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匠心  第41页

不是!”
  “呀,好俊俏的小姐,还害羞呢!方爷,您今儿个的准头真是绝了!”
  一家酒楼两楼的绮窗前,倚着几名浓妆艳抹的姑娘,一阵阵的嘻笑声从内传来。男子懒散的笑声响起:“是么?快让爷瞅瞅!”
  这一幕怎么这般熟悉?白棠不由想到南陵笑笑生所著奇书中某对冤家结识的段子。呸呸呸,老子才不是西门庆呢!
  他捡起幕篱与发钗拔腿就跑!
  方怀钰只见到白棠落荒而逃的背影,不可思议的瞪大眼道:“你们眼瞎了吧?这哪是姑娘家?分明是个汉子啊!”
  “可那姑娘的脸,长得真好看哪!”
  瞅了说话的歌伎一眼,方怀钰笑道问:“有你好看?”
  那歌伎想了想,竟正色道:“一双凤眼又冷又媚。难得是竟不带脂粉气。”
  凤眼?方怀钰心里蓦地想起一个人来。心底隐隐觉得哪儿不对劲。
  “真是这般的美人?”另一名年纪稍长些的锦袍男子森然笑道,“既然是怀钰射中的人,我一定帮你拿下!”说毕,他目光轻扫间,早有人奔下楼,追赶白棠。
  白棠思绪转得飞快:那歌伎唤屋里头的男子“方爷”。莫不是方怀钰终于找上门了?
  他刚要躲进马车,冷不防背后传来疾驰的马蹄声及叫唤声:“小姐,请留步!”
  他暗叫不妙,怎么偏是今日让他盯上了呢?
  苏氏与马车几步之遥,他却不得不止步,转身迎向来人。
  黑色的骏马上坐着名劲装青年,神色冷硬:“这位小姐,我家主子有请!”
  苏氏见白棠被人拦下,心惊肉跳,但在白棠暗示下,乖乖的裹足不前。
  白棠捏着嗓子问:“南京城还有这等规矩?一句主子有请就能拐了良家妇女?”
  那男子楞了楞,没想到练家的姑娘胆量不小!正常的情况难道不应该是惊慌失措,拒不同往的么?她却用一个拐字,将事情定了性!
  男子扯了嘴角勉强露出丝客气的笑容道:“小姐不必紧张。只是方才有位公子投壶不慎射到了小姐。故想请您过去,当面向您赔个不是。”
  白棠声音更冷:“我无事。你可回去复命。请贵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男子不耐的挑眉:“那怎么行?我家主子最是怜香惜玉,怎忍让小姐白受委屈?还是请小姐跟我走一趟吧!”
  不料,白棠径直走向路边的茶摊,大大方方的坐下,唤了壶茶道:“你家主子既然怜香惜玉,何不亲自过来向我道歉?我等着他便是!”
  男子怒斥道:“大胆!我家主子何等金贵之人,岂能容你差遣?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未落,一杯滚烫的热茶猛地洒向他的黑马,惊得他的马嘶鸣乱跳,男子大惊,强行安抚控制坐骑,几番要从马背上摔下来!待他好不容易安抚了马儿,抬头再看时,街上的人皆远远的避开,至于那姑娘连同她家的马车,早不知去了何处!
  男子勃然大怒:竟然让个娘们给耍了!他嘴角掠过丝冷笑: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他一声轻哨,街角四周,自有青衫人潜行于附近的街巷内追寻目标。
  方才趁着混乱,被苏氏打发走的车夫及时赶了回来,白棠向她使了个眼色后身形一晃,就混进了茶摊后边的如意坊中没了影子。苏氏一颗心回到原处,赶紧离开了危险的是非之地。
  白棠遁入街巷交错如蛛网般的如意坊中,先是寻了家成衣铺子,用一朵装饰着珍珠的绢花换了套寻常男装。当然不好现场变装,让人误以为他是什么女装大佬多不好。
  然后,他一边漫行,一边观察着如意坊内的宅院。忽的,他步子稍顿,迅速的踏入一扇半掩的柴门内。
  院落陈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两棵又高又壮的桑树枝叶繁茂。院子角落,堆着许多半人高的破烂木料架子。白棠听得屋内传来沙沙的纺织声再无其他动静,心中暗喜。飞快的躲在木料架子后边换过了衣裳、重新梳理了头发。
  恢复了男子模样的白棠长长吁了口气:女人真不是好当的啊!
