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哑着喉咙,低声说道:“象是走了。”
李二槐一口气松下来,腿一软,跌坐到地上,抬手抹着汗嘀咕道:“我的妈呀,这是哪来的杀神!吓死我了。”
“少废话!赶紧走!这里不能久留!”李宗梁蹲下来,背上李小幺,沉声招呼着大家:
“等一等,我去看看,看看箭。”魏水生低声说道,李宗梁想了想,放下李小幺:“嗯,去看看也好,心里也有个数,二槐和贵子在这里守着幺妹。”说着,李宗梁和魏水生提着枪,几步跃到林子边上,李宗梁握着枪警惕着四周,魏水生蹲下身子细细看了片刻,站起来,示意着李宗梁,两个人疾奔回来,也不说话,李小幺将包着胡饼的衣服包塞给李宗贵,扑到了李宗梁背上,李宗贵和李二槐走在前头,魏水生断后,一行人朝着东边,疾奔而去。
满天星光灿烂时,几个人总算走出了林子,站在旷野中,回头望着黑沉沉的林子,长长的吐了口气,这一路上,除了趴在李宗梁背上呼呼大睡的李小幺,四个人个个提着心吊着胆,谁知道这林子生着什么样的野兽,就算是野狗,真来上个十只八只的,这样的夜里,这样陌生的林子里,也是件极缠手的事!
四个人略歇了歇,喘了口气,也不敢往驿路上走,连大点的路也不敢走,只拣着偏僻的小路,顺着星光的指引,一路奔着东方疾行。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李宗贵满脸疲倦的回头看着李宗梁,低声说道:“大哥,歇会儿吧,我累得受不住了。”
“嗯。”李宗梁答应着,回头叫着李小幺:“幺妹,醒醒。”
“我醒着呢。”李小幺头埋在李宗梁肩窝里答应道,出林子那会儿,她就醒了。魏水生找了处高/岗,转身四顾,指着不远处一条小溪建议道:“到那里歇歇吧,一来低洼背风,二来也有水。”四个人几步奔到溪边坐下,李二槐肚子里长长的叫了一声,李小幺弯着眼睛笑了起来,指着他怀里抱着的夹衣:“二槐哥,衣服里头是我给你买的胡饼。”
李二槐大喜,也顾不得说话,急忙扯着衣服找胡饼,正在溪水边捧着水洗脸的魏水生回过头,满脸笑容的说道:“还是小幺想的周到,我也饿的快受不住了。”
李二槐扯开夹衣,揪断麻绳,抽了只胡饼出来,正要一口咬下去,又想起来,嘿嘿笑着,将手里的胡饼递给了李宗梁:“大哥,给!好香的胡饼!你先吃!”
李宗梁笑着接过胡饼,见李小幺摆着手,转手将胡饼递给了李宗贵,李二槐又递了一个给李宗梁,魏水生已经洗好回来,甩着手上的水,笑着让着李二槐:“你赶紧吃吧,我自己拿。”
“幺妹?”
“二槐哥自己吃吧,我渴死了,先喝些水再吃。”李小幺活动着手脚,在溪边四下走动看着,一边寻找着又干净又能靠近溪水的地方,一边头也不回的答道,李二槐也顾不得再说话,拿起只胡饼,狠狠的一口咬下去,响亮的嚼了起来,李小幺蹲在溪水边,捧着落满星光的清澈溪水,一连喝了十几口,才觉得舒服了,又撩着水细细洗了脸,才回去坐到李宗梁身边,甩干手上的手,揪了一小块胡饼,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吃着。
“幺妹真厉害,啥时候都忘不了带吃的。”李二槐三口两口吞了一个胡饼,往前两步蹲到溪水边,俯下身子,将嘴凑到水面上连喝了几口水,回来又拿了一个胡饼,一边大口咬着,一边含糊的夸奖着李小幺,李小幺被他夸的郁闷的白了他一眼,客气的回夸道:“二槐哥也是,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吃。”
“嗯,那倒也是!我是没忘这事,中午在营地里我就想着得揣上几个馒头,谁知道……”李二槐打了个嗝,直着脖子顺了口气,才接着说道:“中午压根就没吃饱。”
李宗梁仿佛想起了什么,咬着饼,转头看着魏水生,魏水生咽了嘴里的饼,低声说道:“是铁骨利锥箭,是杀矢,都是正中喉咙,是个极狠的。”
“这人什么路数?象是帮着咱们的。”李宗贵转头看着李宗梁说道,李宗梁拧着眉头,仔细思量了片刻,摇了摇头:“咱们哪认识这么厉害的箭手?看样子,身手也极好,除了箭声,咱们就没听到别的动静。”
“嗯,肯定身手极好,我也只听到一点声音,有弓弦声响起的那棵树上,后来树叶响的有一点点急,象是人走的样子,那弓弦声也轻的出奇,不留神根本听不到,是个高人!”李宗贵判断道,李小幺心里突然涌起股极怪异的感觉,忙转头看着四周,低低的嘟嚷道:“让贵子哥说的怪吓人的,这么厉害的人还好没难为咱们,要是个谋财害命的,岂不是糟了?!”
魏水生下意识的跟着李小幺转头看着四周,失笑起来:“小幺有多少个大钱?能让这么个高手谋财害你命的?”
