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晃着她的身体,见她没了反应,脸色一变,冲着外面大喊,“快传大夫。”
杜浩然也变了脸色,上前焦急地叫道:“母妃,您醒醒,您醒醒。”见瑞王妃还是睁着眼睛呆呆地坐在那里,他伸出手来,用力地掐了一下瑞王妃的仁中。
这一下倒是有效,瑞王妃渐渐地转动了眼珠,最后将目光定在了杜浩然身上,然后“哇”地一声哭出声来,抱着他的腰,叫道:“我可怜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杜浩然慢慢地合上眼,嘴唇微微地抖动着,眼角处隐隐有眼光。
叶琢不忍地转过头去,掏出手帕抹掉眼角的眼泪。
“王爷,大夫来了。”外面传来大夫的声音。
“让他进来。”虽然瑞王妃好了,但瑞王爷还想让大夫看看杜浩然的病情。在战场上留下的病根,没准在京城里能治得好呢?
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儿拎着药箱走了进来,对着瑞王爷行了一礼。
“王妃又犯病了,你给她看看。”瑞王爷道。
“我没大碍。”瑞王妃沙哑着声音,一把将杜浩然的手按到桌上,“肖大夫,你给我儿子看看,能不能治好他的病。如果能治好,我赏你儿子一个六品官。”
第二百八十四章 疑惑
杜浩然眉头一皱,直接将手臂抽了回来,道:“不必了。”
“弈儿,弈儿,你难道就要母妃死在你面前吗?”瑞王妃情绪十分激动,抓着杜浩然的手臂死命摇晃,哭得快要背过气去。
“弈儿,你失踪这几年,你母妃忧伤成疾,伤了心肺,一激动就会背过气去。你就顺着她,让肖大夫看看病吧。放心,肖大夫是我们府里的大夫,你的病,除了屋里这几个人,绝对不会再有第六个人知晓。”瑞王爷道。
“父王,母妃,我的病我知道,真的是没办法了的。”杜浩然虽然态度很坚持,但语气和缓了许多。
叶琢站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幕,没有开口说话。这些事,她不宜插嘴。
“弈儿,不管有没有办法,你先让肖大夫看看再说,可好?”瑞王妃哀求道。
“真不用。”杜浩然断然拒绝,“父王,母妃,既然你们不愿意让我搬出去,那我留在府里就是。不过我自己的事,自己知道如何处理,你们不要再瞎操心了行吗?”
杜浩然的执拗,自打与他相认之后,瑞王爷和瑞王妃领教过不少。此时他们也知道,要想让肖大夫给杜浩然看病,已是不可能的了。杜浩然能退一步,不再提搬离瑞王府的话,就已是难得的让步了。
瑞王爷深叹一声,对肖大夫摆摆手:“肖大夫,你回去吧。”
“是。”肖大夫拱了拱手,退了出去。
“父王,母妃,我们也回去了。”杜浩然朝瑞王爷和瑞王妃行了一礼,转头看了叶琢一眼,迈步朝门外走去。
叶琢施了一礼,也快步走了出去。她跟在杜浩然身后,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心情极为复杂,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多。
原来她就知道,瑞王爷和瑞王妃一定不知道杜浩然身患绝症的事,否则不会放任他南北随意乱跑,成亲的事也不紧不慢,还任由叶家从容挑选日子。瑞王妃想让杜浩然早点成亲和圆房,也不过是因为她这儿子被掳,受了几年苦,急于让他享受世间的幸福而已。
杜浩然不想让父母知道他身患绝症的做法,她也能理解。瑞王爷与瑞王妃本来就为他的事情内疚自责到极点了。如果再知道他命不久矣,恐怕一夜就白了头。尤其是瑞王妃现在的身体状况,没准比杜浩然还走得早。
但事情,并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的。把病情告诉瑞王爷,让他瞒着瑞王妃,发动一切的力量去寻找好的大夫不就行了吗?杜浩然怎么能就这样什么也不做,默默等死呢?这不合常理!
还有,他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刚认识时,他就是现在这个模样;现在大半年过去了。他丝毫没有病入膏肓的样子。她跟他相处的时候,也没见他发过病,更没见他吃药。杜忘和杜念,更是没心没肺整日乐呵呵的。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不久于人世的病人。
可如果他没病,为什么要骗她呢?骗了她,他有什么好处?
