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嫣然  第-6页

句话,码头上的船依旧去了又来,也不知那一艘船才是他们的?将要见到面,嫣然更加惦记着儿子,长这么大,儿子还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那么长的时候。
  一艘船缓缓地驶进码头,嫣然觉得这艘船和别的船有些不一样,果真丫鬟的声音已经在车外响起:“奶奶,船到了,请奶奶们下车呢!”
  容家下人早已清出码头上的一小块地,嫣然和曲氏下了车就上了船,船头站着的就是根哥儿,两年不见,他不但长高了许多,瞧着已经不再像是个孩子,而是一个稳重的少年。
  嫣然瞧见儿子,眼里就有些酸,但强忍住了,只是看着自己的儿子道:“这么两年,你看起来还不错!”
  根哥儿已经跪下行礼:“儿子见过娘。爹娘的苦心,儿子全都知道!”这一句说的嫣然又想哭又想笑,亏得馨姐儿在旁边拍手道:“哎呀哥哥,你虽然黑了些,好在不矮!”
  “你妹妹她还是和原来一样,爱笑爱闹的!”嫣然扶起儿子,笑着和他说了这么一句,只一句,眼里的泪就落下。根哥儿应是后才看向馨姐儿:“妹妹好!”
  馨姐儿的头故意一歪:“哥哥去了两年广州,果然不一样了呢!”
  调皮,嫣然嗔怪地骂了女儿一句,这才走进舱内,拜见郑三叔夫妻。郑三叔夫妻去了广州这两年,倒不见老,这会儿郑三婶正拉着曲氏的手和她说话呢。瞧见嫣然进来,郑三婶才对女儿道:“这啊,是回家,路都认得,你们还一群人都来接。”
  “外祖父外祖母安!”馨姐儿已经上前行礼,郑三婶越发欢喜,等听到丫鬟说郑小弟和容畦都在外等着,郑三婶啊了一声:“都别等着了,回家吧。咱们回了家,好好地说一会儿话!”
  曲氏察觉不出来,嫣然是能察觉自己的娘和原来有所不同。更开朗了也更有派头了,不再是初初离开曾家时,偶尔还会流露出的一点点自卑。
  现在这样,很好。嫣然心里想着,和曲氏两人扶了郑三婶上轿,馨姐儿已经溜到轿中和郑三婶同坐,嫣然对女儿笑着摇头,并没拦她。上轿的上轿,坐车的坐车,浩浩荡荡回了容家。
  等进到容家厅里,各人重又行礼之后,又坐在那听郑三叔夫妻在那讲去广州的事。根哥儿偶尔插话,馨姐儿有时也问上几句,厅里气氛是和乐融融。
  陆婆子走进来,在嫣然耳边小声地道:“二房的少爷,现在在外头等着,说有事要寻奶奶!”
  自从周氏回到周家居住,她儿子去书院读书,日子平静,嫣然除了逢年过节时往周家送一份礼,周氏儿子会过来给叔叔婶婶磕头之外,再没多少来往。此刻不年不节,怎地这时会过来?
  嫣然心里虽觉得奇怪,也走出去。
  周氏的儿子原先只有小名,去到书院里先生给他取了大名,容成业。此刻容成业正等在外头,瞧见嫣然出来忙上前行礼:“晓得三婶家今日有喜事,本不该来打扰的,只是这件事,除了三婶,我晓不得能求到谁那里。”
  嫣然听的这话有些蹊跷,让容成业到里头坐了,又让陆婆子端来茶水才问:“是不是你娘又?”
  嫣然的话让容成业的脸色稍微有点窘然,但很快容成业就道:“确实如此,三婶,我晓得依了我娘和我爹的作为,再让您管这事,实属不当!”
  说着容成业就起身一撩袍跪在嫣然跟前:“但侄儿实在没脸再去求人。外祖母已经被我娘气的躺在床上,二舅舅说了,不许我再上门,不然就把我打出去!”