李小幺嘿嘿笑着,咬着饼没有答话,李宗梁吃完了饼,拍了拍手,仰头看了看星空:“差不多寅初前后了,歇一会儿吧,天亮了再赶路。”
几个人寻了处避风的地方,魏水生头一拨守着,余下几个人挤在一处,几乎是倒头就睡着了,魏水生站起来,来回走动着,警惕的看着四周的动静。
天刚蒙蒙亮,守最后一岗的李宗梁叫醒大家,几个人在溪边略洗了洗,一边拿着胡饼吃着,一边继续往东方赶路。李小幺没让李宗梁再背着,咬着饼跟着大家一处赶路。
这里离太平府不远,一路上,几个人自然不敢往有人的地方去,只拣着荒僻的小路走,李小幺没走多少时候,就重新趴到了李宗梁背上。
又赶了一天路,天快黑时,赶到了一座小城外,李二槐远眺着城墙,咧嘴笑着叫道:“咱们赶了这一天一夜,少说离太平府也有百十里了,晚上进城里歇一夜去,热热乎乎吃顿饭,好好睡一觉!”
第十五章 上墙头了
李宗梁和魏水生对视了一眼,魏水生蹲下身子放下李小幺,李宗梁转头看向李二槐,声音轻松里透着喜悦:“还是小心点,我和水生先去探探动静,要是没啥事,明天一早,咱们就调头往池州城回去,也不过赶个大半个月的路,就能回到池州城了。”
“还是我去吧。”李小幺站在地上跳了几下,活动了手脚,弯着眼睛笑着说道:“真有事,也是你们逃出来的事,我去最合适。”
李宗梁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倒也是,那咱们再往前走走,离城门近些你再去,万一有什么事也能冲过去,就到那里,”李宗梁指着离城门不远的一处极小的林子:“先到那里,那片林子离城门不远,小幺也别进城,到城门口看看就赶紧回来。”
“哎!”李小幺清脆的答应着,几个人脚步轻松的绕进林子,李小幺从背在李二槐身上的褡裢里摸出自己的靛蓝荷包,贴身放好,笃笃悠悠的往城门走去。
天黑关城门,这是吴地的死规矩,这会儿,离关城门的时辰也不远了,外面,离城门还有些远的行人紧着脚步,匆匆的往城里赶着,万一差一步被关在城门外,这一夜可难捱,离城门近的,步子就笃悠起来,这个时候了,进了城,回家的,时辰还早,办事的,这个时辰却晚了,也办不了什么事,都不必着急了。也有些紧赶着要出城的,步子更加匆匆,这个时辰出城,要么是极紧要的事,要么就是耽误了辰光,都是得赶紧着才行。
紧挨在城门外摆摊的小摊贩们也开始扬声说着闲话,慢慢收着东西,准备结束这一天的生意了。城门洞里,七八个闲人聚在一处,看着墙上新出的告示。
李小幺走到城门下,顿住脚步,仰头看着城门上写的字,这个地方叫和县,在长丰楼时好象听大刘说起过一两回,后厨的小魏好象就是和县人,这里离太平府不远。
李小幺跟着人群进到城门洞,也跟着好奇的凑过去,仰头看着墙上的告示,墙上一排帖着一张告示、四张画像,李小幺重重的咽了口口水,那四张画像,有三张画的活灵活现,依次是李宗梁、李二槐和魏水生,只有李宗贵的那张画像看起来有些似是而非。这是谁画的?不过几根线条,怎么能画得象成这样、传神成这样?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就是画得过于凶狠了些,她的哥哥个个脾气温和,哪有这么凶的!
“上头说的啥?”
李小幺身后,一个四五十岁的老者问着看门的老卒,老卒回头扫了眼墙上的告示,冲着画像抬了抬下巴:“那几个都是凶徒,手上有家伙事,杀了太平府的官兵,要是看见了,躲远着点。”
“可不能躲!这要是看见了,就有五两银子好挣!运气再好点,说不定能挣十两!躲了可就把这银子躲没了!”旁边一个三十来岁的挑夫,靠着担子歇着脚,仰头看着墙上的画像,满脸向往的说道,老卒冲着他啐了一口:“你也不睁大眼睛看看,是你能挣的银子不?那上头,四个人,杀了二十几个官兵!那可都是太平府的上军,不是我这种守门的剩员!”
“说是二十几个,官府的话,哪能全信!”旁边一个穿着长衫的年青人插了一句,老卒瞥了他一眼,挥着手接着说道:“那照一半算,十个人总归有吧?四个杀了十个,还是照八个算,好算,那也是以一杀二了!再说,那是太平府上军!手上的家伙事可都是御制!肯定比他们手上的厉害!那得多凶悍!还挣银子,真撞见了,你能拣条命就不错喽!别黑眼珠子净盯着白银子!”
众人哄笑起来,七嘴八舌的凑着趣:“可不是!这银子,只怕你有命挣,没命花!”
李小幺也跟着众人失笑出声,她笑的,是老卒直接把告示上的二十几个官兵,一下子减到了八个!看来这吴国上上下下虚报之风极盛,盛到连个守门的老卒也清楚明白到了这份上!
“唉!”老者仰头细细看着画像,叹着气,和老卒感叹道:“世道乱喽!你看看,这样年青的伢子,就能凶残成这样!这世道,要乱喽!”
“可不是!这南边正打着仗,这北边又要打仗,世道要不太平了,一天比一天不太平!”老卒接过话感慨道。
李小幺仰头看着写得极白的告示,凝神听着众人的闲话,听了小半刻钟,才慢慢往后退了几步,挤出了人群,这告示最后,写的是赏格,举报的赏银五两,活捉了的赏银十两,杀死的也是赏银五两。
李小幺出了城门洞,长长的吐了口气,五两,算上自己,一人才值一两银子,就是活捉了,也不过二两银子,不过两碟子阿胶枣儿,真是够便宜的!看来,官府也没把他们当回事,不过依例出个告示罢了。
李小幺心里郁闷着有些不爽,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他们杀的,那是被箭射死的,那些箭还在死人身上,那些官兵一路追来,知道大哥他们没箭,肯定也知道不是大哥他们杀的,他们在太平府,因为是外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