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这些所谓的“妹妹”是从哪里来。他只是笑笑,头有些晕的靠在沙发上看热闹――只是当看清其中一个穿白衣服的小姑娘眉眼之间似乎有伍筱冰的模样时,才抬手唤过来,并肩坐在一起。
他再醉倒之前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笑笑,一边给他倒一杯啤酒,一边答:“我叫菲菲。”
“斐斐?”孟旭头更晕了,握住女孩子的手腕,“斐斐怎么会来这里……”
“是菲菲,一声,不是三声,”女孩子一倾身,靠近他怀里,“斐斐是谁?”
“斐斐……”孟旭茫然了,“是啊,斐斐是谁?”
他很认真的皱着眉头,可是想不明白,斐斐是谁?是他的女人?不对,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她为什么跟别的男人在一起?那个男人是谁?不清楚……叫菲菲的女孩子就这样陪着他,一整晚。孟旭醒来的时候是在桃花谷对面的一家商务酒店里――之前的情节都太模糊了,他很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才想起一些隐约的片段,比如女孩子滑腻的皮肤,若软的胸脯,为他打开的身体,紧致而温暖。
当然,想起这些也就足够了――当他发现自己的手机、钱包全都不翼而飞的时候时候,他想,就算是“渡夜资”吧,虽然昂贵了点,但也不算是有失无得。
离开酒店的时候是丁沐前来救驾,他一见孟旭就骂:“出门不拿钱包,你什么毛病啊?”
盂旭没刚答,只是反问:“昨天送我来的那个姑娘是哪儿的?
丁沐前乐了:“那姑娘不错吧?脸有点生,以前好像没见过。不过他们这里偏了姑娘有的是,你还真就认准这一个了?要我说也得定期换换新货,总找一个没意思。”
孟旭嗤笑:“桃花谷……让你说得天花乱坠,其实也不过就是这么回事。”
“老孟你还不满意啊,这在咱们这里算是大场子了,”丁沐前翻出一支烟,一边走一边抽,“讲素质能打80分,安全评估能上90,服务项目品种齐全、门类繁多,小姑娘模样也都过得去,你还想什么?”
盂旭看丁沐前一眼,还是决定把自己被偷得一千二净的事情瞒下来:“我要是再跟你来这么名不副实的地方,我就不姓孟。”
“名不副实?”丁沐前琢磨不明白了,“名不副实你还带人家出去开房?早说我给你换一个啊……”
“以后这种事不要叫上我。”孟旭皱眉。
丁沐前摇头叹气:“老孟,不是我说你,你现在是最自在的时候,犯不着过得跟个清教徒似的吧?”
“清教徒……”孟旭笑了,“我这人其实就犯不得错。哪怕做一点坏事,也会遭十倍的报应。”
“这说的什么话儿,”丁沐前摇头,“无神论啊!要相信无神论。”
孟旭轻笑一下:“真的,十倍。”
他想,还真差不多是十倍了――钱包里有刚发的过节费,加上手机,算起来总有个四五千,够不够一夜渡夜资的十倍?
他突然想给伍筱冰打个电话,虽然不知道说什么,但突然,很想听听她的声音。他当然不能说他刚和一个长得像她的女孩子共度春宵,但他真的是因为她像她。
好在手机丢了,这个念头只能作罢。
他这辈子,算是尽栽在女人身上了。
这才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当江岳阳也趁着国庆节回家回报情况的时候,那一声惊天霹雳,差点把江家炸得人仰马翻。
也是人之常情――好不容易养大了的儿子终于想要结婚了,可是看上的女人不仅离过婚,还带着个孩子。换了谁家的父母,都会忍不住想,这个女人到底犯了什么错,让自己的男人都觉得过不下去?就算是男人不好,可当年这么不好的男人却和这个女人结婚了,要么说明这个女人识人水平不高,要么说明他俩可能本来就是一路人……真是最寻常的想法,客观的旁观者或许会觉得这样的想法有失偏颇,可是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就很难客观得起来。
江岳阳的父亲直接拍桌子:“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得找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结婚!”
“儿子啊,你条件也不差,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江岳阳的母亲愁容满面,“那么大的一个省城,好姑娘千千万……你要是真的一个都看不上,妈帮你找?”
“妈你别添乱了,我就看好了这一个,为什么要换?”江岳阳有些愤怒,“离婚又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要她来承担责任!”
“我不管是谁的错,我们家的儿子就不能娶一个二婚的女人!”江父怒发冲冠,“江岳阳你要是非得娶这么个女人,你就别再进我老江家的门!”
“爸,你们好歹见见她。”江岳阳近乎哀求,“你们不见她,怎么知道她不是个好女人……”
“我们不见,你也不要带到家里来,”江父气得把桌子砸得砰砰响,“你要是敢带回来,我就锁上门,不信你试试!”
……江岳阳铩羽而归。
只是到了夜晚,当她搂着果果睡觉的时候,早已经流不出眼泪的眼角微微有些胀痛起来。她仰面看着天花板,深深叹口气。
她想起江岳阳的承诺:“你放心,不管爸妈什么态度,咱们该坚持还是要坚持。”
她反倒要安慰他:“父母也是为了儿女好,你不要惹他们生气。”
江岳阳看着她,苦笑:“怎么可能不生气呢?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我都想,实在不行就去领个结婚证,生米煮成熟饭算了!”
