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向这位“七爷”抱歉,说她没能生个儿子啥的。
盛思颜明白过来,笑眯眯脆生生地叫了那男人一声:“爹!”又劝王氏:“娘,爹现在回来了,您可以和爹再给我生个弟弟啊!”
那男人哈哈大笑,扶着王氏站起来,连连点头道:“正是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既然我回来,自然不会让你们娘儿俩再吃苦了。――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们娘儿俩。”
王氏终于平静下来,小声道:“……不辛苦。”
盛思颜却毫不客气地跟着道:“……很辛苦!”
王氏瞪了盛思颜一眼:“不要在爹爹面前胡说八道!”
“我哪有?!”盛思颜不服气地跟王氏对视:“娘啊,我们确实过得很苦啊……”
盛思颜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恨不得对王氏耳提面命:这是你男人,你有义务要向他撒娇!他有义务要照顾我们母女!你吃了苦,一定要让他知道,不然那苦都白吃了。当然,就算没有吃苦,这么多年不见,略微夸大其词一下,也没有什么的。――也是夫妻之间的情趣嘛……
那男人莞尔,拉着盛思颜仔细打量,问她:“你今年已经十岁了吧?”
盛思颜点点头:“整十岁了。”
可能是父女血缘天性使然,盛思颜对这男人一点生疏感都没有,她顺势挽住他的胳膊,悄声道:“爹啊,这么多年,您都去哪儿了?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我没爹了……”盛思颜一边说,一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那男人哈哈大笑,摸了摸她的头,道:“你这孩子,确实挺会胡说八道!”
那男人正要说话,突然觉得一阵寒气袭来。
那阵寒气如此明显,连一向很耐寒怕热的盛思颜都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怎么回事?难道要下雪了?
盛思颜抬头看了看天。
天空依然明媚,虽然是腊月里,但是并没有下雪的迹象。
再下一刻,盛思颜明白了那股寒气的来源。
因为她看见一个黑衣男子,悄没生息地,如同从地底下冒出来一样,站到了她爹盛七爷的身旁。
寒气就是从那男子身上发出来。
那男子看上去年纪不大,头顶戴着青龙冠,那冠上镶着一颗黑色的珠子,大如鸡卵,珠光盈盈。他的头发被青龙冠拢起来,披在脑后,一直垂到肩上。前额有几丝黑发垂下来,零乱地搭在他的眉间,显得他的肤色极为白皙,白到近乎透明。他的眉毛黑长,眉梢上挑,如同凌厉的刀锋。双眸有些凹陷,更显得鼻梁高直挺秀。
盛思颜忍不住盯着那男子的鼻子又看了一眼。那鼻子简直是拿尺子描出来的一样,实在是太过笔直了,真是:“增一分则长,减一分则宽”。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有一管挺秀的鼻子,这人就一定不会丑。
更何况这个男子不仅有一管完美无缺的鼻子,而且眉峰清越,眼眸细长深邃,一双薄唇有些苍白,但是唇形无懈可击。
整个五官组合起来,更是美不胜收。
看在大家眼里,如同彩虹贯天,白虹贯日,让人目眩神迷。
他似乎看出来盛思颜在看着他。黝黑的眸子往她那边转了一圈,便收了回去,看向盛七爷,启唇说道:“盛七爷,那我就回去了。”
他的声音低沉丝滑,如同上好的天鹅绒,听在耳朵里,非常舒服。
怎么会有这种人呢?真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无一不美……
盛思颜在心里感叹,扭头看向别处。
果然这神农府前的人,都呆呆地看着那个黑衣男子,看来都被他的美色震撼了。
盛七爷点点头:“周大公子先回去吧。改日我再去府上拜访。”说着,拱了拱手。
盛思颜一听“周大公子”四个字,霍地一下回头,猛然盯着那人细看。
那男子似乎觉察到盛思颜一再的注视,微微有些不耐烦,对着盛七爷点点头,转身几个纵跃,兔起鹘落,黑色袍袖迎风鼓起,如同一只巨大的黑色蝙蝠,很快消失在众人眼前。
神农府前冷冷的寒意一下子消失了。
盛思颜拉着盛七爷问道:“爹,那人是谁?”
“他是周怀轩。神将周府的大公子。”盛七爷看着那人消失的背影,感慨地道。
第035章 过山风
他他他……是周怀轩?!
盛思颜瞠目结舌的样子实在太夸张,盛七爷都发现了,诧异问道:“怎么了?怎么这幅样子?”
盛思颜发现自己嘴张得大大的,都能让人看见自己正在换的牙,忙紧紧闭上嘴,摇头含含糊糊地道:“他不是被贼人抓走去治病了吗?他的病好了吗?”
“贼人?治病?”盛七爷更是不懂盛思颜在说什么:“他的病早就好了。”
王氏出来打圆场:“这话说来就长了,咱们回去吧,一路慢慢说。”
盛七爷点点头,回头又看了看盛家的神农府,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王氏的神情也很悲伤。
“这一次我回来,总要想法子,让盛家人入土为安。”盛七爷低声道,手上握着的拳头紧了紧。
盛思颜的心思都在刚才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周怀轩身上,就没有听清楚盛七爷说的话。
这一路上,她也很沉默。
王氏和盛七爷夫妻久别重逢,有说不完的话,也没有注意到盛思颜的异样,只是觉得她很乖巧安静。
盛思颜皱着眉头,双手托腮,一路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很是不明白周怀轩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记得,五岁那一年的腊月初八,她还是瞎子的时候,跟着王氏去京城神农府前拜祭。就是在那里,她被一个黑衣人掳劫,抓到山上,遇到了神将府的周大公子周怀轩。
那时候她还是瞎子,并没有见过周怀轩长得什么样子,但是她记得那人给她的感觉,那是一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感觉。跟他说话如沐春风,而且他也很会照顾人,很和善,跟刚才那个神出鬼没,一出来连身边的温度都能直接降低十度的“冰山男”完全是判若两人……
难道这人其实不是真正的周怀轩?而是冒充的?!
