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可保不住!到时候,连累了父亲——
“方怀钰!”惊棠木如雷般炸响,“你可要想清楚了!如实交待,还是我搜府寻证?”
方怀钰双股轻战,全身忽冷忽热。早知这个圈套是针对自家而来,但万没想到他们竟策划得如此精密。邢锋被他们从千里之外的老家揪出来时,他已知大事不妙犹作困兽之斗。如今明摆着大势已去,穷途末路之际,猛地里放声大笑,咬牙切齿的道,“钟大人,好手段!”
第74章 案结
钟大人面沉如水:“你妄顾国法,谋害人命——”
“大人!”方怀钰扬头冷笑,“冯子郡与我爱妾私通,我一怒之下误杀他们二人。为作掩饰,雇佣马车寻了两个家奴扮作他们模样出城。至于冯子郡——”他目光阴冷又得意的望着顾氏,“你们也寻到他的尸体了。”
顾氏与他目光相接,毫不退让:“我夫君与惜玉姑娘,真有私情?”
方怀钰眉心一跳,冷哂道:“若无私情,我何至于此?”
顾氏眼底淬了毒般的恨意滔天,然一眨眼间,她泪水夺眶而出:“方公子。男女有别。我夫君教授姑娘家琴艺,皆讲究礼法。难道方府没有规矩,授琴之时无人相伴?”
沈捕头此时出列道:“大人,方公子曾道,琴课时,他亦在场。”
“三人同在,惜玉姑娘琴艺不俗,我夫君无须亲手教导,不过是指点意境教授新曲。又有方公子在侧,试问他们能生出什么情愫?”
方怀钰寒声道:“想来琴能通心。他们以此惺惺相知也未偿不可。”
顾氏冷笑道:“我夫君洁身自好,绝不会做此等下三滥之事。怕是惜玉姑娘对我夫君动了心,被你发现,你对我夫君怀恨在心,方致他于死地!”
方怀玉高喝道:“顾氏,你怎敢污蔑于我?”
顾氏针锋相对:“污蔑?你道我夫君与惜玉姑娘有私情,又有何证据?”
方怀钰登时哑口无言,只能恨道:“若非如此,我为何要杀他?”
顾氏樱嘴微启,冷冷的道:“那就要问方公子自己了。”
方怀钰一时间心头冰凉,惊骇万分,如垂死的鱼般吐着气:她知道,她都知道!
钟大人若有所思,果断道:“收监方怀钰,择日宣判。”
徐裘安搔了搔脑袋,疑惑不定的问:“不对啊,我怎么觉得这案子没审清?好像还有隐情?钟大人糊涂了吧——”
白棠一把拉着他手腕:“审完了。”
裘安还想争辩几句,可见白棠黯然严肃的神情,只好把话吞进肚子里。白棠说审完了,那就审完吧。反正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白棠对乖巧听话的徐三默然一笑。他是多活了一世的人。前世见识过无数痴男怨女。方怀钰和冯子郡的纠葛就算在前世也是件惊人的逆伦惨案,若在本朝爆光,那便彻底堵死了冯夫人及孩子的生路!
所以,钟大人只能就此结案!
顾氏擦干眼泪,默默退出府衙。似哭似笑,茫然四顾,最后返身朝着衙门行了个大礼,步履蹒跚的返回家中。
这个恩情,她记下了。
三年前,夫君突然失踪。众人都说他与方家的小妾私奔。唯她不屑一顾。
在方家做琴师的那段日子,她眼睁睁的瞧着开朗洒脱的夫君一日日变得阴郁、敏感、脆弱、多疑。她知道,方家的活不好做。婉言劝他尽早辞工,他却神情怔忡,最后,他竟然问她,愿不愿随他举家搬迁。天地之大,总有容身之处。
顾氏揣测到些许。方家的公子,看来不似外传的那般风雅君子。就在全家做好迁徙的准备时,夫君突然失踪。
方家暗布谣言说他与惜玉私奔,弥天大谎!恐怕夫君早已被人杀害。
顾氏无权无势,不能为夫君正名。心底却无时不刻的想着为夫报仇。
直至一个月前,有个师爷模样的人找上门来,问她是否想为冯子郡申冤。
顾氏登时泪如雨下。那么多年,终于有一个人,相信她的丈夫被人谋害而非抛妻弃子的无情小人!
师爷告诉她,冯子郡生死难料。
既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就造一具尸骨出来。
顾氏认了尸,这桩案子才能查下去。否则,永远是幢悬案。
二话不说,顾氏拿出了珍藏的玉佩交给了师爷。
师爷没让她失望,不多久衙门就有人召她去认尸。
顾氏在丈夫的灵位前燃上一支香:子郡,我虽寻到了凶手,却无法替你洗清与人私奔的恶名。方怀钰一口咬定识破奸情怒下杀手,钟大人判不得他死刑,顶多流放。不过你放心,恶人自有恶人磨,方怀钰迟早替你抵命!
