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的工艺。忍不住舒心一笑:姑娘家就该象白兰这样,学一手好厨艺,将来在婆家也算有个长处。
白兰全然没发现母亲的关注,只一心想着大哥说过,书上记载,有人可以做出冰皮月饼、水晶月饼,还有软软的咸甜口味的流心蛋黄月饼呢!
上回要不是大哥坚持将饼皮揉得硬了些,也不会在压制时连连露陷。最后只能胡乱做成实心的月饼拿去唬弄人,每每想起,她就一脸燥红。于是近几日,她试着调制了几款饼皮,柔软适中,裹上馅上模,再没漏过。
大哥还说了,鲜肉月饼也是别有风味。就是饼皮要做成千层酥的样子,挺费功夫,一层面皮一层猪油,揉到起筋为止。白兰试了几回,揉得手都快断了,终于做出完美的酥皮。裹上腌好的鲜肉,送烤炉里。小半个时辰后,院里院外全飘着鲜咸的肉香。
连白棠都惊动了。他放下手上的活儿,嗅着熟悉的香味寻到厨房,对着白兰兴奋的直唤:“快,快出炉。闻这香味,应该是烤差不多了!”
明朝的烤炉其实是用泥糊的壁炉,说起来和烧瓷的窑比较像。火力十足,稍晚些出炉,鲜肉月饼的表面就起了层焦皮。
白棠顾不得烫,捧手心里吹呼了半天,一口咬下,闭着眼,半晌没有言语。
白兰不安的小声问:“哥,不好吃么?”
似乎是错觉,白兰觉得自家兄长的眼角有点红。正疑惑间,白棠已经裂嘴笑道:“白兰做的点心,哪有不好吃的?”
不能怨他瞬间出神。谁让这个味道,是家乡的味道呢?
鲜肉月饼也称苏式月饼,顾名思议起源于苏州。
他想了想,笑道:“再烤一炉,请全管事帮我送去秦大人府上。”
白兰笑容微滞,忙道:“近来生意这么好,全管事和铺里的小厮哪有空跑腿啊!不如我送去吧。”
白棠也没多想,笑道:“好!”
白棠又掏了几个月饼,乐呵呵的回书房了。
现在家里条件好了许多,家中多了辆舒适的马车还雇了车夫。白兰带着新烤的月饼,趁热送到了秦轩的府上。
她拎着食盒抬头见到秦府石狮镇守的大门,心头突地一跳:不愧是官宦人家!好森严的气势。
她也不胆怯,笑着迎上府丁问:“这位大哥,我是城东练白棠的妹子,我哥哥托我给秦公子带些吃食。”
练白棠的妹子!
府丁哪还敢小瞧这家人?上回犯事的管事已经被大人遣回老宅了呢!
当即一人笑吟吟的躬身道:“练小姐,快请门房坐会儿,管事这就来。”
白兰原打算递了东西就走,没想到被人客气的拱进了门房喝起茶来。正自迷糊时,不一会走来一名丫鬟模样的姑娘,笑容满面的向她行了礼唤道:“茯苓见过练小姐。”
白兰微慌,忙起身道:“姑娘不必客气。”
茯苓感激练白棠施救之恩,对恩人的妹妹也是格外客气:“我家少爷正巧不在。小姐尝了您送来的鲜肉月饼,十分高兴,特意唤我过来跟您说一声。这月饼的味道极好,比咱们家做得还好上两分。您和练公子有心了!”
白兰不好意思的道:“小姐喜欢就好。”
茯苓又笑问:“小姐还让我问一声,这月饼是您家里自己做的么?”
“是我哥指点我做的。第一回,做得不好还请你家小姐见谅。”白兰心中略觉奇怪,大哥的口味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偏甜了些。以前,他更嗜咸。
茯苓不由好奇的问:“练公子莫非去过苏州?”
