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针线了!我要歇着!让大刘叔多多的买几本书送过来,去买新书!买好书!姑娘我有钱了!如今我也是有钱人了!”
郑大奶奶沿着花园小径,边走边吩咐道:
“去叫管事嬷嬷过来见我。”
秋彩答应着,抬手叫了两个小丫头过来吩咐了,紧走几步,跟着郑大奶奶回到了院子里。
不大会儿,魏嬷嬷等五六个管事嬷嬷进了花厅,垂手立着等着听吩咐,郑大奶奶端坐在上首榻上,看着魏嬷嬷缓声问道:
“二奶奶这一季的衣服,料子花色可都挑好了?尺寸量了没有?”
“回大奶奶,已经备下了,明天一早就送过去让二奶奶挑选料子量尺寸。”
魏嬷嬷躬□子,恭敬的答道,
“林姨娘那边呢?”
“回大奶奶,已经齐了,是奴婢刚刚带人送过去的,一色都是照的二奶奶的例,二爷陪着林姨娘又多挑了两件,奴婢正要请大奶奶示下”
魏嬷嬷陪着笑容,殷勤仔细的答道,郑大奶奶将手里的杯子重重的扔到几上,盯着魏嬷嬷,冷冷的训斥道:
“二爷没得罪你吧?你就敢这样往死里害二爷呢?!”
魏嬷嬷目瞪口呆的看着郑大奶奶,郑大奶奶由着秋彩擦了手,点着魏嬷嬷,
“诚意伯府重的是规矩,老爷夫人一辈子爱惜名声,可没让人说出半个‘不’字过!大爷和我也不糊涂,岂能容你这样的奴婢,把主子往宠妾灭妻这样无法无天的事里陷害!”
魏嬷嬷瞬间明白过来,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的磕着头,
“求大奶奶恕罪,饶了奴婢这一回,是奴婢猪油蒙了心,晕了头了,奴婢原是二爷,”
魏嬷嬷心思转得飞快,
“求大奶奶饶了奴婢这回,是奴婢存了偷懒的心,原是给二爷看衣服料子的,奴婢就是存了想偷懒的心思,想着少跑一趟,就把林姨娘的一并带过去了,断没有轻慢二奶奶的心思,二奶奶是奴婢正经主子,打死奴婢也不敢轻慢了主子,求大奶奶饶了奴婢这回。”
魏嬷嬷磕的额头发红,郑大奶奶长长的舒了口气,慢慢的‘嗯’了一声吩咐道:
“别磕了,起来吧。”
这几个字听在魏嬷嬷耳朵里,简直是天籁之音,魏嬷嬷又磕了个头,想爬起来,却一阵子腿脚酸软,努力了半晌才颤抖着站起来,小心翼翼的看着郑大奶奶,讨好的说道:
“料子都备好了,奴婢离了这里就给二奶奶送过去。”
郑大奶奶‘嗯’了一声,也不看她,只一个个看着垂手侍立着的另外几个管事婆子,一字一句的吩咐道:
“谁敢存心坏了府里的规矩名声,就算大爷和我饶得过,老爷夫人那里,也难过去!这事,我就说这一遍,大家好自为之,再有下次,哼!”
几个管事婆子急忙跪倒在地,磕头答应着,站起来,屏声静气的等着吩咐,郑大奶奶慢吞吞的喝了半杯茶才吩咐道:
“好了,都去忙吧。”
郑大奶奶走后没多大会儿,小翎和小羽就开始忙得脚不连地,先是魏嬷嬷带着几个婆子,捧着一堆绸缎毛皮,还有几匹新样的缂丝料子,殷勤异常的让李燕语挑秋冬的衣服料子,针线房的两个绣娘给李燕语仔仔细细量了尺寸,直折腾了小半个时辰,魏嬷嬷才带着人退了出去。
接着成嬷嬷带着花房的几个婆子进来,把静心院摆了个鸟语花香,再接着就是管厨房的婆子,送来了各式新鲜茶叶,大大小小七八个红泥茶炉,明炭、大小铜壶等诸如此类
直到晚饭送上来,静心院才算安静下来,李燕语看着桌子上放着的几个菜,满意的点了点头,今天的菜,明显是用了心的,这大奶奶,倒真是对她不错,自己简直是鸿运当头,不过,这大奶奶只怕还要想着好人当到底,硬把那个跛子再推到她院子里来,那可就要害死她了。
李燕语心思重重的吃着饭,唉,她不怕冷落,最好大家都忘了她,便于她混吃等死,如今这样的盛情,可不是那么好消受的,那跛子真要是被大奶奶说动了,哪天搭错了筋,真要歇到她这里李燕语放下筷子,两只手捂着额头,陷入了无限烦恼中。
郑大奶奶忙完了,进到里间,给周守哲换了杯茶,侧身坐到榻沿上,探头看着他手里的书,笑着问道:
“还没忙好呢?”
“嗯,有什么事?”
周守哲抬起头,看着郑大奶奶问道,
“今天我去看了二奶奶,和她说了一会儿话,二爷真真是好命!”
