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钗记  第34页

掣肘,对公主,乃至太孙的婚事,都更有话语权。
夏文得慢慢喝着酸梅汤,喝光了一盅,才道:“营陵侯聂家,想尚平都公主。”
夏尔敏脑海里飞快调出营陵侯府的信息,问道:“可是聂二爷的长子,想尚平都公主?”
聂家是在太祖末年,在收复被辽国侵占的燕云十六州的战争中,立下了战功得封侯爵,现在的营陵侯年过六十,刚从京卫军指挥使之位退下来,还算权势显赫,只是营陵侯子嗣命薄,嫡长子养到十几岁,刚要请封世子,一病去了,次子是庶出,嫡次子行三,请封了世子,娶妻只生下一个女儿,又一病去了,现在的聂二爷虽然在京卫军里当了一个指挥同知,可是,世子的头衔,还没有落在他头上,想让其子尚了平都公主,自然是想让朝廷看在公主尊贵的面上,让身为庶子的聂二爷平级袭爵。
夏家是公主的外家,夏尔敏又是公主赞善,要是在中间为聂家斡旋一二,聂家就是欠了夏家,特别是夏家二房一个大大的人情。为官只有文武两条道,二房的五爷夏谰一直想去军中历练,可是夏家在军中没有根基,要是从军,从基层兵卒做起,上面没有人提携,很难混出成绩来。夏家虽然有淇国公府这座大靠山,可是乔氏自己的两个儿子,夏译,夏谦,也从武道,现在还没有提携上去,轮也轮不到夏谰,要是二房能靠上营陵侯府?
二房三人心中默默权衡,聂二爷要是请封了世子,成为新一代的营陵侯,他的长子,从年纪和家世上,正好和平都公主相配。
乔氏霸道了二十年,不就是她身后,有一个强大的淇国公府,她的父亲,皇上都以‘乔公’呼之。
营陵侯府,对二房的诱惑,可想而知!
作者有话要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把算盘呀。

  ☆、第四十章 厨房

夏语澹觉得之前,太过悲观了,虽然没有了庄子里一千亩地的后花园,没有了一群同龄的伙伴们,侯府的生活还是比预期要好一点点。
出二门之外,是不用想了,没有需要,夏语澹连卧晓轩都很少走出,夏语澹很忙,忙着学各种规矩,还有大梁立国八十年来,大概的轨迹,顶了夏家姑娘的头衔,在府里说错话,只是丢丢自己的脸面,出门说错半个字,就丢了整个夏家的脸。
面对,许曲两位嬷嬷的严格教导,夏语澹拿出了上辈子二十年苦读的毅力来应对。
各种,走,坐,站,吃,穿,戴的规矩就不说了,身为中国画专业的学生,对历史还是很感兴趣的。
本朝太祖皇帝在位三十六年,定都前朝大周的都城汴京。太祖宽仁大度,与民休息,虚怀若谷,厉兵秣马,致力于收复,在大周末年,被大辽侵吞的燕云十六州。太祖生性豪爽,当年和打天下的兄弟们誓约,将来若得大位,和兄弟们同享江山,因此,太祖在位时,封了兄弟及二十六个儿子,加起来三十几个亲王郡王,公爵七个,侯爵二十几个,伯爵四十几个,加起来一百多个爵位,大部分是世袭罔替,真大方,真大方!
夏语澹想,太祖皇帝,当年不得不大方呀。周末哀帝,痴迷笔墨,一生昏庸,唯一的作为,就是在国内动乱之下,依然竭尽所能抵御辽国,虽然丢了十六州,至少守住了汴京,并且在内外夹击之间,哀帝放太祖这支起义军入城,自己自杀殉国。太祖接过了大周这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国库空虚,国力衰弱,实在没有什么可以犒劳兄弟们的,且辽国正兵临城下,国内起义军到处乱窜,岭南,云贵都要独立了,太祖只是接手了大周半副疆域,只能用爵位以激励将士们用命了!