她说的是真心话。
三十一岁,她走了比普通女人多一大截的弯路,甚至可能被这条弯路葬送掉终身的幸福。于是她才有机会领会到“家”和“父母”对自己的重要――外面的世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风雨大作,可是有爸妈在,自己就永远有依靠,有家,有人关心。于是,她才有勇气去成为女儿的依靠、女儿的家。单是从这个角度来讲,她就决不能让江岳阳和他的父母因她而反目。
黑暗里,她翻了身,在依稀的月光中看看果果稚嫩的小脸,看她香甜的睡颜,想象着,果果将来会有怎样的人生?她现在不希求果果多么优秀,她只希望自己的女儿将来能嫁一个好男人,过简单、平安、幸福的一生。
现在她知道了,所谓“干得好不如嫁得好”,或许也可以这样理解――哪怕是再能干的女人,都需要一个温暖的家、一个疼惜自己的男人,只要有了这些,哪怕这个男人并没有多么杰出,哪怕给了他支点他也撑不起来多大的天空,但对于这个女人来说,自家的天空总归不会塌。
而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其实也就足够了。
(3)
周末得上午,杜屹北打电话给顾小影,开口便纳闷地问:“你说许莘为什么要闹失踪?”
顾小影的第一反应是:“你们闹别扭了?”
“没有啊!”杜屹北百思不得其解,“我们好着呢!”
“好着呢……”顾小影琢磨一下,“这句话怎么理解?”
“就是一切都沿着正常的轨道运行,我爸妈觉得她不错,她爸妈也觉得我不错,我奶奶说那元旦就登记结婚吧,我……”
“停!”顾小影打断杜屹北的叙述,“你求婚了?”
“是啊!”杜屹北很奇怪,“她没跟你说?她去我家见我爸妈那天我就求了!”
“死丫头嘴还挺严,这么重要的信息不说,尽跟我扯没用的八卦了。”顾小影磨着牙嘟嚷,再问杜屹北,“她什么反应?”
“她不愿意。”杜屹北很委屈,“你说我哪里不够真诚了?她怎么总是不相信我是真的喜欢她呢?她总说我们不够了解,那结了婚也不耽误我们慢慢了解啊!她还说普天下的婆婆都不像见到的那么和蔼可亲,过起日子来自然会很恐怖……她还没进我们家门呢,怎么就能下这个论断?这没依据啊!”
“恐婚?”顾小影将信将疑,“她也会恐婚?”
“甭管恐婚不恐婚,我现在找不着她了!”杜屹北越发苦闷。
“交给我吧,我去开导她。”顾小影叹口气,又给自己揽桩事,在杜屹北的千恩万谢中放下电话,开始拨打许莘的手机号码――果然,她一拨就接通,许莘扯着嗓子喊:“找我什么事?”
“你在哪儿?”顾小影纳闷。
“我在B城参加书展。”许莘抱怨,“人山人海,可累死我了!”
“杜屹北给你打电话,你干嘛不理人家?”顾小影没好气,“他找不到你着急得要死。”
“不想见他,”许莘一副不耐烦的语气,一边往外走找个僻静地方一边说,“也不想听他的声音。他只要一见我就问我什么时候结婚,烦死了。”
“咦,奇怪了,之前想结婚的那个人不是你?”
“是我,可是我现在不想结了。”许莘干脆利落,一点都看不出有什么纠结的情绪,“我一想到那一大家子人,哪哪儿都是亲戚,就烦得要命。
你看你一堆公婆很极品,我姐的前婆婆更极品,还有杜屹北那个大姑……虽然杜屹北他妈是知识分子,但我充其量只能成为一个伪知识分子,他家那些规矩我受不了,想想就崩溃……”
“我看你才是个极品!”顾小影感叹,“条件不好的你看不上,条件好的你又说是看不上你,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条件好,你们彼此都看得上的,你还能想到这么多,你累不累?”
“反正我现在不想结婚了,我手机漫游,你跟你多讲了,回去再讨论……”许莘一边说一边转身准备挂电话,然而就在看清会展中心大门口来人的刹那,许莘惊得直接把手机掉在了地上。
于是,从顾小影那把听起来,就是许莘收线了,然而只有许莘自己知道――她的定力太差,一不留神就险些暴露自己的踪迹。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看见这两人一起出现,看他们的表情,傻子都能感觉到那份熟稔和默契――许莘的视线一直随他们进了会展馆大厅,眼睁睁看着他们融入到人海中,害她自己进退两难:回去吧,怕遇见他们,不回去吧,任务还没有完成……许莘就这样站在会展馆门口一边为难一边愈发绝望起来――连管桐这样的男人都能在新欢旧爱之间左右逢源,她畜禽还能对什么样的爱情和婚姻抱有信心?
这沦丧的道德啊!
“那也太巧了,每次遇见都能被我撞上,这个频率想不怀疑都不行。”许莘一边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