔丰厚奖金，这才得以改善条件，照布维基曾经的喜好，购置了一家单门独户的小院子。
双层楼的院子，原本就不大，底下一层，早被里奇自己收集，厂商赞助，还有粉丝们热情赠送的各式飞行器，赛车挤得满满，将真正供父子俩生活使用的空间，无形减少大半。
楼上名义是两个大男人互不干扰的卧室，书房，爸爸布维基扭不过里奇同学运动爱好广泛，诸如滑浪板，雪撬之类的玩意，林林总总算起来，也挤占了不少地方。
由于明铛要来的关系，里奇申请告假，提前下班，好不容易整理出客厅雏形，竟是忙了个不亦乐乎。
里奇刚刚满意地往客厅餐桌放上一瓶玫瑰花，明铛已经如期而至，按响了他家门铃。
打开门，布维基惊愕发现，他家那只性格高傲不肯理人的黑毛狼犬立时自儿子背后冲出来，欢快吠叫着，无比亲昵地扑向女客怀抱。
灯光下，布维基站在厨房窗边，看到了对方蜜肤桃腮，一张笑容分外灿烂且明媚，不复当初，他印象里，那位沉默寡言，永远生人勿近的孤僻少女模样。
夜色里，明铛抱住她心爱的英雄狗，不经意抬头间，隔着明亮玻璃窗，也看到了一个端着盘子的成熟男子，沧桑满面，细长眼角边皱纹深堆，只是那一头幽亮蓝发，还是如同她旧日记忆中，不曾变过的姿态，似风中海浪肆意卷扬。
里奇清了清嗓子，走到两人中间，率先向布维基开口介绍道：
“爸爸，这位就是您今晚想见的客人，朱利明铛小姐。”
没有忽视掉儿子镇静脸容上，那一闪而过的欢喜与害羞，布维基在心里沉重叹了口气。
他表面不动声色，非常和气地招呼明铛：“朱利明铛公主殿下，您好。”
“叔叔多礼。”听出男人刻意的疏离语气，明铛微怔。
布维基面对她的态度，与她预想，不太一样。
三人各怀心思，很快在客厅内坐定。
布维基简单做了几样小菜，开了一瓶酒，摆放在里奇放有玫瑰花的餐桌上，平添几分融融气氛。
明铛白天抽空，买了两件冬季羊绒毛衣，当作见面礼，一件送给布维基，一件送给里奇。
里奇收到礼物，非常高兴，当即拆开试穿。
布维基神色平淡说过谢谢，然后又多说了一句话：
“明铛公主以前，好象是不会想到要送礼物给别人的人。”
“叔叔怎么知道，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呢？”明铛有些惊讶，她一直以为，只在费兰泽家宴上露过一次脸，布维基应该早就忘记。
“怎么可能忘记？朗怡妮老在我耳边说起你，朱利明铛，她最得意的学生，也是她最头疼的学生。”往事悠悠，固然悲伤，亦深藏甜蜜，说到死去的妻子朗怡妮，布维基眼神渐变柔软。
“爸爸！原来你早就认识当当？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过？”里奇惊闻父亲提及往事，顾不得毛衣漂亮，赶紧坐回餐桌边。
记取叛逆少年时，他不管纠问父亲多少次，妈妈的事，对方都是沉默以对，偶尔逼急了，才轻轻说一句话：
“我相信你妈妈，她不会做错。”
直到今天为止，里奇都不知道，父亲布维基居然在很早以前，就认识明铛。
布维基倒了四杯酒，慢慢回话：“你现在知道，也不迟。”
一张桌，四把椅子，三个人，居中空一人，布维基将第一杯酒放到空椅前：
“朗怡妮，抱歉，今晚请原谅我的自私。”
第380章 非常大选宣言（十四）
听闻布维基说出恩师之名，望着桌子中央那空空的椅子，满满的酒杯，明铛已是百感交集。
想起死去多年的妈妈，里奇不禁神色黯然，当即，两人沉默端杯，跟随布维基共同敬祭费兰泽朗怡妮。
安静饮尽杯中酒，布维基转瞬对准明铛，淡然开口道：
“朱利明铛公主，我听说，女皇大选之事，你的希望很大。”
“叔叔过奖。”明铛微笑相答。
布维基沉吟片刻，继而一字一顿道：
“朱利明铛公主，请恕我直言，我家里奇，不适合你。”
“爸爸？！”里奇低低惊叫，一双湖蓝美眸不禁骤然瞪大。
明铛心里一怔，表面微笑不变：“叔叔何出此言？”
“朱利皇家对配偶综合素质要求很高，尤其是有关女皇夫婿人选，各方面都要拿得出手，想必你也知道，里奇的厨艺水平。”布维基慢慢说话。
爸爸今天吃错药了么？干嘛在明铛面前特意强调他缺点？
注意到布维基明显不对劲，里奇越发惊愕，他试图张嘴，明铛一记安慰眼神递过来，及时阻止他发作。
“叔叔过虑，我是跟里奇先生交往，不是跟他的厨艺水平交往。”明铛真诚答复，并未令布维基满意，他反而皱了眉，将先前委婉尽去、冷冷言道：
