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门口,等着撩开帘子进去就看到前面摆着两盆小金橘的盆栽,散发着淡淡的橘香味,让人一阵的舒心。
庄夫人歪在床上,盖着一床胭脂色的锦缎被子,映衬的她苍白的面容越发的有些憔悴不堪……,庄卿朝着想要喊话的丫鬟摆了摆手,然后走上前坐在床沿上,目光复杂的看着庄夫人。
这是她的母亲,却为了不拖累自己东躲西藏了一个月之久,要不是他去求教主,兴许一辈子就这么分开了。
母亲虽然不再年轻了,可是依然貌美如昔,这样的女子……,放在外面就跟羊丢入才狼群一般,只会被吃的只剩下骨架子。他有些后怕的想着,如果晚了一步,母亲是不是就已经被人贩子卖到他不知道的山沟里。
想到母亲庄卿就不自觉地想到把母亲救走的妹妹赵瑾玉,庄卿微微抬头,目光透过窗户看向了外面,似乎看到他看不到的遥远地方。
那时候父亲把她抱来的还是个小娃娃,脏兮兮的就像是在地上滚了一圈回来的,当时他们家不算宽裕,只有一个老仆,却跟随母亲出去了,他就烧水给她洗澡,她却遮住胸部说她是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他当时笑的不能自己,妹妹那时候才几岁?五岁还是六岁?因为常年营养不良,个头还十分的矮,看起来就像是二三岁的孩子。
他当时就觉得这个妹妹还挺有意思,只给了她换洗的衣物,然后守在了门外,等了许久,就看到一个长的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从里面钻了出来。
皮肤莹白如玉,嘴唇红润柔软的像是花瓣,最重要的是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盈盈而润,定定的看着你的似乎……,心都要可爱的酥掉了。
她当时问,“你是谁?”声音好听的像是树上黄丽鸟的叫声。
他说,“我是你的哥哥。”其实他老早就想要个弟弟或者妹妹了……,但是这一刻,他想有个妹妹似乎更好,这么可爱,这么乖巧,简直可爱的不行。
他以为那样一别就是永远,他已经入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谁知道她就那样的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庄卿不自觉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臂,那时候赵瑾玉就这样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臂,哭喊道,“哥哥。”像是小时候无数次一样。
当时他心脏狂跳的让他都觉得胸膛要炸掉了。
可是他看到了母亲,像是祭品一样躺在上面……,他的心倏然就冷下来,当时仙君问他要不要代替他成为新仙君的就说了,这是一条不归路,踏上就没有回头路了。
“君儿?”
“母亲,你醒了?”庄卿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低头就看到庄夫人正抬眼看着他,目光里满是母亲特有的怜爱和疼惜。
庄夫人低垂着眼睑,不让庄卿看到她此刻的表情,她刚才看到什么了?她的儿子庄卿似乎差一点就在她面前哭了,眼神那样悲哀而茫然,就好像失去了心头最心爱的……人。
恐怕又是在想那丫头吧?
“赵瑾玉她很好。”庄夫人目光锐利,说道,“我一路去了杭州,后来听闻她回到了赵家,成为了赵家的大小姐,总算回到了应有的位置。”
“母亲,我知道。”庄卿有种被庄夫人看破心事的尴尬,赶忙说道。
庄夫人又说道,“听说她的祖父母把她疼的跟眼珠子一般的,你不要在想着她了,还是把心思收一收,做好你该做的事情。”随即把手递给庄卿,在他的搀扶下半坐了起来,靠在迎枕上,说道,“你父亲怎么样了?”
☆、第 51 章
庄卿说道,“我已经叫人去打探过。”然后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来,似乎颇为不解,“父亲挪到了后面的屋子去。母亲你也知道,那边条件稍好,这下总是能松一口气了,只是儿子就怕……”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口,他和母亲最后一次去看父亲赵长春的时候,他已经瘦的皮包骨,身子单薄的似乎风一吹就要倒下。
“是谁做的?”庄夫人语气激动了起来,说起来庄夫人性格内敛,唯独对夫婿的事情十分的上心,“上次教主还说会帮我们,是教主吗?”
庄卿摇头,说道,“母亲,教主不是还说我们有人在内阁,是个十分位高权重的人,但是即使是他也不敢出面,因为这事是皇帝亲自盯着的。”
“那就奇怪了?是谁?”
“儿子也不知道,既不是教中人,也不是父亲的朋友,所以儿子有时候想着是不是妹妹……”庄卿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庄夫人变了脸色,她喝道,“你对她还没死心?就算她如今不是赵家的大小姐,凭着当初你把她一个人弃在京城,单为这件事你们之间就有了隔膜,再也回不去从前,再说,她一个女子,一无门路,二无关系,又怎么会办成了这件事?”
庄卿垂下眼睑,闷闷的说道,“母亲我知道了,只是实在是找不到谁伸的手,就想着兴许妹妹如今在赵家,是她央求赵兴坤帮的忙。”
庄夫人摇头,说道,“不可能,我来问问你,如果你是赵兴坤,你会为了孙女的养父而得罪朝廷?你愿意参合到这件事里去吗?”
