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干净。光是从这妓女口中得知,冯黑子等人就害了不下三四条人命,更不用说还有其他不知道的。
也就是说冯黑子这次是死路一条了。
听完姚成的诉说,冯寡妇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哭了起来。
此时哪还有之前的镇定,她只当儿子在外面是打了人或者偷了人家的东西,万万没想到儿子竟会如此胆大。也是冯黑子日里弄了银子,不是胡吃海喝,就是拿去赌了,从没往家里拿过一分。冯寡妇日里忙着在外头做活挣钱,根本没发现任何端倪。
不光是冯寡妇,李氏和燕姐儿也被吓得不轻。
这下彻底完了,燕姐儿该怎么办?
姚家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盯在燕姐儿肚皮上。
之前李氏和燕姐儿提起瑶娘,一口一个不知廉耻、未婚先孕,提起小宝也是野崽子,连爹都没有,如今轮到燕姐儿也踏上了瑶娘的后尘,也算是现世报了。
第35章
不想燕姐儿和她肚里的孩子没着落, 只能是冯黑子没事。
姚成是衙门里的人, 不光冯寡妇,连李氏都不免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姚成被两人磨得头都是大的,他又不是县太爷,这种事怎么可能有办法。可又不能置之不理,只能被逼着去打点。
也是机会凑巧, 晋州由于紧邻着边关,但凡边关兵力吃紧之时, 就会抽调当地死囚去充军。正好上面下来这样一纸文书, 冯黑子被免了秋后问斩之刑,择日被送往边城。
临行之前,冯寡妇去送了儿子,倒是燕姐儿根本没露面。
冯黑子挥别老母, 踏上去边城的路。像这样的死囚一般去战场都是充当炮灰之用。显然冯黑子也懂得这其中的道理,于是他在半路上跑了。
是的,跑了。
消息传回来,姚家人和冯家人也不知是哭还是笑。
冯黑子虽是跑了, 却也落了个有家不能归的下场。他是记名在案的逃犯加逃兵, 一旦被抓, 就是罪无可恕的下场。
冯寡妇松了一口气, 再怎么样也比儿子没了命强, 倒是姚家人陷入两难之境。
李氏和姚成商量,本是打算将燕姐儿肚里的孩子流掉的,索性趁着月份还小, 早解决早完事。可这个决定是基于冯黑子必死无疑的下场,如今冯黑子逃了,这孩子是留还是不留?
最后燕姐儿做了决定,不留!
她打死都不愿要这孩子,在家里作天作地地闹!
李氏找了个游方郎中回来给燕姐儿看了看,那郎中看过后就开了几包药,说是一天一副,连吃三天,胎儿必定能流下。李氏付了银子,将郎中送走,就喜滋滋地去给燕姐儿熬药了。
之所以会是这种心态,是因为本来若是找医馆的大夫,至少得十两银子才能办下这事。她找的这游方郎中,却只要二两就能解决。
可李氏忘了一件事,若是没有必要,也不可能连着问了好几家医馆都得十两之数,偏偏这个郎中少了不止几倍,俱因便宜的东西没好货。
这药确实如那游方郎中所言,效果明显。燕姐儿吃了后下面就见了红,可一直流了五六日,还是没见止血。李氏坐不住了,将女儿送去医馆。
到了医馆,大夫把李氏痛骂了一顿,说她怎么找了这种狼虎之药来吃。女子打胎本就是要人命的事,想要不伤根本,就得徐徐图之,是万万不能下猛药的。因为这猛药一旦不好就是血崩的下场。燕姐儿便有血崩之兆,被送来之前,她已经因为失血过度昏过去了。
大夫好不容易将燕姐儿救回来,可燕姐儿也失去了日后当娘的权利。大夫说,以后怀上的可能性很小,这次伤太狠了。
李氏心疼地死去活来,大哭了好几场,埋怨自己不该省银子。其实她也不光是为了省银子,县里的医馆为了妥善,都是要见着病人才会下药,李氏觉得丢人,怕事情传开了对女儿的名声不好,才会找那种走街串巷的游方郎中买药。
哪知竟被那郎中给坑得这么惨。
而这事还没完,冯寡妇找上门了,为了这事和李氏闹了好几场。如今冯黑子流亡在外,还不知道会不会死在外面,燕姐儿肚里的孩子就是冯寡妇的命。
如今命都没有了,冯寡妇还不是要跟李氏拼命。
只是这事冯寡妇也不占理,到底燕姐儿和冯黑子即没媒妁之言,又没父母之命,连亲都没定,燕姐儿也算不得是冯家的人。她不想留下这个孩子,还想以后再嫁,也不是不合常理。
可站在人情上讲,冯黑子落得如此下场,却是连个后都没有。人性的惯例是同情弱者,尤其当下又是子嗣为大,冯寡妇虽是铩羽而归,可外面关于燕姐儿的流言却是传得沸沸扬扬。
李氏打着以后再把燕姐儿嫁出去的想法得是落空了,这林云县大抵没有几个人家会娶燕姐儿。
这阵子姚成为了家里的事,也算是精疲力尽了,偶尔连差事都顾不上。
家里日日闹腾不休,今儿他出门前把李氏和燕姐儿训斥了一顿,才算是消停。
他刚进衙门,就被县太爷给叫了过去。
难道县里又出什么大案?
