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别以为他会这般好心,这男人一肚子的阴谋诡计和坏水,不取些报酬怎么可能?
所以,当严青菊见他心情大好地回来,眼睛一转便知道他在纪老太君那里得到了什么好处,微笑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纪显大步走过来,一把将她抱起,粗糙的大手捏着她的下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大笑道:“真是知我者夫人也!”
严青菊现在已经不太怕他了,当初这男人闯进她的闺房时给她的那种压迫之下产生的害怕淡去了很多,只是有时候面对这种与他近距离的亲昵依然有些不太习惯——既管她已经去习惯它。
“爷说什么呢,妾身不明白。”她眼睑微垂,笑得分外的柔软可人。
纪显笑看着她这副无辜的姿态,突然觉得这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比她更让他觉得顺眼了,明明坏到骨子里,外表却能无辜清纯得让人心软,一个矛盾体。
纪显也不揭穿她的伪装,只道:“要不要爷再给你些人手差谴?”
不要的人是傻瓜,严青菊马上应了。未嫁人时,她原本只是个安份守已的闺阁姑娘,又因为是庶女,手里的银钱都少得可怜,哪有什么人手为自己办事。出嫁后,家族所给的陪房为她打理陪嫁产业还好,但是想要做些什么事情,明显就不够用了。幸好,她出嫁时,由于有三姐姐的干涉,倒是嫁妆丰厚得教人羡慕,也因为有底气,才能这般快就掌控住镇国公府,进而养得起自己用得顺手的人。
见她连迟疑都没有就答应了,纪显越发的确认这女人表里不一。
等纪显兴奋过后,严青菊为他沏了盏茶,笑问道:“爷怎么会答应管这事情?”虽然知道他的选择,她还是想听听他的想法,摸清楚他的行事,才能让自己以后对上他时能立于更有利之地。
是的,即便是亲密如斯的丈夫,她依然没有办法将他当成唯一的依靠,与他心心相印。
纪显端起茶盏,高深莫测地看着她,“夫人既已知道,又何必多此一举相询?”
严青菊仿佛被他的语气吓着,垂下了头,双手绞着手帕。
纪显依然无法避免地心中一软,便道:“同住一个府里,他们也挺烦人的,给他们找些事情做也好,省得成天盯着砚墨堂要生事。老太君答应了我提出的要求,你便不用理会他们。还有,那个金氏,你寻个时间将她送走罢。”
严青菊忍不住抬头看他,目露惊讶,若是再送走金氏,他身边只剩一个妻子,难道不怕人说么?
纪显没有解释,只是看着她,有些意味深长。
一月底时,听说端王妃有身孕,严青菊高兴得比自己怀上还要兴奋,马上大包小包地去端王府探望。
可谁知她从端王府回来,却让纪山去打探英国公府的大姑娘石清瑕。
纪显得知这事,眉头微微动了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娶的这个妻子,未免太在意端王妃了,即便出阁时再亲密的姐妹,出阁后各有各的家庭,哪个女人不是扑到丈夫身上的,怎地他的妻子反而一心一意地惦记着娘家的姐妹?
直到不久以后,纪显终于明白,心肠再狠的人,心中也有一个愿意为了她而宁愿手沾鲜血也要她活得幸福安康的人,而端王妃在他的小妻子心里,便是这样的存在。
得出这个结果后,纪显心里不是滋味。
而这时候,严青菊嫁给他已经一年有余,甚至为他生了个儿子。
纪显抱着出生起就有些瘦弱的儿子,看着昏睡过去的严青菊,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儿子会这般瘦弱,有一部分原因是严青菊怀他时忧思过重。而让她忧思过重的原因便是端王妃遇袭早产,听闻端王妃遇袭难产时,她连续几天没有休息好,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正为了心爱之人魂不守舍。
心里怎么有些憋屈呢?
不过想到严青菊生产,他在外面没法赶回来,差点让府里的那些人作夭成功,还是端王妃派了个会武功的丫鬟来镇着才守住砚墨堂。如此一想,他的脸色有些发青,阴森地望着东西方向,得抽个空将他们都料理了,省得留着膈应自己。
直到怀里的婴儿发出嘤嘤的哭泣声,纪显方回过神来,低首看着儿子像小猴子一般又红又皱的小脸蛋,心道:儿子,你有一个狠心的娘,可能一辈子你爹都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又能做到何种地步。
新生儿的出生,让砚墨堂充满了喜悦的气息。
严青菊对养儿子十分尽心,她的三姐姐告诉她,孩子喝母乳好,能形成抗体,她便努力地调养身体,多喝能产乳的各种营养汤,无论再苦再累都亲自照顾儿子。
这般用心照顾,等孩子满月后,终于有了正常婴儿的模样,看着也壮了许多。
这是纪显的第一个孩子,同时也是嫡长子,纪显对这孩子寄托了很多的希望。可能是镇国公的所作所为伤了他的心,甚至扭曲了他对父子关系的某种认知,即便寄托了无限希望,他教养儿子的方式也略为奇葩。
这是严青菊的观察所得,甚至有一段时间差点被这男人弄得想要废了他。
当然,夫妻嘛,总少不了一些摩擦。而严青菊与纪显的夫妻生活,一开始便是自然不过的相敬如宾,如同这世间很多夫妻一般,男主外女主内,合作无间,不像夫妻,反而像是搭伙过日子的。而让他们以夫妻的方式相处,是从他们有了孩子开始。
有了孩子以后,夫妻间便开始出现了以往忽略的很多摩擦,甚至夫妻间也出现了一种磨合期。
第190章 严青菊X纪显(完)
严青菊有什么愿望?