庄卿脸色沉了下来,说道,“母亲说的是,我想的太容易了,赵兴坤除了是妹妹的祖父,还是一家之主,他还需要为赵家考虑,这种牵连甚广,甚至被皇帝陛下盯着的案子他又怎么会插手?最多……也就是找人帮忙让父亲不至于死而已。”
“正是这样,之前我们气了多少人?要不是事情太过艰难,我们母子俩又何必跳入这火坑?”庄夫人说道后面眼睛里涌出泪珠来,似乎很是伤心欲绝。
庄卿赶忙安慰道,“母亲,你别哭,父亲不是好好的吗?只要我在教中站稳了位置,肯定会有办法把父亲救出来,实在不行,我们就劫狱。”
“你不要做傻事。”庄夫人虽然看重夫婿,但庄卿是唯一的儿子,她自然也希望庄卿可以好好的活着,劫狱那可是最后无奈的办法了。
庄夫人擦了擦眼泪,打起精神来,问道,“你确定要投靠教主?那你小叔庄克己呢?”
“母亲,庄克己那种人你还提他做什么?他和右护法涂刚狼狈为奸,先是把父亲拖下水,要知道父亲早就金盆洗手,也答应我们以后绝对不会沾染天归教的事情,还说要一家子好好的生活,”庄卿眼睛里满是恨意,咬牙切齿的说道。“要不是他用手段逼迫父亲参与贪污案,父亲又怎么会被关在牢里?”
庄卿越说越是激动,狠狠的拍了拍架子床上的柱子发出砰一声,震得的人心里一阵颤抖,“一个月前还要又要把你献祭给上仙?我绝对不会原谅他们两个的。”
庄夫人叹气,说道,“你决定了就好,这么说你也说服了大伯一起投靠教主了?”庄卿的大伯庄克仁原来的仙君,在教中地位稳固,是他在庄夫人和庄卿走投无路的拉了他们一把。比起把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叔庄克己他们自然更喜欢他。
曾有一度天归教几乎是传遍大江南北,大周子民中十个人就有一个是信徒,庄家就是在这时候陷了进去,奉献出所有财产,当上了教主之后第二的仙君,先帝的时候一度发了狠要剿灭天归教,庄家就这样几乎灭族,当时赵长春就是庄家嫡支一脉,却不愿意在参合在天归教里,隐姓埋名重新开始了生活,谁知道最后还是没有逃脱这样的命运……
庄夫人说了这许多话脸上露出几分疲惫的神态来,庄卿见了赶忙说道,“母亲,你先歇着吧。”
***
赵蕊芝在家里等了三天也没有等到任何消息息……,她颇有些坐立难安,总觉得事情有些出格了。
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难道祖父已经看出了她在撒谎?
赵蕊芝狠狠的捏着手里的帕子,似乎要把那帕子捏成抹布才能解恨,自言自语的说道,“我都说愿意代替姐姐进宫了,怎么还会犹豫?自己亲孙女不舍得送,又不愿意把机会让我我……,到底想要怎么样?”随即脸上露出几分狰狞的神色来,“果真是老东西,当真以为我离开赵家之后就活不下去了?”
丫鬟正好端了茶水过来,看到赵蕊芝狰狞的脸色吓了一跳,身型僵住,颤抖的说道,“姑娘,你脸色怎么这般吓人?”
赵蕊芝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随即想到自己刚才说出来的话,下意识的自己用手挡住嘴,心狂跳,她刚才说了什么?
“姑娘,你要不要去歇一会儿?你已经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了。”丫鬟有些担忧的说道。
赵蕊芝撑着下巴,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随即又很快睁开,脸上终于恢复了原来的柔美,说道,“我确实是有些累了,最近祖父都在做什么?”她状似无意的问道,只是目光却紧紧的盯着丫鬟。
丫鬟见赵蕊芝神色和蔼,松了一口气,给赵蕊芝斟了茶递过去,然后站在旁边回道,“老太爷一直想要见老夫人,但是老夫人就是不肯松口,这几天一直都是无功而返。”
只要两个人没有见面……,那就不可能拆穿她的计划,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丫鬟随即又说道,“不过,我来之前好像看到老太爷去找大小姐去了。”
“去找大小姐做什么?”
“最近风言风语的挺多,一会儿说老太爷要把大小姐送到宫里去,一会儿又有人说咱们长房要把家主之位让出去,现在更离谱了。”丫鬟似乎觉得很荒唐,捂着嘴笑,“竟然要在这时候给大小姐定亲事。”
“定亲事?”
“嗯。”丫鬟点头,细心的给赵蕊芝剥开橘子,剔除上面的白线,“不过许多人都说这就是个笑话,现如今赵家闹的这般凶,还有谁敢过来下聘?如今正是选秀的时候……,大小姐又刚好属兔,谁活腻歪了呢?这不是和当今陛下抢人吗?即使是真看中了大小姐要下聘,那也要等到选秀结束不是?不然太惹眼了。”
“可真是乱的跟一窝粥一样。”赵蕊芝冷笑着说道。
“姑娘,你说什么?”
“没事。”赵蕊芝把丫鬟递过来的橘子随意丢在长几上,说道,“我累了,你先出去吧,我歇一会儿。”
丫鬟虽然觉得赵蕊芝今天有点怪,但她毕竟是主子自己也不敢多问,只叮咛了几句就告退了。
赵蕊芝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是她知道,现在她只有等着,别无他法了。
***
祖父赵兴坤正在和赵瑾玉说话,这一次气氛和上次轻松的气氛不同,显得十分凝重而严肃,茶几上的热茶都换了好几次,却依然没有谈完。
赵瑾玉实在是有些坐不下去,站了起来,说道,“祖父的意思是让我进宫?”
“不。”赵兴坤摇头,“祖父不会逼着你做不喜欢的事情,但是你祖母给你定的那户人家实在是不合适。”按道理来说赵兴坤不应该和赵瑾玉直接说这种婚事上的事儿,可是现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