“明铛公主，你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点？
我家里奇不止厨艺方面有问题，脾气也不好，没事喜欢耍小性子，又爱玩，又没责任感，根本不适合规矩众多的皇室！”
里奇的惊愕变恼怒，终于忍不住爆发插话：“爸爸！！有你这么说儿子的么？”
“住口！！里奇！！”布维基忽然拍桌起身大吼，一张脸痛苦扭曲：“你什么都不明白！！给我住口！！！”
费兰泽里奇，是爱妻留给他的唯一骨血，是他此生最大骄傲，他向来视里奇如珠如宝，就算里奇再调皮再顽劣，布维基都从未半句重话，更加舍不得打他半下，甚至费兰泽在生时，也是一样。
潜藏于男人激动言语中的一片悲愤之情，明铛感同身受，她早该想到，布维基聪明睿智，绝非常人，也许，他早已深晓全部真相。
抚住里奇沮丧低垂的脑袋，明铛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慢慢说话：“叔叔，你是想叫我主动放弃里奇么？抱歉，我做不到。”
“你确定，你做不到？”布维基唇角隐生一丝讥诮道：“我好心好意，你非要拒之千里？”
“是的，叔叔。”明铛答。
见女人斩钉截铁，毫无转回余地，布维基冷冷笑了一笑，忽然叹息道：“朱利明铛公主，你在阿卡多，为朗怡妮沉怨昭雪，照道理，我应该很感谢你，可是，我却没有办法说谢谢，你知道原因么？”
不等明铛回答，布维基旋即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满怀沉痛透过他悲伤的眼瞳，表露无遗：
“因为，洗刷掉朗怡妮身上无谓的耻辱，保护她光辉的荣誉，这样的事情，应该由亲人来做，应该是我这个做丈夫的来做才对！
可是，我没有做，她死去的时候就应该做的事，我却一直没有做，甚至，连句抗争的话，都没有说过！
因为我怕死！！为了我的孩子，我不得不怕死！！”
布维基情绪起伏难平，导致心脏发痛，他只好用力捂住胸口，慢慢坐倒下去，竭力低声道：
“到了现在，我更加怕死。我怕我的里奇，重蹈覆辙，他的性格比他妈妈还要刚硬，你不止是朗怡妮的学生，还是朱利佩兰的女儿，佩兰当年究竟做过些什么，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所以，我不能把里奇，交给你。”
“爸爸，你没事罢？”发现布维基脸色苍白难看，里奇异常惊慌不安。
明铛见状，赶紧问里奇：“你爸爸是不是有心脏病？家里有没常备药？”
里奇被明铛提醒，转身咬牙冲上楼去：“当当！先帮我看着爸爸，我去拿药！！”
两人照顾布维基及时吃过药，明铛当即含泪跪倒：
“抱歉，叔叔，对不起……除了抱歉，对不起……叔叔，我实在想不出别的。”
明眸流动处，是诉不尽的内疚与痛楚，不见丁点回避掩饰。
未料到佩兰这位出名倔强的私生女儿，总是一脸高傲孤绝的军校少女，今时今日，居然会因为不是她的罪错，而代替生母，低头跪倒在他面前，布维基很意外，多年未曾抹平的心底创伤，仿佛被暖风吹开一角，迎进一丝淡淡春意。
不成！不对！！他不能就此被她迷惑，当年的朱利佩兰，不也是这样事事肯低头，处处表现无争的高贵姿态？他不能忘记，表面的温情背后，是残酷的黑暗。
思绪复杂，令布维基冷漠无言，明铛也不强求，坚持与里奇送对方进入卧房休息，观察他似无大恙，这才告辞离去，暗嘱里奇，唯恐他今晚一人应付不来，她稍后会派医生上门。
里奇送走明铛，回到布维基身边，不说话，睁着一双眼，非常地空洞无神，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布维基躺在床……上，见里奇一副消沉模样，不禁艰难低问道：“里奇，朱利明铛，是不是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有，爸爸，她什么都没跟我说。”里奇望住父亲，异常悲伤道：“爸爸，如果你不喜欢我跟仇人的女儿交往，可以直接告诉我，没必要伤了当当。”
“仇人的女儿？！”布维基吓了一跳：“里奇！你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