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妻子根本不领情,红唇一努,轻轻送了他一个:“滚”字。气的郁枫甩开她的手,大步走在前面,走了几步,见她没追上来,仍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步子照样慢悠悠的,于是他真的生气了,一拂袖大步不停的走了。
两人虽然闹了别扭,可毕竟不是第一次了,采筝根本没当做一回事,到了席上,该笑就笑,该吃就吃,压根忘了这茬。郁枫开始在前厅跟男子们在一起看戏,后来老太太想见他,就派人把他叫来了。
他绷着脸,似乎还在生气。老太太哪壶不开提哪壶,心疼的问孙子:“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是不是你哪个哥哥又犯浑了?”
郁枫摇头,满屋子的视线差不多都集中在他脸上。
采筝捏了一把冷汗,心里气道,求你了,千万别犯傻,千万别犯傻。
不想就在这时,郁枫突然间一指采筝,哼道:“她惹我!”
屋内众人见了这指出的罪魁祸首,皆忍不住笑出声,尤其以柔瑗笑的最大声。严夫人和采筝齐齐尴尬,严夫人一个劲朝儿子使眼色,低声训道:“别瞎说。”
郁枫噘嘴,强辩道:“就是她,不许我牵手。”他这么一闹,没人会怀疑他已经康复了。这屋里的几个太太,媳妇们回去跟老爷,少爷们一说,大家全部会认为他傻透了。
“哈……”采筝挤出笑容,舀了碗汤圆,端到丈夫面前,笑道:“好好好,是我惹了你,给四少爷赔不是,您吃了我这汤圆,就原谅了我罢。”
郁枫见妻子捏着汤匙的指节泛白,想是在强忍怒气,把他当汤匙捏了发泄,不由得咽了下口水,担心的看她,心道是不是,闹的有点过了?
采筝笑容可掬,灿若骄阳:“喏?四少爷不肯原谅我么?”将汤圆递到他面前,十分和蔼的道:“吃吧。”
郁枫乖乖的低头含住汤匙,将汤圆嚼好咽了,‘大度’的道:“好吧,不跟你计较了,哼。”
老太太不知其中内情,只觉得两个小辈打打闹闹,很是恩爱,笑着将采筝也拉过来坐下,责怪郁枫:“你啊,就会欺负你媳妇,下回可不许这样了。”
郁枫嘟囔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上房揭瓦的是你小子罢。采筝低头不语,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目光扫到柔瑗那里,见她笑的都呛到了,正拿帕子痛苦的捂着嘴巴,忍笑忍的辛苦。采筝火辣辣的难捱,她知道,柔瑗这会一定痛快极了,她嫁的相公不是傻子,是个聪明好学的好人,还有什么比这能更令她觉得比她颜采筝强的呢。
采筝舀起汤圆,吹凉,又递到郁枫面前,笑道:“喏。”
郁枫登时觉得阴风阵阵,背后发凉:“……我、我吃。”
采筝低眉浅笑,似是很欣慰:“郁枫,今天元宵节,咱们好好陪老祖宗赏灯不好么?别跟我置气了。”
“好、好吧。”他装模作样的哼道:“原谅你了。”
看了戏,便开始猜灯谜,这事和郁枫无关,一来他要是猜中,就会穿帮,二来,他得好好想想如何能逃过今晚这一劫。因为瞧这个样子,妻子回去定饶不了他。
采筝却很投入,玩的开心,猜了灯谜,又和大家一起玩酒令,直闹到大家都乏了为止。这时听说前厅散席了,这边厢众人也陆续离开,采筝留到最后,吩咐管事娘子和丫鬟们收拾餐盘。
这为郁枫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他先于采筝进了屋,打发掉碧荷跟鸣绯两个碍眼的,翻开她的妆奁,从最下面的匣子里翻出一把镂空翡翠玉簪,颜色并不好,做工亦糙,自进门,他就没见她戴过。
把簪子摔在地上,随着一声脆响,簪子断成了两截。他俯身收好,放进下午穿过的衣裳袖子里。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双手托腮等她回来。
不一会,她走了进来,带着一身寒气,眼神亦冰冷。
她扫视了屋内一圈:“人都死哪里去了?连个端茶倒水的都不留?!”继而质问他:“不留人,端茶倒水又得我来伺候你,行啊,叶郁枫,你娶我,就是为了折磨我的吧。”
他低头玩手指,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不、不是。”
“不是?”她积了一肚子的火,再加上玩酒令时,被罚了几杯酒,她现在浑身热乎乎的,胆子比平时更大了:“不是?你在众人面前那么对我,你怎么不把我剥光丢到街上去?那样才好羞辱我呐!”
“那怎么行,你不穿衣裳的样子,只有我能看。”说完,就觉得一阵风,她已到了自己面前,面对气势汹汹的妻子,他忙捂住脸:“不许掐我!好疼的。”
看他这副样子,采筝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老实交代,你下午究竟去哪里了?”
“……”
“是不是和鸣翠在一起?”她冷静的说出自己的猜测:“跟她偷情,对不对?”
“……”他不由得慌张起来,她怎么提起鸣翠来了?难道那声咳是妻子发出的?他呆呆的看她:“我……”
“到底是不是?”她瞪眼,恨不得吃了他。
“不是,不是。”他有种预感,要是承认,他有罪受了:“我、我去找外公了。”
“哪个外公?”采筝警觉的道:“让他帮你找庄咏茗?”