姚成心里想,即使出了什么大案,也轮不到县太爷叫他,他头上还有捕头,总捕头,万万是轮不上他的。
他疑惑地去了县衙后堂,经过通传入了内,就见素来眼睛直往天上瞅从不往地上瞄的县太爷,正陪在一个人身边说话。
此人容貌普通,倒是穿着与普通人不一样,像似哪个府上的武将。姚成眼界有些,也只能从那异于常人的穿着打扮上看出些许内容,再具体些却是不得而知。
“姚成,快过来,给王护卫行礼。”县太爷出奇地和颜悦色,那眼神看着姚成,让他心怦怦直跳,总有一种自己是县太爷失散多年的儿子的错觉。
可他爹明明姓姚,他娘姓李。他娘说了,生他的时候疼了三天三夜,把他爹的手都给咬破了。
姚成心里胡思乱想着,上前十分拘谨地给这个王护卫行了礼。
王护卫似乎有点眼高于顶,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同姚成说话。
县太爷往王护卫跟前凑了凑,介绍道:“王护卫,这就是姚成了。为人机灵能干,在咱们县衙里可是数一数二的能干人,下官一直挺欣赏他,正打算给他往上挪一挪。你来了一说咱们县衙有个姓姚的班头,下官就知道是他了。”
姚成还没见过县太爷狗腿子成这样,这姓王的护卫到底是谁?姚成人微言轻,也只能在旁边听着,却默不作声。
王护卫睨了县太爷一眼,笑了笑:“看得出钱大人是个知人善用的,快把事情办了,我还等着回府交差。”
“是是是。”钱大人连连点头,转头和蔼可亲地看着姚成:“据说你姨妹进了王府当差?”
姚成心里一紧,想着莫是瑶娘在王府出了什么事。不过人家即找上门来,肯定不是他能敷衍的,便老实地点了点头:“内人的妹妹前阵子确实去晋王府当差了,是王大牛的娘王婶子通过她亲妹子介绍去的。大人可是小人那姨妹出了什么事?只是前阵子瑶娘才托人从府里带了信回来……”
钱大人打断他:“你那姨妹没出什么事,只是王府安全不容忽视,来历底细是要查清楚的。对了,你那姨妹可是新寡不久,还有个襁褓中的儿子?”
姚成点了点头:“小人那姨妹是个可怜人,嫁了个货郎,可惜那货郎是个短命的,丢下母子俩撒手而去。小人的内人心疼妹子,就接她在家中居住,连带小人那小外甥,也是住小人家中居住的。”这种说法是当初早就商量好的,所以姚成一点都没含糊。
钱大人点点头,拿眼睛去看王护卫。
这王护卫站了起来,对钱大人拱了拱手:“谢谢钱大人了,我还得回王府复命,就不多留了。”
钱大人一路跟随将此人送去门外,一直到对方骑马扬长而去,才转身回来。
没人叫姚成走,姚成也不敢走,就站在那里等着。
钱大人回来后,满脸和蔼可亲地看着姚成:“没想到你小子倒是有福气,你那姨妹竟侍候的是晋王殿下的小郡主,姚成啊……”
一直到姚成出了县衙后堂,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说瑶娘真是不得了了?他不禁想起那日刘妈妈所说的宰相门前七品官的话,总觉得一切都像是在做梦。素来认钱不认人的县太爷竟然对他另眼相看,而姨妹也似乎得了贵人的眼缘,若不何至于一个奶娘还专门派人来查底细。
连着发生了两件令人高兴的事,总算一扫这阵子的乌云。姚成打算回家告诉蕙娘,也让媳妇高兴高兴。
而林云县发生的这些事,瑶娘并不知道。
周升回来后就将话捎给了她,知道姐姐很好,小宝也很好,瑶娘就放心了。她如今忙着应付晋王都忙不过来,哪里还能顾得上去想其他,成日里觉都不够睡。
天越发的热了,小跨院这个月的分例下来了,里面有冰。
不光有小郡主和穆嬷嬷的,连三个奶娘也有。
这事是福成安排的,说是三个奶娘日里侍候小郡主辛苦,真给热坏了,小郡主该没人侍候了。反正一点子冰也不当什么,每年冬天王府会藏很多冰,供以夏天之用,存冰年年都用不完,也免得浪费。
即是如此,也算是开了先例,再没说哪个府上会给下人拨冰使的,顶多就是主子们屋里放冰,下人跟着蹭会儿凉快。至于穆嬷嬷,她并不能算是下人,这件事整个晋王府里的人心中都有数。
于是三个奶娘的特殊待遇,就成了小郡主真受殿下宠爱,身边侍候的下人都跟着鸡犬升天。连带着留春馆的风头也水涨船高,俨然一副盛宠无双的模样。毕竟小跨院从表面意义上是附属留春馆的,而小郡主又是胡侧妃所出。
母凭子贵,子凭母贵,这些历来都是相辅相成的。小郡主虽不是个男丁,但架不住晋王如今就这么一个女儿。
如归轩和栖霞阁、听雪居几处得知这一消息,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胡侧妃拉起来自己上,也好给晋王殿下生个一儿半女,能享享这种福气。反倒是思懿院这些日子十分安静,似乎一夕之间就淡出人们的视线。
府里的人都知道王妃病了,打从那日殿下从思懿院离开,王妃就病了。
这还是殿下第一次如此不给王妃的脸,夫妻二人虽是相敬如宾,但极少发生这种王妃生辰,殿下如此扫其面子的事。
私下里,下人们议论纷纷,都说照这势头还是留春馆风头更甚。有名分不如有宠在身,有宠才能有子嗣,瞧瞧胡侧妃也不过进府一年多些的时间,就为殿下诞下一名小郡主,而王妃嫁于殿下至今已有七八载之久,却一直未能诞下子嗣。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这后宅之争,还是历来看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