  说着容成业就伏地哭起来,嫣然轻叹一声把容成业扶起:“你先起来,有话可要好好说!”容成业应是才对嫣然说出实话。
  原因和嫣然想的也差不多,就是为了容成业的婚事。容成业今年已经十七,读书还算聪明,去年应过了童子试,周氏心里就把儿子当做了大指望,一心巴望着儿子能读书成才,到时也好在嫣然他们面前多多显摆。
  因此对容成业的婚事,周氏百般挑剔,想着自家日子富裕,儿子又读书成器,不管谁家,定一说就许。这么些年,周氏的脾气扬州城里已然尽知。晓得周氏性情的,虽觉得容成业不错,可是上面有这么一位婆婆,自然不肯答应。
  那稍微差些的人家,周氏又怎样都看不上。因此选了差不多一年多,还是周太太看不过眼,出面帮容成业挑了一家,家事刚刚过的去,家里有个四五百亩的田地,在扬州城里也有一间店铺。女儿是个温柔性子,十一二岁时候因着丧母,就跟在祖母身边学着管家理事。
  在周太太瞧来,这样一户不在意周氏性情,女儿又称得上不错的人家,算是十分良配了。因此周太太拿出自己私房银子,下了五百两的聘礼,又许下等过了门,容二爷这边还剩下的产业,尽数由外孙媳妇掌管。谁知周氏却觉得对方家事不好,女儿长的也不好,逼着周太太要去退亲。
  周太太没想到自己一心为女儿打算,谁知女儿竟这样不肯听自己的,执意不肯听女儿的。周氏见自己的娘不肯退亲,就要带了人去那家退亲。周太太见了,拉扯之时被周氏推了一把,登时倒在地上,周氏连亲娘也不管,让人去寻了媒婆,要去退亲。
  周二爷本就嫌弃自己妹妹在家里住了许久,吃他喝他的,还时时吵闹,见周氏这样,就让人把周氏连人带东西全都撵出去,说从此之后周家再没这个人了,让她回容家去。
  周氏那是唯我独尊的性子,被哥哥赶出又吵了个天翻地覆,后来没有法子,住回到原先宅子,又让人把容成业叫回来,让他跟了自己去退亲,还要儿子以后考上举人之后再选个好的。
  这么几年下来,容成业读书明理,已经晓得自己娘的性子和旁人都是不同,若是旁边没人对比就好。可是先不论嫣然的能干宽厚,就连裘氏都是个温柔性子。偏偏自己的娘,却是个自以为有主意,却全是馊主意的人。
  况且周太太也给容成业去过信,信上说到那个姑娘,说人非常不错。容成业晓得自己家里不像原来那样富有,现在能找到这样一家已经是十二万分庆幸。再则周太太的眼总比周氏好些,因此容成业执意不肯退亲。
  见儿子不肯听自己的,周氏这下就在那骂起来,说儿子还没娶媳妇呢就忘了娘。周家这样闹腾,那边早已得到消息,于是让媒婆上门,说如果不成,退就退吧。
  这更让容成业急的暴跳,想来想去,这里先把岳父一家稳住才是,因此容成业才上门来求嫣然,求她去做个说客,去自己岳父家里说个分明。
  嫣然听完,见容成业一张脸已经全是泪痕,不由轻叹一声才道:“我晓得了,不过我只问你,你这会儿让我出面,说的你岳父家不退亲了,可是你娘的脾气你是晓得的,等进了门,她婆婆管教媳妇是应当的,你又是个独儿子,不能搬出去住。到时她一天把你媳妇打上三顿,骂上五顿,你当如何?”
  容成业从没想到这么深,听到嫣然这话就愣住。嫣然又缓缓地道:“你娘到了现在,不肯听她自己亲娘的,不肯听儿子的,一味就是以为自己做的是对的,别人家养了女儿,要嫁出去,也是望着女儿过好日子的,而不是嫁过去由着人打骂!”
