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哭了,他不是已经没事了么。没出正月,你就哭哭啼啼,多晦气!”
严夫人哽咽道:“幸亏郁枫没事,他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准和你那巴掌脱不了干系。”
叶显德便看向采筝,冷声道:“你这些话,你这个好儿媳妇已经说过了,还要找我拼命呐!哼!看看你们,遇事便慌了手脚,一个个就会大哭小叫。”
采筝心想,如果不关心,自然也能像您那般冷静了。严夫人落泪:“他人没事,你怎么说都行了。”说完,心疼的看向儿子:“郁枫,你真的不要紧了吗?一会再去请太医院的黄院判,让他给你看看。”
叶显德道:“他已经好了,你就少折腾几下罢。”说完,蹙眉起身就要举步出门。但他在门口停住脚步,特意回头瞪向采筝:“好好想想,你都说过哪些大逆不道的话,府里容不下你,让你爹娘将你领回去好好教导。”
采筝在心里顶嘴,我现在这样就是爹娘教的,再教还是这个样子。等叶显德走了,她又让丫鬟倒来一杯温水,递给郁枫,关切的问:“你说饿了,那咱们吃点东西,好不好?”
他抬眸点头:“好。”
严夫人做出欢喜的样子:“对,吃东西,咱们吃东西。”等饭菜张罗好了,目不转睛的盯着儿子看,仿佛怕一眨眼,他就能消失不见了似的。
但严夫人再担心也不能彻夜守在儿子身边,照顾郁枫的事项最后还要落在采筝身上,这一次,严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务必不能再有差池了。
就算婆婆不叮嘱,她也不敢再马虎了。所以等严夫人走了,她的眼睛一刻不离的黏在丈夫身上。
郁枫很安静的坐在床上,双目愣怔,一副魂魄出窍的样子。
采筝心有余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郁枫?”
他突然警惕的猛然抬头:“什么?”
她一怔:“你、你真的没事吗?有不舒服的地方,你要立即告诉我。”
他伸了个懒腰:“我困了,想睡。”哈欠连连,不停的揉眼睛。采筝害怕他再睡过去,没法醒过来,并不同意:“现在不行,等一会再睡吧。”
他嘟囔:“好吧,那我先趴一会。”说完,将头埋进臂弯间,伏案小憩。采筝起身推了推他:“你这样跟睡了有什么区别,你清醒清醒。我去端冷水给你擦脸。”
他双手托着腮帮,垂头道:“用不着。”
两人灯下寂静无声的对坐,采筝听着窗外呼啸的寒风拍打窗棂,发出的声响,心里惴惴不安。他最近虽然有些奇怪,但属今日最令人诧异。往常一丁点的小伤都要闹腾缠着她,今天被父亲打了一巴掌致使昏迷,醒过来后,居然如此安静。
她低声道:“郁枫……你……鼻子里的血,真的不流了吗?”
“嗯……”他木讷的颔首。
她虚笑着喃道:“那就好,那就好。”刚才太过激动,一门心思怪上侯爷,其实仔细想一想,他流鼻血,会不会是庄咏茗那副药在起作用。如果是的话,可就糟了,服药是背着太太熬的,现在郁枫身子出了岔子,要是告诉太太,她非得再赏自己一个耳光不可。 她泛起愁来,扶着额头,唉声叹气。余光瞥向丈夫,见他还在走神,她心里一沉,叹道完了,完了,不管是侯爷打的也好,吃药吃坏了也罢,他的确变得更迟钝了。他以前受了伤,起码知道叫疼,现在可好,傻呆呆就会发愣。
她甚是揪心,不忍再看他。又熬了半个时辰,她吸了吸鼻水,强挤出笑容:“罢了,罢了,咱们还是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请了太医院的御医来,好好给你看看。”亲自端来洗脸水,侍候他净手洁面。
郁枫一边净手,一边饶有兴致的在灯下端详自己的妻子,她生的可真好看,清秀的鹅蛋脸,长长的睫毛还挂着她担心自己流的泪水。她这样安安静静的样子比趾高气昂的时候,更耐看。
这四年,他傻乎乎的虚度光阴,终身大事却一点没耽误,幸好自己虽傻了,对美人的品评目光却没变差。
否则,他醒过来第一件事,恐怕是琢磨着该如何休妻了。
前几天,他便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脑袋像套在一个‘木桶’里,闷的难受,总有什么东西想要从脑海里钻出来。今天,父亲那一巴掌,打碎了桎梏,一觉醒来,豁然开朗。他刚睁开眼睛,尚恍惚的时候,的确有些识人不清,脱口问出问她是谁,看她着急的样子,脑海里才渐渐浮现出关于她的一切。之后,是母亲的,父亲的,关于这个家的一切重新清晰起来,脑袋里不可遏制的闪着过往的种种情景,让他头疼欲裂,可也重拾清醒。
郁枫又在出神了,采筝见了,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一脸担心的道:“你在想什么?”
他咧嘴笑道:“想你。”
她笑的苦涩,悠悠叹着气,撂下幔帐,吹灯上床挨着他坐下。在黑暗中,握着他的手,低声哽咽道:“你千万不要有事。都是我不好,或许是我的错,我不该给你吃庄咏茗开的方子……”
嗯?不对啊,庄咏茗的方子?什么方子?郁枫凝眉苦思,很快想明白了,他记起来了,当初她在马车上在背那个方子,再联系她最近让自己喝的汤药,答案不言自明了。
好你个颜采筝,居然敢给自己乱喂药?!虽然他还没跟那帮家伙算总账,不会过早暴露自己康复的消息,但她居然敢欺瞒自己,让他坚定了同样欺瞒她的决心。他装傻:“我什么时候吃他开的药了?”
