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没有失言过,这次也一样。
耶耶!高岳大惊,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好几下,硬生生的忍住几乎脱口而出的惊叫。
而高严左手却快速的从腰间取过一柄短刃,往右横刀而过,一道血柱冲天而起。
“耶耶!”高岳飞快的冲到了高严身边,想都不想用干净的放了止血药的棉布团使劲按住父亲的伤口,鲁云也上前用绷带紧紧的勒他伤口上方,过了一会高严的伤口的血才渐渐的止住。
高团惊讶的看着高严,他从来不知道二哥居然可以左手使刀。
高严左右手都可以用,这是皎皎才知道的秘密。高严那会捡到皎皎的小时候,小丫头用左手抓东西吃、用左手使筷子,他还以为她是习惯用左手,后来才知道她左右手才能用。皎皎对他说,如果左右手都能用可以方便很多,比如说她耶耶就会左右手写字,不想承认的时候就用左手写字,大家就认不出来了。要是上战场打仗就更不会吃亏了,右手伤了、左手还能用。这句话让高严一直记着,一直开始训练自己左手握刀的能力,没有右手那么熟练,杀人还是可以的。
“军医!军医快来!”高岳吼道。
“我们回城。”高严不放心妻子,这里动静这么大,龙护卫肯定知道了,他必须要马上回城。
高岳看着父亲的伤口,张了张还是没说话,只有阿娘在耶耶身边,耶耶才能放心处理伤口。
“哐当――”江阳王府上,高后小睡了一会,正在喝参汤,突然心口莫名的发疼,手一颤手中的茶盏就落地了。
“长公主!”宫女们连忙给高后擦拭溅到的参汤,又要给她换衣服。
“长公主您怎么了?”柳叶看到高后居然落泪了,立刻惊慌失措。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高后喃喃道,她只觉得心头似乎少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而灵堂外正呆呆坐着发呆的陆希突然站了起来。
“阿娘?”高山山不解的看着陆希。
“你耶耶来了!”陆希说着往外面走去。
“什么?”高山山呆了呆,见阿娘没头没脑的往外走,连忙追上,“阿娘,小心脚下。”
“阿兄!”陆希这时已经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陆希再也忍不住提起裙摆往高严处飞奔。
“耶耶?”高山山没想到父亲居然第一时间来了江阳王府,现在不应该去皇宫吗?
“皎皎。”高严大步上前,一把搂住陆希,“我来接你了!”
“阿兄你受伤了?”陆希靠近高严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目光一转就看到了高严草草包扎的伤口,脸色大变。
“没事,小伤!”高严笑着安慰她。
“耶耶,我们该去宫里了。”高岳貌似提醒父亲。
高严握着妻子的手,“皎皎,我们一起去。”
“好。”陆希顺从的跟着高严。
高严翻身上马,再将妻子单手抱上马,让她坐在自己前面,低头在陆希耳边低声道:“皎皎,我会给你最尊贵的一切。”
听着高严的话,鼻尖还萦绕着浓浓的血腥味,陆希勉强忍住眼泪,仰头对高严道:“阿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你到哪里我到哪里。”哪怕你弑兄杀侄逼父将来会有骂名无数,我也陪你一起走。
高严笑了,眉宇间神采飞扬,看着高高耸立的太极门,他心中涌起了一股豪气,以后这个天下就是他的了!
☆214、逼父
“陛下!”内侍焦急的声音响起,“胡中护求见!”
“叫他进来!”内侍话音还没落,高威就喝道。
“陛下!”胡敬和老锤大步踏入寝室,胡敬喊道,“大事不好了!太子薨了。”
“你说什么!”高威不可置信的看着胡敬,“你再说一遍!”
老锤沉默不语,在半年前蓟王养伤之时,他就曾隐晦建议太子斩草除根,趁着蓟王不能翻身之时彻底绝了蓟王的妄想,只是那些酸儒摇头晃脑说了一堆,就是说太子不应该光明正大的动手,要下手也要比江阳王下手更隐晦。当时老锤就嗤之以鼻,蓟王跟江阳王能一样吗?太子再不出手就晚了!太子也顾忌陛下会伤心而屡屡迟疑,老锤当时就觉得陛下真是老了,太子和蓟王两虎相必有一死,陛下当断不断肯定会后悔,看着现在这情况,老锤心里暗暗摇头,一切都是命啊!
“不可能!”高威怒不可遏,“元亮怎么可能死!是谁?是谁害了我的元亮!”
宫室内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哑巴吗?都不会说话了?”高威心里已经隐隐有个猜测了,但他怎么都不想相信。
“是我杀的。”平静的声音响起,高严缠着带血的绷带走进了宫室,陆希则留在外面跟崧崧、山山在一起。
高威呲目欲裂,身体紧紧的绷着,高严面无表情的同父亲对视。
“我杀了你这个牲口!”高威突然大吼一声,拔出长刀就朝高严劈去。
高严身体往旁一让,高威一刀砍在宫室的廊柱上,坚硬的木柱被劈下了一大块,显然高威压根没有对高严留手。高严带在身边的亲卫有些按耐不住了,但没有高严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高威状若疯狂,再次对着儿子劈过去,招招下狠手,显然是真准备杀死高严。
“陛下!”拦住高威的居然是胡敬和老锤,尤其是老锤,紧紧的抱着高威,他力气原本就大,高威一时间还真挣脱不开。
“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杀兄的禽兽!”高威怒吼道,“我一开始就要该杀了你!出生杀母、现在杀兄,你是不是连我都敢杀?老天爷怎么不收了你这孽畜!”为什么他要心软!他就该一开始杀了这个畜生!
