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分不清是在对保镖说,还是在对徐敬暔说:“你有本事拦我试试?我受伤了,心疼的可是你老板。”
徐敬暔闻言,眸色一暗,保镖闻言也是蓦地一怔——他了解自己的老板,自然也就忌惮起说出了这番言论的孙瑶来。孙瑶撇开保镖的手,直接带着寻寻继续快步走上台阶,保镖顿时就不敢拦她了,深怕真的出了什么差池。
徐敬暔并未上前,只是看着这一幕,直接丢出不痛不痒的一句:“那这孩子要是受伤了,心疼的是谁?”
紧接着便是话锋一转,命令保镖道:“把孩子给我抱来。”
这回就算不知道这些大人正在为什么事而纠结的寻寻,也忍不住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保镖听徐敬暔这么说,立即伸手就逮住了寻寻,把寻寻整个人抱了起来,吓得寻寻手脚并用的挣扎起来。
孙瑶立即扑到保镖身前,要去抢寻寻的胳膊,寻寻也尖叫着伸长了胳膊向孙瑶求救,可保镖哪管这些?径直抱着寻寻,毅然决然地一级级走下楼梯,一时之间情况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孙瑶抢不过保镖,只能一边于事无补地拦在保镖面前,一边对着脸色变都没变一下的徐敬暔刺耳的骂着:“姓徐的!我X你妈!TMD,你让他把寻寻放下!”
徐敬暔并不生气,但也一点笑容都没有,语气里也没有半点温度:“孙小姐,你应该知道惹怒我的下场是怎样的。”
孙瑶瞪徐敬暔一眼,眼睛里几乎要沁出血来,徐敬暔知道她接下来会有什么方式让他妥协,索性提前就知会她:“你别想着通过自残的方式让我心软,你怎么伤你自己,我就怎么对这孩子。反正这孩子与我无关,我说到做到。”
孙瑶彻底拿他没辙了,她相信他是真的说到做到,多么残忍的男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除了妥协,好像真的没有别的应对之法了,只是说这话的语气如此不甘,如此的愤恨,根本不像是在询问他、他到底想怎样,反倒像是要把硬生生的活剥了。
徐敬暔却依旧不为所动,很平淡地说:“我只要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有了。”
孙瑶无力地闭上眼,沉重地点了点头。
她闭着眼睛,错过了不远处那个男人藏在眼里的狂喜与悲切。
她只听到这男人用平静无虞的嗓音对保镖吩咐道:“放他下来。”
其实根本不用等保镖放寻寻下来,只要保镖原本牢牢钳住寻寻的双臂稍微一松,寻寻就机敏地跳到了地上,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路狂奔地跑上台阶,要躲到站在更高台阶处的孙瑶的身后去。
孙瑶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松了口气,可下一瞬间,她刚平顺回去的心脏又被猛地一把提起——寻寻跑得太急,竟一脚踩空了。
眼看寻寻整个人身体朝旁边一歪,徒劳的伸着手要去抓一旁的扶手,孙瑶慌乱地跑下台阶,要去挽救,可还是晚了一步,寻寻整个身体已朝下滚落而去……
***
任司徒听到这里,已经忍不住双手握拳。
她以为徐敬暔只是对旁人冷酷,却不知,他对旁人不是冷酷,而是残忍。寻寻还是个孩子,他怎么能这样对……
好在寻寻没大碍。
任司徒环顾四周,也没看出来寻寻现在正在哪间病房输血。正要回眸让孙瑶带自己去看看寻寻,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孙瑶的手上也包扎了。
任司徒眉心不由得蹙得更紧,把孙瑶的胳膊牵起来仔细查看:“怎么样?没事吧?”
孙瑶低头看看自己的胳膊,苦笑了一声:“知道么,我从诊室里包扎完出来的时候,姓徐的也问了我这句话。‘怎么样?没事吧?’”
“……”
孙瑶的眼里忽然莫名的浸透了泪水,她就这样眼眶里转着时刻会流出来的眼泪,求助似的看着任司徒:“司徒,我该怎么办?”
任司徒都被她说糊涂了,一脸迷茫地问任司徒:“寻寻不是没有大碍么?你不用担心成这样。”
“我说的不是这个……”孙瑶无力地摇摇头,终于是沉了一口气,慢慢地把事情讲完:“我手臂只是擦伤了,流了点血而已,我到了医院以后,本来是要陪着寻寻进诊室处理伤口的,可姓徐的看我手臂流血,硬是让保镖押着我去包扎,我包扎完出来就赶了过来,结果姓徐的告诉我,寻寻转来输血站输血了。”
虽然不明白孙瑶在如今这种紧急状况下,为什么还要去追究之前的这一些旁枝末节的细节,可任司徒总冥冥之中觉得孙瑶眼里藏了大事,于是只能耐着焦急的心,听着孙瑶继续娓娓道来……
……
孙瑶听徐敬暔说,孩子转去了输血站,自然就要调头离开,直奔输血站而去,却被徐敬暔死死地拉住了手。
孙瑶用力扭着手腕挣扎着,虽闷声不吭,眼里却写满厌恶。对他的厌恶,更是对自己的厌恶——她连一个瘸子都敌不过,实在是令她愤愤难平。
这个瘸子这样拉着她不让她走,竟然只是为了跟她说废话:“孩子是A型血。”
孙瑶几乎想抽他两嘴巴子了:“你愣着干嘛?A型血就A型血啊!输血站在哪儿?赶紧过去呀!”