采筝痛苦的道:“……就是所谓的‘生子的秘方’,其实根本不是,你喝的是他开的‘逐心汤’。”
果然被乱喂药了。郁枫闷声道:“那咱们还能生儿子了吗?”
“孩子什么的,不重要。关键的是你,我怕你流鼻血,是因为喝了他的方子所致。”采筝将担心一股脑的说了:“你喝药之后,病情没见好不说,反倒比之前更……”
他绷着脸道:“更怎样?”
“更……呆了。”
他脱口而出:“你才呆!”
“你别跟我置气,你听我慢慢说,你从醒来一直呆坐着,问你话,你也不会回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采筝指出他的诡异之处。
那是他在逐渐恢复清醒,思虑过往,况且大梦初醒,却发现自己记得痴傻时做过的每一件傻事,那滋味不好受。。郁枫斜睨她:“……你想怎样?”
采筝道:“我明天会跟太太坦白这件事,让她把庄咏茗找来,看看他怎么说。”她眼睛酸涩,喉咙发紧,低声道:“希望你没事,不过,就算你变得更笨更呆了,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郁枫暗暗咬牙,冷笑道:“废话,你都嫁给我了,你还能去哪儿?”仰躺在床上,裹住被子要睡,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我变的更傻更呆,你是罪魁祸首,你就应该负责照顾我一辈子。”亏他一直以来,这么喜欢她,她可好,欺负他傻,便给他胡乱吃药。也不知,她都背着自己还做过什么事。慢着……她好像第一次见到他,就没干好事。
她把自己推到了池塘里。
郁枫蹭的一下子坐起来,阴测测的冷笑:“颜采筝!”
采筝正在自责,冷不丁被他一叫,吓的抖了个激灵,下意识的捂着胸口道:“怎、怎么了?”今日被他吓的不轻,此时深更半夜的,他的病情又出现了新状况,她紧张的咽了口吐沫:“郁枫,你别、别吓我。你是不是又看到什么了?”如果是恶鬼作祟,她不是烧过纸钱了么,怎么还没走?难道要找驱邪的道士做法么。
一句话提醒了郁枫,脑海里那些记忆浮现在眼前,自己受了惊吓时,都是她温柔的抚慰自己。转念一想,当初的确是自己不好,吻人家一个没出嫁的姑娘,被她报复也说得过去。这么一想,他释然多了。他闷声道:“没事。”躺回去睡了。
采筝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心道,完了,完了,这人不仅是傻了,而且有了疯癫的症状。她根本没有心思睡下,抱着双膝靠在墙壁期盼天亮,过了一会,她爬过来,探指擦拭他鼻下,看有没有新的污血流出。
猛然,她被丈夫抱住,卷进怀里。郁枫的呼出的热气扑在她耳中,让她耳垂烧起来,她道:“你还不赶快休息?”
“采筝,我害怕……”
听声音很是无助,采筝正心疼他呢,赶紧转身也抱住他:“怕什么?”
“我怕爹娘让我休了你。”郁枫道:“你明天跟他们说,你对我下药,他们肯定不容你,会让我休了你的。我不愿意。”
采筝也有这个忧虑,就冲今天,她对侯爷的态度,和侯爷对她的积恨,明天把这事抖落出来,太太不袒护她,她就算不被下堂,也会失去很多。采筝低声道:“管不了那么多了,你要紧。”
“不怪你,我流鼻血,是我爹打的。”郁枫缠住她不放,趁机上下其手:“你别说喂我吃药的事,你说了,他们赶你走了,我怎么办?”
他想暗度陈仓,暂时不打草惊蛇,万一庄咏茗来了,发现他已经康复了,那就瞒不住了。所以,让妻子嘴巴严实,不将此事不告诉父母,不惊动大夫,是当务之急。
“……可是……”
“不熬药了,不再喝了,不就行了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当没发生过。”他紧紧抱住她,倡议道。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嗯!”他连连点头。
“你居然会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种词句了?”她奇道。
郁枫一惊,赶紧哼唧道:“所以我没变的更傻,我挺好的,你没错。采筝,我还想跟你生孩子呢,你不想么?我不想你被休。”
“那、那就先不说,可你真的没事吗?”想想侯爷那个眼神,这个节骨眼上坦白这种事,的确无异于投火自尽。改天,偷偷找庄咏茗问问药的事罢。
他心里轻松了,笑嘻嘻的道:“没事,不信,你看看。”凑脸过来。帐内黑漆漆的,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轻抚他的五官,心疼的道:“那明天不喝药了,你千万要好好的啊。”
他不会有事的,因为他已经醒过来了。
郁枫嘴角噙着冷笑,忽然间,一个作恶的念头涌上心尖。他装作懵懂无知的问道:“采筝,你是坏女人么?”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她皱眉,道:“怎么这么问?”
“……你不能生孩子,娘说不能生孩子的女人,不是好女人。”
“什么时候说的?”采筝心里凉了半截,虽然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