夏至满心忐忑地站在门口,等待着自己的命运安排。此时见杜浩然和叶琢出门。一下摒住了呼吸。
杜浩然看都不看她一眼,直直地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叶琢也目不斜视地跟在杜浩然身后下了台阶。
望着杜浩然和叶琢渐渐远去的背影,夏至心情极为复杂。
她知道。她逃过了一劫。三爷嘴里虽然说得凶,但把她押过来交给瑞王妃处理,对她还是放了一码的。
她是瑞王妃的丫鬟,又是奉命行事,瑞王妃只要不想让其他丫鬟心寒,就不会太过亏待于她。当然,她被三爷所憎恶,瑞王妃也不会优待她就是了。将她安置在一个地方,不让她将三爷的秘密说出去,这就是她最终的结局。
这样的结局虽然不是最理想,但总比卖出去要强。
杜浩然和叶琢两人一路无话,默默地回到望日轩。厨房奉瑞王妃的命令,又做了一桌饭菜送来。
两人吃了饭,杜浩然便又去了书房,叶琢让秋月去找杜念和杜忘,自己则叫其他丫鬟备水沐浴。
小半个时辰后,秋月回来了。看看杜浩然不在,她轻声道:“姑娘,我刚去找过杜忘和杜念大哥了,借口说要伺候好三爷,向他们打听情况。结果听他们话语里的意思,三爷根本就没有病。”
说着,她又道:“姑娘,您还记得您掉到河里,三爷把你救上来那一回吗?河水那么凉,天又下着雨,三爷全身湿漉漉地呆了那么久。可我问过杜忘大哥了,他说三爷回去连个喷嚏都没打,还夸耀说三爷的身体如何如何棒。”
叶琢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我知道了。”
秋月看叶琢情绪不高,也不知道如何劝她才好。看看天色已晚,便找了媒纸,把灯点上了。又转身去关窗。
“呀,这天好像要下雨了。”看着外面被风刮得到处乱跑的树叶,她惊叫起来。
“你先回去吧,一会儿下了雨就不好走了。”叶琢道。秋月的房间在院子的另一处的下人房里。
秋月也知道杜浩然不喜欢下人在身边跟着,道:“我在厢房呆着,三爷回来要水沐浴,您叫奴婢一声。”
“嗯,去吧。”
秋月转身出去了。
叶琢走到窗边,打开窗子,看着外面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树木发呆。一场秋雨一层寒,天气渐渐的要凉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杜浩然走了进来。
“您回来了?”叶琢迎了上去。闻到一股清新的皂角的味道,她愣了一愣:“您沐浴过了?”
“嗯。”杜浩然应了一声。
他走进屋里,在屋中间站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来,道:“叶琢,我以后就在外书房住了。反正事情已过了明路,母妃不会责怪你的。”
叶琢身体一震,抬起头来,注视着杜浩然。
杜浩然却转过身去,不与她对视。目光在屋子里逡巡,似乎在看看自己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拿走的。
第二百八十五章 相隔
叶琢收回目光,沉默着。
尽管在她下决心嫁给杜浩然的时候,就已做出了决定,想给杜浩然生一个孩子,以延续他的香火,同时也成为她余生的一个寄托。然而在杜浩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示出不想圆房的意愿之后,她便息了这个念头。
不管杜浩然心里对她有没有情,是出于什么原因不碰她,她都不可能不顾矜持地强求杜浩然要了她。
她有她的骄傲!
杜浩然收拾了一些日常用品,便去了外书房。秋月看到他离去的背影,匆匆过来询问,得知结果,半晌方低低地问道:“姑娘,三爷既娶了你,为何会这样?”
叶琢摇摇头,没有说话。
第二天早上,秋月正给叶琢梳头,一个丫鬟被派过来传话:“三爷说,他今天有事要出去,就不去正院吃早饭了。王妃那边,三爷已派人去说过了。三爷说,如果三夫人身体不适,没办法去正院吃饭,便让奴婢去正院跟王妃说一声。”
“我知道了。请你转告三爷,我身体并无不适,会去正院吃饭的。”叶琢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道。
“是。”那丫鬟退了出去。
叶琢站了起来,对秋月道:“走吧。”
秋月默默地跟在叶琢身后,直到出了院门,走在回廊上,她才这道:“姑娘,您后悔吗?”
“后悔?”叶琢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秋月一眼,笑道,“怎么会后悔?这样的生活,跟我想像的一模一样。”
“可是……”秋月心疼地看着叶琢,快要流出泪来,“难道姑娘准备就这样孤零零地过日子吗?”
叶琢看着被昨夜的雨打落显得格外凋零的树,笑了笑:“这正是我想要的。”说着转身。“走吧。”
进了正院,院子里仍是昨天的景象,丫鬟婆子来来回回地忙碌着。然而叶琢却在上台阶时,遇到了肖大夫。
“肖大夫,你这是……”叶琢心里一紧。一大清早看到肖大夫,可不是好事,这说明正院里有病人。
果然,肖大夫上前给叶琢行了一礼,回道:“王妃昨晚一夜未睡,一直喊头疼。吃了药差不多天亮时睡了一会儿才好些。”
叶琢也知道。瑞王妃这是忧思成疾。她看着正院的大门,叹了一口气,对肖大夫道:“肖大夫昨夜受累了,赶紧去歇息歇息吧。”
“应当的。”肖大夫拱拱手,“那老夫就先告辞了。”
叶琢上了台阶,到了瑞王妃的屋子前,那些立在门口的丫鬟见了她,忙行礼问安。
“王妃现在怎么样了?”叶琢问道。
那丫鬟还没回答,立春就从里面出来了。道:“三夫人,王妃请您进去。”
叶琢进了门,看到瑞王妃躺在床上,面容憔悴。那样子像是老了十岁。而瑞王爷则坐在一旁,两鬓似乎染上了霜花。
“叶琢给公公、婆婆请安。”叶琢上前行了一礼。
没等她起身,瑞王妃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琢儿,来。过来。”
叶琢赶紧走上前去,扶住瑞王妃。
瑞王妃拉着她的手,哭红的眼睛又流下泪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可怜的孩子,他怎么这么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