孙瑶说完,终于成功地从他的钳制中挣脱出了手腕,可她还没迈出半步,又被徐敬暔猛地一把抓住了胳膊。用力到孙瑶眉头都忍不住皱了起来。
孙瑶低眸看一眼自己胳膊上被他抓出来的红痕,再抬头看他的脸,只觉得这个男人面无表情的掩盖下,已经是个疯子了。
这个疯子却在直直地对上她眼睛的下一秒,用一种低沉到再也不能更低沉的声音,说出了几乎瞬间就要让孙瑶也疯掉的话:“徐敬延和你一样,都是O型血……”
孙瑶只顾愤恨的瞪着他,足足两秒之后,耳朵仿佛才接收到他说的话,原本怒目而视的目光顷刻间就凝结住了……
……
***
此时此刻的任司徒比当时的孙瑶反应快多了,在听到“徐敬延和你一样,都是O型血……”的那一刻,已经整个人都僵住了。
A型血……
O型血……
瞬间无数种排列组合在任司徒的脑海中过了一遍,可她不仅没能因此而想明白,反而更糊涂了,不可思议地看向孙瑶:“怎么可能?”
孙瑶此刻的心里飘着的,又何尝不是这句话?是啊……怎么可能……
孙瑶忍不住苦笑,苦笑到最后,却是比哭还难看了,她现在唯一能求助的,只有任司徒了:“司徒,我该怎么办……”
***
寻寻被安排留院观察一晚,孙瑶在医院陪着寻寻。如今的寻寻不再像是傍晚刚回到家楼下那会儿那样、忍不住对徐敬暔表示亲近,而是徐敬暔的轮椅一被推进病房门,寻寻瞧见了,就猛地整个人缩在病床上,扯过被子蒙住头。
孙瑶已经没有力气再应付门边的这尊瘟神了,颓然地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
徐敬暔看了眼病床上缩成小小一团的孩子,再与孙瑶颓丧的目光对上了几秒——他默默地摆了摆手,让保镖把自己的轮椅倒推出去,还病房一片宁静。
保镖恭恭敬敬的把徐敬暔连同轮椅一道推到了走廊。保镖眼里的徐敬暔,从来都是冷酷的,决绝的……纵使有千种姿态,但也不曾有过现在这般的无力表情。
“徐少……”保镖忍不住唤了一声。
徐敬暔抬手制止了他,疲惫不堪地揉了揉眉心,说:“让我静一静。”
☆、第65章 (补齐)
保镖只好默默地离开,走廊上便只剩下徐敬暔一人的身影,坐在轮椅上,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茫然。
直到孙瑶从病房里出来。
孙瑶应该猜到他在外头了,见到徐敬暔时,她早已没了之前的火爆脾气,就只匆匆扫了他一眼,便直接无视了他,调头往走廊深处走去。
徐敬暔开口叫住她:“站住。”
孙瑶不为所动,脚步没有片刻的迟缓。
看着她越行越远的背影,徐敬暔惯常冷酷的语气里,不由得多了半分气馁:“你知不知道我之前跟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徐敬延和你一样是O型血,孩子和我一样是A型血。”
孙瑶终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她咬牙切齿地停在原地片刻,霍然回头,径直朝徐敬暔走了回来。
孙瑶其实是想揪起徐敬暔的衣领,居高临下地俯看他的,“寻寻是A型血,那又怎样?我从来就没说过寻寻是我生的,他单纯就是任司徒领养的孩子而已,一直是你自己吃饱了撑的瞎联想。”
孙瑶确实也是这么做的——抓住这个总是习惯鄙睨他人的男人的衣领,妄图把他从轮椅上揪起来,可她不仅没能把他揪起,反倒是徐敬暔立即就把她的手腕扣住了,不期然间将她的身体拉低,他的鼻尖几乎抵着她的了。
就在这样在近得不能再近的距离里,孙瑶听见这男人用特别笃定的声音对她说:“我已经让医生采集了寻寻的DNA样本去化验。”
孙瑶的神情蓦地一紧。这个男人的效率这么快,她总是有种防不胜防的感觉。
徐敬暔没有错过她眼底那丝因心虚而泛起的波动,这个时候他作为胜利者,其实应该是要微笑的,可徐敬暔发现自己笑不出来,因为整颗心都已经被苦涩浸满:“到时候就能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实话了。”
几乎是在瞬间,孙瑶心里凉成一片。她猛地从徐敬暔的桎梏中抽回手腕,头也不回地走了,更确切地说,是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徐敬暔没再挽留她,只是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没有了她的脚步声,走廊里一下子安静了下去,徐敬暔待在这片安静之中想了很久,终究是滑着轮椅进了病房。
孩子已经睡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把自己整个身体缩在被窝里,而是平平顺顺地躺着,头上缝了针,露在被子外的胳膊也包扎得很好。
徐敬暔的轮椅缓缓地停在了病床前。这个孩子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伸手想要摸摸孩子白净的脸颊,最终还是忍住了,收回手,只静静地看着。
他其实早就知道这孩子的存在,无论是看照片,还是远远地看着真人,他都觉得这孩子的鼻子、嘴巴长得像孙瑶,但眉眼长得却像徐敬延。这种相像总能把他推进懊悔、愤恨、甚至是嫉妒的深渊里,一次又一次。
可是事到如今,却完全演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他之前怎么就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孩子的眉眼长得像徐敬延,不就等于长得像他么?这到底是老天开的又一次玩笑,还是施舍给他的一次机会?
徐敬暔无声地苦笑了一下。
***
任司徒几乎是一路飙车回家的,虽然路上已经没有她来时那么水泄不通了,但还是车流穿梭,堵得不像话,时不时的红灯也快要把人的耐性都耗光。任司徒的车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