太祖之后的太宗皇帝,在位二十四年,一生毁誉参半,迁都燕京,勤政爱民,严于律己,更严于他人,废中书省,设内阁制,许锦衣卫,监察百官之权,后十几年,致力于修理贪官污吏,也大肆屠杀宗室和勋贵,太祖赐下的一百多个爵位,夺了,贬了近六十个,而且言定了,外戚之爵,只传三代,另因功而受封的爵位,只传嫡系,若无嫡子嫡孙,可酌情降爵和夺爵。
古来君臣,共患难容易,同享乐却不能,太宗后期的暴虐也是帝王的常态,而夏语澹现在还是小农思想,想着夺爵之家,若是和荣宁二府一样,除了门口两座石狮子干净之外,一团污臭,也不值得百姓大笔的税银供养,夺了也好。只是给爵位套的两个紧箍圈,夏家是外戚之爵,夏氏立为皇后,她的父亲还没有接到封侯的圣旨就病死了,应该算追尊的吧,爵位从夏皋传到夏文衍,就是两代了,希望宫里的夏氏命长一点,比皇上长,和宫中太后一样,活得久久的,这应该是夏家每一个人的心声。后一条,爵位只传嫡系,夏语澹是庶出的,而且太宗时期,从来不认可把庶子记到嫡母名下,冒充嫡子的做法,太宗靠这一条夺了十几家的爵位。到了现在,律法上也不认可这种记名的行为,把庶子庶女,记名成嫡子嫡女,最多是向外人昭示,家族对那几个庶出重视的意思而已,庶的,永远都是庶的,没有翻身的余地!
接下来仁宗皇帝,只在位三年,还没有做热龙椅,就崩了,但他死后能得仁宗的庙号,该算王朝里不错的皇帝。
当今已在位二十五年,盖棺定论,现在这位,还没有定论。
人真是经不起念叨,夏语澹学着规矩,听着掌故,还感慨过太后高寿,太后在九月底便薨了。
夏家女眷,乔氏,史氏,段氏,赵氏每日早起晚睡,天天往朝中哭灵,还要来回奔波一个月去送灵,当即各屋丫鬟们打点了老爷,太太,少爷奶奶的所需之物,和管事媳妇们,一处处的提前安排下脚处。夏语澹这才知道,许,曲两位嬷嬷是多方面人才,她们被抽去送灵了。夏语澹在紧张的五个多月学习后,放了大假。
可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夏语澹过的,还不如乔氏坐镇的时候。
夏语澹每天的供应,越来越差了,能切身感受到的,就是伙食的变化。以前在庄子里,材料没有侯府的丰盛,调料没有侯府的齐备,刘婶儿一身厨艺,也多是大材小用,做些家常小炒,天天吃时令的蔬菜,掺一顿荤腥,只用盐油盐醋等基本调料和快速烹饪方法,比之侯府的盛宴,胜在菜料新鲜,即炒即吃,及一家人其乐融融,一桌吃饭的快乐。到了侯府,乔氏不喜欢庶女杵在眼前,夏语澹常常一个人在卧晓轩吃饭,每天像吃食堂一样,到点去厨房提食盒来。
夏家有一个总厨房,供应仆人的伙食,三房各一个大厨房,供应主子们的饮食。每天三顿,四个小丫鬟轮流去大厨房提食盒来给夏语澹吃,没有威严的主子镇场,夏语澹的食盒,比起夏尔彤,夏尔钏的,都是最后一个提来的。夏尔彤是嫡女,没人敢怠慢,夏尔钏姨娘兄弟的婆娘是大厨房的厨娘,她有关系,夏语澹没有后台,又不肯,也是没有足够的金钱孝敬厨房里的人,怎么说呢,分量是对的,质量是不达标的。蔬菜不够新鲜,绝对不是当天摘的;鱼肉应该不是它活着时候宰杀的;一些荤菜明显是谁吃剩下的,热一热送过来的,而且,因为每天的伙食都晚点,吃到夏语澹嘴里已经不热半温了,夏语澹想,自己的分例应该被厨房里的人克扣了吧,长此以往,到了寒冬腊月,自己该能吃上结着油花的残羹剩菜了。