高威红着眼珠子瞪着高严,一时间宫室里安静的只听得见高威粗重的呼吸声,高威眼珠红的像是在出血般,他心里只有想法,早知道就不该让元亮收手,应该一早就杀了他!
高严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高威,他依然死死的瞪着高严,高严不躲不避,跟高威对视着。皇位是你篡的,可高家的江山是我打下来的,文臣也是我帮你收服的,没有我你江山都坐不稳,你用完了就想丢?想用我和妻儿的命当垫脚石助你大儿子上位,天底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虽然高严什么都没说,但是高威清楚的知道了他的意思,他喉咙处一甜,鲜血从他嘴角渗出。
陆希默默的站在外间听着里面的动静,双目有些无神,得了这个位置,却失去了亲人……她闭了闭眼睛,眼角隐隐渗出一丝水迹,陆希扪心自问,就算重来一次,她依然会支持阿兄这么做,她做不到让他们的一家子以后都活在随时担心会被人杀死的恐慌中。
更做不到让自己原本神采飞扬的丈夫、孩子就这么沉寂下去,一家子完全的被囚禁在建康,无法跟外界联系、一举一动都没有任何隐私,一辈子圈禁在一个华丽的牢笼中,一点点耗尽自己的生命。她很自私,她情愿阿兄当高洋,也不愿意让他去当兰陵王,但――他们夫妻的确罪无可恕!
“阿娘。”高岳看到阿娘这神态,也顾不上什么,紧紧搂住了陆希发颤的身体,“我们一家人会永远在一起的,耶耶说了,等宫里的事完了,我们就一起去接年年。”
听到女儿,陆希失神的双目闪过一丝亮光,年年,她的宝贝还在等她呢。
“陛下!”宫室里传来了惊呼声,“太医令!快传太医令!”
陆希一惊,飞快的走入宫室,就见高威嘴角流着口涎,身体抽搐的靠在老锤身上,“快扶着父亲去床榻!”陆希说道,“让父亲仰卧着,头肩部稍垫高,头偏向一侧……”陆希不停说着中风后的紧急护理。
老锤连忙抱着高威去床榻上,同小内侍一起,按着陆希的话说,陆希让内侍小心的将高威口中的浓痰污物血迹擦去。
太医令匆匆的赶来,一声不吭的给高威诊治。高严一直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陆希走到了高严身边,借着宽大的衣袖,悄悄的握住了高严的手,高严低头望着陆希,“阿兄,你的伤口也让军医给你看看吧。”陆希说。
高严沉默的点头。
高严的伤势不轻,军医一面上药,一面絮絮的嘟哝,“被挑这么多肉,这些以后都长不好了,郎君以后到了阴雨天可能要酸疼,可要好好养护。”要是光是只有高严,他当然不敢这么多废话,可陆希在,他可以放心大胆的说,不怕郎君会生气。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长公主!长公主!”
陆希心头一沉,她最怕面对的事来了。
高严伸出没受伤的左手牢牢的握着妻子的手,眼里有着保证,别担心一切有我。
“高严!”高皇后脚步凌乱的冲进了宫室。
陆希第一次见端庄优雅的高后这样,她下意识的站了起来,高皇后目光扫过陆希,死死的落在了高严身上,“你――”她颤声问,“你做了什么?”
高严见高后如此,嘴角一挑,目光露出讥讽,但看到妻子无声哀求的目光,还是垂下眼没说话。
“皎皎,你告诉我,元亮没死对不对?”高后转而望向陆希,目光中的期盼让陆希几乎不忍直视,但陆希还是没有躲避,她只静静的看着高皇后,看着陆希如此,高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转身冲着高严凄厉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能这么狠心!他是你亲哥哥!弑兄逼父,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就不怕下地狱!”
陆希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只是伸手紧紧的握着丈夫的左手。
高严眼底的冷嘲让高后彻底崩溃,她扬起手“啪!”狠狠的打了高严一巴掌,“元亮杀你了吗?没有!是你杀了元亮!滚!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
高严也不管脸上被高后扇得火辣辣的生疼,只对高后丢下了一句话,“没有下次了。”说着起身搂着陆希外出。高元亮是没有杀他,但那又如何?不要留下任何威胁自己的对手,不是高威教他的吗?
高后等高严走后,无力的摊在地上,失声痛哭。
“陛下!”内室的呼叫声,让高后回神,“耶耶!”她跌跌撞撞的跑了进去,看到嘴歪在一旁,不断流着口涎的父亲,高后放声大哭,“耶耶!耶耶!”父不父、子不子!耶耶为什么要去夺那个皇位呢?不然他们高家多幸福!
陆希小心的轻触着高严的面颊,哽咽的问,“阿兄,疼吗?”
“不疼。”高严随意的选了一个地方坐下,让陆希坐在自己膝盖上,“皎皎,人是我杀的,高威是我气病的,一切都不关你的事。”
宫侍无声的递了药膏给陆希后,又快速的退下。
高严低低的笑了,“先生知道你这么用滥用典故会骂你不学无术的。”高严搂着自己的手更紧了,这辈子有皎皎他够了。
陆希靠在高严的怀里,“阿兄,我们去把年年接回来。”
“阿娘。”高岳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