“……是你外公……我去……”郁枫起身,从衣架上的衣裳里摸出断掉的簪子:“……我找他补这个……他把笔洗都补好了,这个想必也能补。”
这的确是她的簪子,她接过来,试着拼了下:“你打碎的?”
“……嗯,中午不小心打碎了。”郁枫道:“……我出去转了圈,发现不记得去外公家的路了,每次都是坐马车的……”
她怔了怔,突然扑哧一笑:“怎么没让人牙子把你拐走!居然敢出去乱逛。”无所谓的把簪子扔到桌上:“这玩意坏就坏了,多大点事。”
“是你的陪嫁,我怕你心疼。”
“我心疼?”她苦笑:“我心疼的是你。”
“……”郁枫心里欣喜,装作迟钝的道:“……心疼我?”
酒劲上来,她醉醺醺的点点头,一手搭在丈夫肩膀,一手拍着他脸颊道:“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喜欢你,哪个女人敢过来勾搭你,我就弄死她!”
☆、第五十章
嫉妒是最要不得的,妻子可以不漂亮,甚至可以无法生育,只要她贤惠,能够包荣其他美貌或者可以为丈夫延续子嗣的女子,她都能够称得上一位好妻子。
而颜采筝刚才说的话,喜欢他叶郁枫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她无法忍受他与其他女子有染。他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里空落落的。她能够说出这番话,似乎可以说明鸣翠的事,的确是她在做手脚了。
“你听懂了么?”她再次强势的问。因为饮了酒,她心里热乎乎的,身上亦燥热,她晃了晃脑袋,自言自语的道:“我是不是跟你说过?”
“没有……。”郁枫想推开她,不让她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我忘记了。”
“你怎么能忘记呢?!”她笑着又来掐他的脸,可这个惯常的玩闹举动,此时却被郁枫抵挡开,他表情不耐烦的道:“就是忘了。”
采筝也敛了笑容,眉梢挑了挑,叹着气道:“那你就再听一遍,我的话还有后半句,我弄死她之后,你也跑不了。”斜睨他,眼中全是威胁。
她不是女泼皮,根本是江洋大盗,她居然在威胁自己,难道还有谋杀亲夫的打算?郁枫愁眉苦脸的道:“跑不了?什么叫跑不了?”
她仰头看屋角,也在思考:“是让你做宦官呢,还是让你做宦官呢?”见他表情严肃,自己又扑哧一笑:“不吓唬你了,我哪舍得呀!”说罢,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半撒娇的道:“你什么都不懂,我哪能迁怒于你!都是那帮贱人的错!”
不知者无畏么?郁枫声音闷闷的道:“什么叫‘不懂?’”她的意思是,假如他头脑清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敢跟其他女子好,她就对自己不客气罢。
他隐隐有种感觉,自己的妻子不是口头上说说的人,她能做得出来。
她笑道:“你傻呗。她们欺骗你,我自然不能怪到你头上。”
他抗拒这个‘傻’字,拧眉道:“你才傻!哼!”
采筝忍俊不禁,歪着头看他,须臾露出心疼的样子:“你傻,我也喜欢。就这样吧,咱们不看大夫了,以后,不管你什么样,我都守着你过一辈子,不好么?”
“……”
她忽然间惆怅起来,低着头抚了抚他的胸口,无奈的道:“我愿意,你不愿意吗?”
郁枫今日又得了一个教训,不能让她喝酒。他轻声道:“好啊。”然后小声嘀咕:“你好奇怪啊,说一些我不懂的话。”
“那咱们不说了!”她笑道,拉着他的手起身,郁枫还搞不清楚状况,就被她推搡着倒在床上,他刚想伸手抱着她一起滚成团,她却直接骑跨在他身上。
“……你喜欢我什么?”他不明白妻子喜欢他哪一点,他表现出的样子,完全是又笨又蠢的。
“你听话。”
果然如此,就因为听话,哼!
没心思和她做什么了,郁枫将把她从身上推下来:“我累了,想睡觉。”采筝不许,掖好耳边的碎发,笑盈盈的俯身吻他:“我不累,我给你生孩子好不好?”
她生得好看,他喜欢她娇媚的容貌,此时被她骑跨在身,含情脉脉的注视着,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他内心挣扎,别开脸不想她:“我……”
“你怎么样?”她第一次这么主动,吻他唇、下颚、还有耳后。纤细的手指探进他腰间,挑开他的汗巾子,抿唇浅笑,看穿了他一般的道:“其实你想要我的……”
她这么一说,他就算想,也要争一口气,一咬牙,推开她,翻身坐起来,梗着脖子道:“我累了,现在就要睡觉!”
“你怎么了?”她也纳闷,但还醉着,整个人迷糊的可以,她迷茫的看了他一会,便憋不住笑道:“说你傻,所以你跟我置气?”
根本不是因为这个。他只是不想刚脱离痴傻,又被自己的妻子监视起来。这时,就见妻子又靠过来了,笑的娇媚,捧起他的脸,娇滴滴的道:“我向你赔不是,我再不这么说你了,你原谅我吧。”
从没见过她这般柔媚,或许的确该感谢那几杯酒。郁枫再次陷入天人交战,痛苦而纠结的表情不用装,乃是真实情感的表现:“我没生你的气。”
她笑:“既然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