夏语澹不是没有让几个丫鬟提醒一下厨房的人,心别太黑了,手脚麻利点,可是人家置若罔闻,还白白招惹一些难听的闲话。
一晃一月过去,到了夏家主子回来之前的最后一顿午饭,夏语澹面对一碗找不出鸭腿的茶树菇老鸭汤,一碗全都是肥肉的东坡肉,一盘炸过两遍的桂花糯米藕,一盘软绵绵的清炒莴笋,一盘叶子不那么油亮的芝麻菠菜,不再动筷子,只看着提食盒回来的小桥。
小桥唯唯诺诺的道:“厨房里的人说,既有鸭有肉,有荤有素,姑娘且将就一顿,姑娘虽然尊贵,上面还有老爷太太,厨房里正在忙老爷太太,及众位爷儿奶奶回府的晚饭,恨不得一个人长出四只手来,实在忙不过来。”
“哦!”夏语澹意味深长的道,也不吃饭,回屋换了一身姜黄色交领素面窄袖的小短袄,下面一条藕荷色棉罗裙,梳了一个简单的坠马髻,不要那些累赘的钗簪,只别了几只纱堆的,几个月前已经戴过的珠花,没有和琉璃及小桥,小桃说话,直接走出了卧晓轩,往大厨房里走。
走到半路,小桥追了出来,心慌的道:“姑娘去哪里?姑娘还没有吃饭……”
夏语澹笑道:“那些人不是说,恨不得长出四只手来,忙不过来了。我虽然不能帮她们多长出一双手来,不过,我这里有一双闲手,为了孝敬老爷太太,洗把菜,添把柴还是会的。”
夏语澹边说边走,语气非常诚挚,却让小桥不知所措,只能来拉住夏语澹的衣裳,夏语澹把小桥的双手一叠,把她往后一推,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寒光让小桥却步。
府里下人伺候完主子们饭食之后是个空儿,大半去总厨房吃饭,因此,夏语澹只遇见几个人,夏语澹是主子,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就是了,那几个人也不会阻拦,直近了大厨房,门外的粗使丫鬟,才看见六姑娘及她走向的目标,放下手上的东西就往厨房里跑,夏语澹也加快步伐跑了进去。
一掀开厨房的门帘,屋里的人一下子定格,两张八仙桌拼起来,满满两桌的菜,整只的秘制蜂蜜烤鸡,盐水桂花鸭,一条条秘酱烤排骨,干锅鱼片,樱桃肉丸冬瓜汤,香菇扒油菜,红烧热豆腐……同样的清炒莴笋和芝麻菠菜,卖相可比送到卧晓轩的好太多。
夏语澹直接一手拿起筷子,一手撕了一只烤鸡腿来吃。厨娘们反应过来,一个领头的管事媳妇站到夏语澹面前,陪笑道:“六姑娘,厨房油烟重,不是姑娘待着顽的地儿,姑娘快出去吧,免得弄脏了你的衣服。”
夏语澹的嘴巴,以最快的速度在吃,还抽空道:“忙什么,我就站在这个地方吃点东西,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还能妨碍了你们?我不会妨碍你们,说不定还能帮忙也不一定。你这位嫂子是说厨房脏吗?你这话说的,老爷太太们的饭菜都是这里出,厨房太脏?幸亏我今天来看看,不然老爷太太还不知道自己吃得怎么样呢!”
管事媳妇已经慌乱了,不敢粗暴的拖夏语澹出去,只近身站在夏语澹边上,想把夏语澹挤出去,道:“姑娘有什么吩咐,使唤小丫鬟传句话就是了,何苦自己不尊重,来厨房这种忙乱的地方。”
夏语澹拿起那盘刚出锅的红烧热豆腐,就扣在那个管事媳妇胖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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