  “侄儿晓得!”容成业说着重又跪下:“三婶,侄儿只想说,若果真如此,到时娘要打,侄儿就跪地受杖。娘要骂,侄儿就任由她骂。三婶,娶妻不贤,祸延三代,侄儿不愿以后再娶个不贤的媳妇进来!”
  嫣然算一算,周氏还真能算祸害了三代,容老爷、容玉致,再到面前的容成业。嫣然见容成业这样才又开口:“既如此,你这番话,该去对你岳父说!”
  容成业已经明白嫣然的意思,但还是跪着没起来:“三婶,若……”
  “人家养了女儿,那么十来年,难道轻轻几句就把女儿嫁给你?你先亲自去和你岳父求情,并把这些话都和你岳父说了。若他感动,自然就不会退婚,若不能,侄儿,容我说句你不爱听的,你这一生,要娶媳妇,就要再等上些年。”
  贤德的女儿,人家是不愿意嫁过来了,那容成业能娶的,就是那等不怕恶婆婆的不贤的女子了。可是娶了这样的女子,日子只会更加难过。想来想去,容成业还不如等周氏过世再去娶媳妇,可到那时,贤德的人,就更难找了。
  容成业觉得嘴巴里全是苦涩味道,但还是给嫣然行礼后退出。嫣然瞧着容成业的背影,终究不忍地叫住他:“实在不成,我去瞧瞧你娘吧!”
  这是嫣然头一次主动说要去瞧周氏,容成业转身,面上全是欢喜,对嫣然连连作揖:“多谢三婶了。三婶我……”
  嫣然淡淡一笑:“你也别说什么谢不谢的,你四叔现在在外头做官,这里的事,也要靠你们几个孩子,帮他挣一挣面子!”容成业再次应是,行礼后退出。
  好在,这孩子还算不错,嫣然心里叹息,打算再回厅上就见根哥儿站在门口,嫣然招呼儿子:“怎么不进来?你大哥哥,也不算什么外人。”
  “儿子在外面听娘说话呢,觉得娘说的道理,很对。”儿子的话让嫣然又是一笑:“你读的书比我多,明白的事理也比我更多才是!”
  “不一样的!”根哥儿轻轻摇头:“儿子读书,之前确实是不大懂变通,现在去了一趟广州,才晓得书上的道理,要懂变通为我所用才算读了书。”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瞧瞧我儿子,这才去了广州多久,就懂得说出这么一句话了,不错不错!”嫣然的赞扬让根哥儿的脸微微一红,接着根哥儿就道:“其实,也是爹娘舍得放手。”
  “不舍得放手,难道等你娶了媳妇生了孩子,做了白头发老公公,我们还要帮你出主意不成?儿啊,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总要记得这些!”根哥儿又应了一声是,嫣然就拉着他:“走吧,今儿你初回来,该给你准备点你喜欢吃的菜才是!”
  根哥儿又应了一声,唇边抿出的小酒窝更深了。儿子是真的长大了,嫣然心里有些惆怅地想,但很快那丝惆怅,就变成喜悦,长大了,这是好事,不是坏事。
  嫣然既答应了容成业要去探望周氏,次日也就往周氏住的地方去。周氏那所宅子,这些年虽然一直有修缮管理,可不知是人少还是什么原因,远远地,只觉得这所宅子十分落寞。
  至于下人就更少了,周氏当日被周二爷赶出来的时候,只带了随身服侍的两个丫鬟,等搬到这所宅中,又临时雇了两个婆子做粗使。再不复昔日那样人来人往情形。
  嫣然的轿子在门前落下,陆婆子见只有一个四五十岁的婆子在门口打盹,不由叹一口气,这才上前去推那婆子:“醒醒,三奶奶来探二奶奶!”
  三奶奶?这婆子的眼眨了眨,哪里有什么三奶奶,但婆子瞧见陆婆子,立即就笑起来:“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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