白兰摇头:“我和我哥,都没出过南京城呢。”
茯苓暗暗称奇,随后理所当然的想道:大概是练白棠的师傅教他的吧!
她亦奉上一只食盒,笑道:“难得令兄喜欢苏州的点心。这是家中厨子所做。还请小姐不要见外。”
白兰亦含笑收了,笑道:“多谢。”
茯苓亲自送白兰出门,目送她上车离去后才回转。
“小姐。”
暖窗纱帘下的少女姿容如仙,在温泉庄子调理了半月,沉疴尽去,又有温泉水滑洗凝脂,秦婳早已恢复了曾经的雪肤花貌。
既然已经康复,自不便再在魏国公的庄子里久住。是以前几日,她便带着仆从回秦府了。
茯苓好笑又好气的道:“我的小姐哟,你怎么吃了那么多?也不怕噎着!”倒杯清茶给她,“吃多了腻哩。”
秦婳不满的道:“不过就吃了两只。”
“对了,练家小姐说了,这鲜肉月饼是练公子给的方子。还是练小姐第一回做的哩。”
秦婳娥眉轻扬,惊讶的道:“第一回就能做得这般美味?”
茯苓不以为然的笑道:“人各有长。说不准那位练小姐,可能就擅长做点心呢!”
秦婳点点头,若是这般,倒是意外之喜。
她嫁到南京城,人生地不熟。虽有嫁妆傍身,但坐吃山空,总要寻些铺子做点生意。
南京小吃遍地,唯糕点方面有所欠缺。恰好,苏式的点心天下闻名。所以,她早动了心思婚后要在南京开家糕点铺子。
之前已经开始物色合适的人选,正巧,白兰的鲜肉月饼送到了她跟前。
练白棠对她有救命之恩,她无以为报。只要白兰愿意,她愿请她一同开店,让她几分利。令她得笔丰厚的嫁妆,将来也能寻个好人家。这也算是,还练白棠一些恩情吧!
第50章 何氏出手
马车内,白兰带着些许不知由何而来的惆怅打开秦家送的食盒。双眼顿时一亮。食盒第一层内是五只菊花模样的小点心,一缕缕金黄的花瓣层层舒展。花蕊是一点红色的果酱。她小心翼翼的端详了半日,轻轻送进嘴中。又香又酥,甜得恰到好处。
几口吃了菊花酥,她又打开第二层食盒。六块菱形的半透明的糕点,一股桂花香扑鼻而来。第三层食盒内,竟是三条白色的胖嘟嘟摇头摆尾的小鱼,鱼鳞清晰整齐,鱼背上嵌着几颗红豆,金色的桂花拖曳在其中,色泽丰富,生动可爱。
“这是菊花酥。整成这么漂亮的形状,厨子的工艺了得。”白棠一边吃,一边指点白兰。“这是桂花拉糕,香甜美味,韧劲十足!咬一口,可以拉出丝来哦。”
白兰试着尝了口,果然拉出片丝来,费力咬断,嘴里一股清凉甜香,又软又糯,好吃极了。
白棠想了想,笑着说了个故事给白兰听:“据说啊,从前有个外邦的国王拜访我天朝。行到苏州时,苏州最有名的点心师傅便做了这款桂花拉糕招待客人。这位国王用不来筷子,便将筷子戳进拉糕内,不料,他的筷子陷进糕内,竟然怎么也抽不出来!结果换了三双筷子,才尝到了桂花拉糕的美味。”
白兰听得目瞪口呆:“还有这种事?”她忙取了筷子,也试了一回,果然费了些力,才将筷子抽出。不禁叹道:“那厨子也太厉害了!”
“苏式点心色味双绝。就算看着简单的糕点,其实极费功夫。这几条小鱼色泽和桂花糕相似,其实是年糕。放锅上一蒸,晶莹剔透,弹性十足!”白棠笑咪咪的道,“别放久了,晚上蒸了咱们尝个鲜。”
白兰应了声,奇怪的问了句:“哥,你怎么对苏州的点心这么了解?”