她现在的愿望是在这即将到来的皇家风云中,保护好她的三姐姐,顺便将三姐姐拱上皇后之位,然后保证她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任务难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甚至这并不能由她的意愿来控制的,却让她充满了雄心壮志。
为了三姐姐,她什么都可以做!
当然,这是她心里埋着的想法,没人知道,甚至连日日都在观察审视她的丈夫也不知道。
儿子出生后,严青菊的心终于定了下来,更用心地经营自己的生活。以往也不是说她不将这里当归宿,而是生活在这里,心却无法落定,总觉得隔着一层什么。现在,她有继承她血脉的儿子了,她可以教导儿子长大,可以让儿子继承她的意志,这是她在这世界上最亲密的血脉,她愿意疼他,为他打算。
严青菊照顾儿子的同时,也知道纪显近日来对她的审视观察,她心中明了,面上却故作不知,该干嘛就干嘛,足不出户,连出门交际应酬都少。
按理说,严青菊作为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等将来镇国公百年后,纪显袭爵,她便是这当家主母了,对外与夫人之间的交际是免不了的。只是,她嫁到镇国公府的日子还是太短了,短短的一年,并不足以扭转人们对镇国公府十几年积累起来的坏印象,不若以静制动,等到一个好时机,再设法扭转人们对镇国公府的印象不迟。
这个时机严青菊等得不久,甚至可以说连一年都不到。
六月份,太后殡天;
七月份,慈宁宫起火;
八月份,册立太子;
十月份,皇帝禅位太子;
十一月份,太子登基,次年改国号为庆煦元年。
纪显在七月份的宫变中所担任的角色,立下的功劳,足以教镇国公府再辉煌个二十年。
寒风飒飒的冬日,严青菊坐在回府的马车里,听着外头鞭炮喧天,庆祝新皇登基,热闹的气氛俨然将七月份时的宫乱掩盖,迎来了一个崭新的年份。
等马车回到府里,严青菊扶着丫鬟的手下马车。
同时下车的还有纪老太君、纪老夫人、镇国公夫人,她们今日皆是进宫拜见皇后。几个女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甚至想到现在的皇后便是严家的女儿,与严青菊是同族姐妹时,心里便是说不出的滋味。
她们当初会挑中严青菊为媳,看中的是她庶女的身份及软弱可欺的性格,目的便是要将她拿捏住,继而能摆布纪显,以达到废除纪显的世子之位。可事与愿违,庶女身份也罢,性情却不是什么软弱可欺,而是一朵扮猪吃老虎的霸王花。
有她在,原本一直懒得理会内宅妇人的纪显直接放手让她收拾整顿镇国公府,让他如虎添翼不说,她们更是被砚墨堂压得死死的。
现在,新帝登基,严皇后又是严家女,严青菊可不是更张狂了么?
虽然在宫里呆了一整日,严青菊感觉到很累,不过面上依然是笑盈盈地看着她们,说道:“累了一天,曾祖母、祖母、母亲且去歇息罢,青菊送你们回去。”
纪老太君也很累,不仅是身体,更是心累,挥了挥手,说道:“不用你假好心!”
听到这类似于指责的话,若是传出去,严青菊的名声可就没了。只是周围伺候的仆人个个都低着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周围安静得可怕。
倒是镇国公夫人面上有些幸灾乐祸,不过被纪老夫人瞪了一眼后,便心虚地低下头。她也知道自己有点沉不住气,自从严青菊嫁入府里的两年来,她也看明白了这个看着柔弱惹人怜的媳妇,狠起来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兼之她是女人,更懂得后宅女人的心思,手段耍起来比纪显还可怕。
至少纪显一个大男人,还有着大男人有缺点,便是不喜和妇人计较,如此才能方便她们。可是严青菊不同,严青菊太聪明了,她们心里想些什么,她仿佛转转眼睛就懂了,弄得她都不太敢靠近砚墨堂。
对于纪老太君的不客气,严青菊并不恼,只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祖母和母亲送曾祖母回去罢。”
纪老太君浑浊的眼睛扫了她一眼,颤巍巍地任纪老夫人和镇国公夫人扶回去了。
老人的背影看起来瘦弱又苍老,还有显而易见的颓丧,大概她已经明白,这个家已经不是她说了算,甚至在与砚墨堂的斗法中,她输了。
严青菊扶着丹寇的手回砚墨堂,刚坐下便见穿着像只肉球一样的儿子滚了过来。
“娘~”
她脸上浮现温柔的笑容,将正好满周岁的儿子抱了过来,笑道:“藿儿怎地走这般急?小心摔倒。”
儿子用那双纯真的湿漉漉的黑眸看她,然后将脸埋进她怀里。这副依赖的模样,让他心头发软,顾不得自己身体疲惫,将他抱了起来。
儿子长得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