但是转念一想,又不可能。
首先,盛七爷直接叫他“周大公子”,而且他是径直回神将府了。
如果他是假的,怎么敢大大咧咧回神将府?――他能骗得过她这个瞎子,总不能连亲爹亲娘都能骗倒吧?
如果她没有记错,周怀轩被掳走之时,好像已经十五岁了,已经是青年了。今年他应该是二十岁,虽然容貌会有差别,但和十五岁的时候不会有天差地别的感觉。
“……爹,这个周大公子,您真的认识吗?”盛思颜忍不住闻道。
盛七爷看了盛思颜一眼:“我当然认识。怎么?有问题吗?”
盛思颜想问他是如何认识周怀轩的,却被王氏打了岔:“好了好了,到家了,咱们到家再说话。”
盛思颜只好住嘴,跟着盛七爷和王氏下了车。
一到家,王氏就张罗着杀鸡,又让盛思颜去村口的河边看看,还有没有渔人在打渔,顺便买几条鲜鱼回来,说盛七爷最爱吃鱼。
盛七爷正好有话跟王氏说,也遣盛思颜出去。
盛思颜闷闷地出去了,一路走到村口的河边。
小河蜿蜒,河面上波光粼粼,盛思颜没有心思欣赏河上风光,找渔家买了几条鱼,又见有新鲜的大黄鳝,想起来王氏最爱吃炒鳝糊,就也买了几条,装在鱼篓里拎回来。
路过王二哥家的小院子的时候,盛思颜习惯性地看了看他们家的大门。
已经四年了,这大门还是锁得紧紧的。
王二哥他们一去四年,到现在音信全无。
盛思颜开始的时候,还盼着王二哥会写信回来。
后来王氏让她打消这个念头,说王二哥跟着去的那人,不会让他再跟他们这些乡里乡亲联系的。
盛思颜才收了心思,不再有期盼。
但是多年的习惯,她还是会下意识看一看他们家门口。
今天也跟往日没有不同,隔壁家还是锁着大门。
盛思颜低头推开自家小院的大门,眼角的余光突然感觉到有一道黑色的绳索一样形状的长条东西,在院子里一闪而过。
要不是那东西的颜色太深,那么快的速度,盛思颜根本就看不见。
“什么东西?”盛思颜好奇地往院子探头细看。
这时候,她渔篓里面的活鱼和黄鳝开始剧烈地扑腾起来,好像有人拿棍子在往鱼篓里面捅一样。
盛思颜忙收回目光,对鱼篓低声呵斥:“给我乖乖儿地!等下给你们一个全尸!”
那鱼篓动弹得更厉害了。
盛思颜气得将鱼篓往院子里一扔。
咚!
鱼篓在院子里滚了几下,在靠近正房台阶的地方停下来。
盛思颜循声看过去,却看见是肥胖的小刺猬阿财一阵风一样从草丛里爬出来,往她这边飞快地冲过来。
盛思颜张大嘴,惊讶地道:“阿财!你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怎么能跑得这么快?”
阿财如闪电一样从盛思颜身边掠过。
一道黑色的长绳状的物体也从草丛里飞快地梭过来,就如同在草上飘一样。
盛思颜定睛一看,顿时吓得差一点坐到地上。
那不是什么长绳,而是一条凶悍粗大的眼镜王蛇!
盛思颜这辈子虽然吃的蛇多,可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长、这样粗的眼镜王蛇!
那蛇一窜出来,看见一个人站在它的路前方,顿时高高地从草丛里跃起,张开大嘴,往盛思颜那边狠狠咬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盛思颜来不及想招儿,她尖叫一声,下意识抬起胳膊,阻止那眼镜王蛇扑到她脸上。
眼镜王蛇一口咬到盛思颜左手虎口处!
尖利的毒牙深深地陷入她细嫩的小手虎口,一行鲜血从她虎口处流了出来。
屋里正在说话的盛七爷和王氏推开门出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骇人的景象。
只见盛思颜面无血色地立在院门口,左臂伸出,一条粗长的半人高的黑蛇几乎是直立起来,紧紧咬在她的虎口处。
盛思颜被这眼镜王蛇凶悍的近距离接触吓得两眼往上一翻,整个人往后仰倒,晕了过去。
“思颜!”王氏撕心裂肺地发一声喊,就要冲过去。
盛七爷紧紧抱住她,大声道:“那是过山风!你去有什么用?!还不是白白送命!”一边说,盛七爷一边流出泪水,心里有些懊悔。
王氏被盛七爷拉着,疯了一般地捶打他,嚎啕大哭:“都是你!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纳妾生子,看我们娘儿俩不顺眼,才招来这种恶毒的长虫!”
刚才盛七爷就在屋里跟王氏说,他离家十年,在外面又纳了一房妾室,生了两个儿子。他是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