白棠咽下只菊花酥,拍了手上的碎屑,方笑道:“我师傅游历四海。苏州是他念念不忘之地。”
白兰释然而笑,侧头道:“那,今后我们也去苏州玩玩?”
白棠眼中不可抑制的掠过怀念与伤感:“好啊。”
他的苏州,再也回不去了呢。
好在白棠不是多愁善感之辈。即来之则安之。至少他在明朝的这些日子,过得也挺有滋味!
倒是白兰对苏式点心生出浓厚的兴趣,一连几日都在厨房内,试着做那菊花酥和桂花拉糕,费了不少粮食,苏氏少不得心疼的直嘀咕。
“白兰,那些子太过花里胡哨的东西咱没必要研究它是不是?你做好家常点心就行啦!”
白兰将面团捏成半圆,用小剪子剪了一根根须来,随后全神贯注的调整花型,丝毫没听进娘的话。
“唉!”苏氏恨得跺脚,这俩孩子,怎么都是痴的!忽的,耳边听到一阵阵的敲锣打鼓声,热闹喧嚣,那动静离自家越来越近。
“这是有新铺子开张?”苏氏奇道,“没听说啊。”
“夫人!夫人!”全管事面色诡异的冲来禀报,“夫人,您,您快去看看吧!”
“怎么了这是?”苏氏惊诧不已。
“何、何氏又来了!她敲锣打鼓,一路过来,说是要迎您回练家哪!”
白兰一错手,彻底捏坏了花型。她迅速奔出厨房:“我知会哥哥去!”
苏氏气得面色铁青。
回练家的事她一直没给何氏回复,其实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不料这个贱货竟然来了这一招,敲锣打鼓一路招摇,迎她回府?
白兰说得还真没错,这贱货手段一出又一出的,自个儿还真比不过她!
得到消息的白棠冷冷一笑:“何妙莲,你即自己送上门来受辱,那便休怪我下手无情了!”
“哥。”白兰急道,“那女人这次可不好打发。她这样大张旗谷的来迎人,世人只会道他们知错悔改。我们若是执意不肯回去,反倒显得我娘冥顽不灵,不知好歹!”
“是步好棋。”白棠哂笑,“只是何氏,也太过自以为是!”
“你有办法?”
“对付这等妇人,我有的是法子。”白棠微微一笑,凤眼平添几许冷媚。
他快步出屋,拦住激动的苏氏。
“娘!你听我说!”
他伏在炸球般苏氏耳边低语了几句,苏氏的神情渐渐缓和,频频点头:“好,娘听你的!”
白棠交待完毕后,大步走进竹松斋里,果然见到一群吹敲锣打鼓之人在门前卖力吹打。还带来了一顶崭新的红色轿子!
白棠忍不住嘴角轻勾:何氏想得可真周道!
何妙莲正自得意呢!
她在家等了足足半个月不闻苏氏回复,知道竟苏氏铁了心不打算回练家了,惊怒交集之下,大骂苏氏不知好歹!她都把话说到这地步了,一退再退,她竟然还不上勾!
不过,她何妙莲既然能逼走原配小妾上位,段位自然不是苏氏能比拟的。回不回练家,可由不得苏氏!
于是,她雇了花轿与鼓乐,一路招摇无比,逢人便说是自家要迎苏氏回府。遇上惊讶不解的街坊少不得费番口舌解释:之前当家的一怒之下与苏氏和离后就十分后悔,这一年来其实一直对苏氏三人念念不忘。再听说白棠和叶家退亲,白兰至今未寻得良人,更是忧虑无比。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又有两个孩子,所以练绍达决定接苏氏回府,她也甘愿侍奉苏氏左右!
苏氏一介女子带着两孩子生活本就辛苦,又因合离之身备受世人冷眼。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