  他目光忽的一凝:手边这些破破烂烂的木架子,怎么看起来这般眼熟?他长眉紧蹙,难掩诧异的寻思着这些木架子的用处,目光犹豫不定的往后边的屋子望去,这一瞧,惊得他险些魂飞魄散。
  一名粗布衣袍的高挑女子站在他的身后。女子绢布遮面,眼底满是惊讶。
  “婉——婉娘?!”白棠面色苍白。不知她刚才看到了多少?


第62章 脱身
  婉娘双眸一亮,似有惊喜。深深向他行了个大礼。
  “啊。呵呵。”白棠心中大定。“你记得我就好!我这是——”他咳了两声记,瞧着地上的女装解释,“被心怀不轨之人追踪。不得已而为之!”
  婉娘眼神有点儿奇怪,并不是怀疑,反而是异常的理解与体谅。
  她做着手势,还用嘴型告诉他:公子放心,婉娘不会说出去的!
  虽然她眼底还是有丝“啊呀看到个女装大佬的”促狭,白棠还是备觉安心:至少自己没暴露!
  白棠抚摸着身边的零乱木架子,微笑道:“婉娘上回的绢布我已制成了绢本。效果十分的好。今日正巧路经此地——”他摇了摇头,止不住的溢出苦笑,“实不相瞒,在下是被人逼到此处。能否请婉娘出手相助?”
  婉娘眼底情绪分明,一副了然的点了点头。越是有才干的人,越容易被人下黑手!练白棠对她有恩,她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屋内突然响起阵咳嗽声:“婉娘,外边是谁啊?”
  婉娘向他做了个稍安勿燥的手势,进屋安抚了她的母亲后,快步出来。侧了头,眼底皆是疑问:我如何帮你?
  白棠大喜。他指着自己换下的一包衣物道:“有劳婉娘换上这套衣衫,外边走上一遭。”
  婉娘拣起衣物内的一枚凤首含珠的小金钗还给他,白棠惊退了一步连连摇头:“这个——这个就算是谢礼。你、你暂且收下。”
  婉娘想了想,也没坚持。片刻,她便戴着帷帽翩翩而出。两人身高相似,身形也都窈窕,乍看过去还真难以分辨。
  白棠笑赞:“妙极!”
  婉娘掩了柴扉,步出家门。白棠不敢惊动屋里的老人,只在院内端详了会儿那堆木料架子,心底暗暗称奇——这套东西,可不简单!
  他回头瞧了眼黑洞洞的小屋,心底油然生出许多惊疑。这家子,到底是何来历?
  算了算时辰,婉娘应该已经引走了跟踪的人。白棠带着满腹疑惑顺利的离开了如意坊。
  酒楼内等候多时的方怀钰与另一名男子,面色难看至极。
  属下空手而归,那男子面色阴郁的骂了句:“废物!”
  他派去追人的男子名唤费彪,是他手下得力干将,专替他做些上不得台面的阴私之事。
  费彪垂首道:“主子。那位小姐恐怕身份不俗。”
  方怀钰颇为意外:“缘何这么说?”