方悯也没料到,案子进展竟这般神速。他知对方布局已久,自己罪责难逃,在雪片般弹劾自己的奏折送到皇帝之前,抢先求见陛下,自陈罪过,主动辞官。
皇帝问了案子经过,允了他的辞呈。
方悯就此闭门谢客,背后打点儿子的流放事宜。
方悯的落败太过迅速,只一夕间,曾经在朝堂上咄咄逼人的方御史教子无方,身败名裂,令人大叹世事无常。
方怀钰流放的那日,顾氏带着十岁的儿子,一身孝服,立在城门口看他上路。
戴着撩烤神情憔悴的方怀钰被押出城时,顾氏冷声对儿子道:“康儿,你记清此人的相貌。就是他,害了你父亲。”
冯绍康瞪大眼,坚定的道:“娘。我记住了。”
方怀钰不屑的笑了笑,目光忽的一凝,望着孩子的容貌喃喃了句:“子郡?”这孩子的容貌,竟然和他父亲颇为肖似。一样的双目若星,俊采风流。不由自主,眼前一幕幕,浮起泛黄的旧事影。
冯子郡,城内有名的琴师。方怀钰惊鸿一瞥,心神向往。他令人百般查探,只查到冯子郡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别说情人了,连个妾侍都没有。
贪念即生,再难抑制。
方怀钰故意纳了以琴闻名的惜玉为妾,又为她请来冯子郡砌磋琴艺。借着机会,慢慢接近冯子郡。他文采出众,又着意拢络,惹得冯子郡将他引为知己。终有一日,两人把酒言欢趁醉时,他强占了琴师。
尝过了味道,就更不舍放手。他威逼恐吓,又款款深情,硬是将冯子郡强留在身边。直到某日,他收到消息,冯子郡准备携妻儿离开南京。明摆着是想自他身边逃离。方怀钰顿时恼羞成怒因爱生恨:我待你一片真心,你竟不知好歹,背弃与我!
他自己也觉不解,本不是什么痴情种,也已玩了不少时日,怎么就这般放不开他呢?
宁愿让他死,也不愿眼睁睁的看着他和别人在一块儿!
所以,趁夜温存后,愈想愈不甘、愈想愈妒火中烧的他偷偷解了汗巾,狠狠的勒住了冯子郡的脖子,硬是将人勒死在自己的怀中。挣扎中的动静惊动了屋外的惜玉。惜玉已是他们两人私会的幌子,也是唯一知道他们关系的人。他索性一不作二不休!犯下两条人命后,他才慢慢的清醒过来。
惜玉不过是个妾,死了没人管。但是冯子郡颇有名望,无故失踪他不好向官府交待。一番筹划,他命人雇佣车马,又挑了个家仆扮成冯子郡的模样,带着个丫鬟假扮情侣私奔,连夜出城。至于两具尸体,都让他埋在了惜玉院子的花树下。
如果不是凭空冒出一具号称是冯子郡尸体的骨骸,这件事,永远也不会有人知晓。
顾氏见他神情变幻莫测,将孩子掩到了身后。
方怀钰低笑了几声,笑声尽显放肆。
不过流放十年,不用十年,他就会回来。
方家请来的保镖牵着马在不远处跟着,忽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匹枣红骏马飞驰而至,马上少年锦袍玉带,贵气逼人。一双倾尽风流的桃花眼,嘴角噙着抹痞笑,勒马停在方子钰的身后。
“魏国公府徐裘安,喜送方公子出城!”他捞起一只红泥酒坛,扯了泥封,将酒水洒在了地上。“敬所有被你们父子所害之人。愿他们在天有灵,一路好好护送方公子!”
方怀钰不动声色的瞧着他祭祀亡人、诅咒自己,不以为然的扯了扯嘴,低声问:“是谁?”
徐裘安扔了酒坛,不解的挑眉:“什么谁?”
方怀钰在狱里无事时,想了很多。
父亲早说过,此案是太子的手笔。但这入局即死、凌厉无比的风格,却与太子过往温和的手段截然不同。所以,太子身边又多了个能人?
他是谁?
徐裘安仿佛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放声大笑道:“等你活着回来,我再告诉你。”策马掉头离去。
“娘。”冯绍康望着裘安的背影,低声道,“他是谁?”
顾氏搂紧儿子,眼中含泪道:“是我们的恩人。”
第75章 教导
南京城因方御史纵子行凶一案掀起的波澜在时光的推移下渐渐平息。汉王殿下吃了个闷亏,损失一员大将,生怕太子穷追猛打,立即收敛了所有行动,安静如鸡的等着过年。
朝中自有明白人:方悯才得罪了徐裘安,没多久儿子便东窗事发,直接断送了自己的前程。这里面没魏国公府的手笔,说出去谁信?无不叮嘱自家的小辈:混世魔王前,给我乖乖收紧骨头夹着尾巴做人!委屈些不打紧,官丢了全家玩完!
南京府府尹万万万万没想到,此案之后,城内案发率竟直线下降!皇亲贵胄执绔公子格外的安份,一派前所未有的官民和谐大好景象!乐得他给皇帝打的年终报告中大拍马屁:陛下英明,一个徐裘安,抵他十个钟兆阳!
皇帝笑得嘴角翘得高高的:歪打正着,歪打正着!
这样的霸王,给朕来一打!
再看裘安,怎么都有点儿福星的味道了!
太子与太孙正好在边上,问清缘由,太孙朱瞻基忍笑凑趣道:“皇祖父,唐朝时太宗皇帝将秦琼与尉迟恭的画象贴门外镇妖降魔。皇祖父也可将裘安画了像,当年礼分送到各府中,以作警示!”
朱棣噗的放声大笑,与太子道:“瞧他出得好主意!小心裘安知道了,又逼着你叫他叔伯!”
朱瞻基笑脸微僵:这个,裘安年纪虽小,辈份却不低啊。明明年纪和自己相当,却是货真价实的长辈。他亏大了!
“皇祖父不说,徐三怎么会知道?”太孙苦着脸连连拱手求饶,“皇祖父疼我,千万别告诉他!”
朱棣笑容更盛,备觉舒心。能怪自己偏疼太孙与裘安么?在他俩的心底,自己先是亲人长辈,再是皇帝至尊。赤子之心,至诚可见。
裘安尚不知皇帝打什么歪主意。方怀钰的案子了结,解决了自己与白棠的心腹之患,他们算是安心与秦简一块儿为秦婳的点心铺子出谋划策。
别看现代的营销策划一出出的古怪新奇,古人动起脑子来,绝不比现代人差。至少徐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