  费彪讲明了事情经过,最后道:“有胆有谋,可不像是练家白兰那小姑娘。”
  男子面容稍缓:“你觉得她的身份是——”
  白棠自始至终都戴着幕篱,费彪虽看不清她的脸,但他心底早将她的面容描绘了一番。歌伎说她有双冷而不媚的凤眼,加上这等干脆利落的性子与熟悉的作风、强硬的气派,倒有点儿像武将世家的婆娘。
  这下连他的主子也有些愕然了,沉吟道:“武勋之家的姑娘?怎么会和练家扯在一块儿?”
  方怀钰脑子动得快,太快了,以至于有点儿思维发散:“我倒觉得,那女子会不会和许丹龄有关?比如,他老人家的宝贝闺女、妾侍什么的?”隐隐又觉得哪儿不对,却一时想不起来。
  男子如醍醐灌顶,双眼大亮:这才说得通!
  随即又恼怒起来:“大好的机会,却让你们给弄丢了!”他们寻了几个月也没寻到许丹龄的踪迹!但他制出的兰雪茶风靡全国,秦家靠着它,月进斗金!偏偏那茶方保密得很,他的人费尽心思也没弄到手。还有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练白棠,眼看入了对头的阵营,父亲急得脾气愈发爆燥了!
  方怀钰瞧着男子的神色,主动道:“世子殿下,这事也怪我不好。是我失策,将主要人力都放在寻找许丹龄的身上,毕竟,咱们都觉得,那般贵重的画,做师傅的也不会随意传给弟子!谁知道让徐裘安钻了空子占了便宜!”
  几天前,他收到消息,一直不敢进宫的徐裘安求见了皇帝。就在昨日,陛下任令徐裘安至礼部铸印局做一名副使的旨意送到了魏国公府!虽然这个所谓的副使连品级都没有,就是个不入流的小吏。但陛下仗责徐裘安时曾放言,徐裘安寻不到文同的真迹,就不给他安置职务!
  如今任令下来了,说明还是让他抢先一步,先得手了!
  方怀钰怒砸了屋内的摆设,胸膛起伏不定。
  一步错,步步错!
  方怀钰愤恨不之际,收到了眼线传来的消息。
  之前练白棠将练家二房及徐裘安布下的眼线一一识破,他为了不打草惊蛇,只好让自己的人退避三舍,不敢靠得太近。就在他们住的街区外围远远的盯着。
  当练家的马车载着苏氏和一名身份不明的女子到春秋馆看病的消息传来时,他立即生出几分兴趣:身份不明?
  练家白兰那丫头身量还未长成,家里也没其他年轻姑娘,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可不是身份不明么?
  他赶紧选了酒楼亲自探察,唤了歌伎掩饰。还惊动了眼前尊贵的男子:汉王殿下的世子,朱瞻圻!
  歌伎为求热闹,玩起了投壶。方怀钰故意击中了白棠。得了个搭讪的机会。
  汉王世子摇头道:“这也怪不得你。本世子,也是这般想的!”他冷瞥了眼费彪:“连个女人都看不住!中途人掉了包都没发现,被人耍得团团转!”
  费彪垂头不语。
  他的下属在如意坊内追到人时,那哑巴小娘子一脸的惊惶。她收了人家金银首饰的好处,能不巴巴的帮忙?他先被白棠一杯滚茶伤了坐骑,又被他障眼法所骗,心底早恼羞成怒,直骂:狡猾的贼婆娘!若落到他手上,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去。帮我备份大礼送给徐裘安。”汉王世子冷笑,“恭喜徐三爷,喜得礼部的差事!”
  此时的魏国公府,徐裘安一肚子的黄莲,有苦说不出。
  陛下为什么一定让他去礼部?爷怎么说也该得个兵部的六品管事啊!可恨兄长和母亲竟还挺欢喜。一个说陛下用心了,让他在礼部好好学学规矩。另一个拉着他的手唏嘘不已:不指望你建军功,只望你好好博个太平的前程,不枉裘安这个名字!
  礼部这般枯燥乏味的地方,他呆得住才有鬼!皇帝怎么也不跟他商量一下哪!
  实际上,皇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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