郑大奶奶抚掌感慨起来,
“这佛祖可公平,二爷这脚不好,旁的可件件都好。”
周守哲眉头皱了皱,郑大奶奶忙将话题拉了回来,
“二奶奶是个极聪明的,这才进门不过第二天,二爷和林姨娘那点子事,就看的明明白白的了,说二爷是个有情有义的,若不是意外,和林姨娘倒是对神仙眷侣,你听听,这不是猜出了林姨娘是谁?这样的聪明人,性子又极恬淡,二爷偏巧就娶进了门,可不是福气?往常光听人说妻妾相得、齐人之福,我看二爷就有这福气。”
周守哲脸上露出丝惊讶,沉吟了片刻,看着郑大奶奶吩咐道:
“不管聪明不聪明,既娶进了门,就是咱们家正经媳妇儿,二弟那里先别管去,日常用度上别委屈了她,还有,你好好敲一敲家里的下人,那些个丫头婆子,最会看人下菜,可不能让下人们作践了她。”
“瞧你说的,这还要你吩咐?今天下午我已经发作过魏婆子了,你只放心,只是二爷那边,你有空提点提点他,这二奶奶倒真是个好的,生的又好。”
郑大奶奶嗔怪了一句,周守哲拧着眉头,叹了口气,
“我明天找二弟说说,大理上不能错了,就是二弟那个脾气,唉,母亲怜他腿脚不便,不能科举、不能入仕的,从小也是太由着他性子,如今惯得这脾气比驴子还倔,我明天找他说说,大理上总不能错了!”
“你也别急,先说说,他听就听,不听你也别跟他瞪眼,回头母亲知道,又得怪你,好在二奶奶还小,慢慢来也不急,这会儿,二爷和林姨娘正是情热的时候,过一阵子,等这情淡了,也就好商量了,二奶奶那样的品貌,连我见了都爱,往后陪着小意凑过去,二爷也抹不下这个脸去。”
郑大奶奶忙劝着大爷,周守哲长长的叹了口气,点头答应着,
“相貌倒在其次,往后你细留心着,看看这二奶奶行事如何,若是个真正贤惠的,我压也得压着老二跟她圆了房去!”
隔天是三天回门的日子,李燕语可没敢多睡,早早起来等候着,可一直过了辰末,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李燕语舒了口气,懒洋洋的倒在榻上,不回正好,一想到回门,她还头痛呢,那个李府,不是她的家,满府里唯四对她好的人,也都跟着陪嫁过来了,再回去,就满眼都是陌生人了,跟一群陌生人,一群压根懒得理你的陌生人演父慈女孝,实在是件累死人的事,反正李家的庶女,不回门的也不是她一个。
早上起得早,确定了不用再回门,李燕语放松下来,打着呵欠又补了一觉,起来吃了饭,打发小翎去给大刘送了五两银子,二两是这个月的月钱,三两给他们安家置办些东西用。
小翎回来,细细描述着大刘一家住的如何,用的如何,大刘叔神情如何,最后总结了一句‘跟原来比,好到天上去了!’
李燕语暗暗舒了口气,他们跟着自己过来,若是不好,她这心里总难安宁,如今这样,她这颗心也就好放下来了。
过了几天,周守哲寻了个空,把周守信叫到内书房,拧着眉头问道:
“昨天是十五,你歇在哪里了?”
“我歇在哪里还要跟你说?”
周守信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炸了毛,周守哲闷闷的‘哼’了一声,
“二弟,你成亲前,我就跟你说过,就算林家没赶上这档子事,你三媒六聘的娶了林家姑娘,再要纳个通房姨娘什么的,也是常事,也不能一个月三十天,天天在一个屋里歇着!如今静心院那个,可是你花轿抬进来的正妻!你就是再不喜欢,初一十五这两天,也得敷衍过去吧?这事,往大了说,就是宠妾灭妻!这在哪家也容不下!”
“我的事不用你管!”
周守信涨红了脸,猛的站了起来,转身跛了出去!周守哲恼怒的盯着周守信的背影,手指点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这老二,真是被母亲宠坏了!
8、志向 ...
周守哲气乎乎的回到院子里,郑大奶奶劝了半天,周守哲才消了气,周守信是个倔脾气,这事,也只好慢慢来,周守哲喝着茶,拧着眉头交待着郑大奶奶,
“二奶奶那边你经心着些,别让人委屈了她,这是一,二来,家下人等,你要再敲打敲打,内言不出,外言莫入,才是兴旺之法,昨儿王爷跟我说了,差使的事已经有个八九分准了,这个时候,可出不得半分差错,这位子不知道多少人死盯着呢,要是在这个结骨眼上,传出老二宠妾灭妻的闲话来,可就是功亏一篑!唉!老二也真是不懂事!”
“爷放心,这事我盯得紧着呢,断不能让家里传出这样的闲话,误了爷的前程,爷放心就是。”
郑大奶奶眼睛亮闪着,连连保证道,周守哲‘嗯’了一声,
“我知道你是个谨慎的,不过多嘱咐你一句,今天早上在东远楼碰到了大哥,他问起这差事的事,因为还没定下来,怕生枝节,我也没敢跟他多说,这事,你心里有个数。”
“嗯,爷想得是,这事还没定下来,哪里说的?我知道了,爷放心。”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才歇下了。
九月初,皇上传了旨意,委了诚意伯长子周守哲为吏部员外郎,诚意伯一辈子没领过什么差使,如今儿子头一份差使竟然是吏部员外郎这样的紧要去处,直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邹夫人喜的连声念着佛,从接了旨,这嘴就没合拢过。
周守哲接完了旨,贡到了正堂,就忙着换了衣服,去福宁亲王府致谢了,这差使,要不是福宁亲王,哪里轮得到他?!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登基后,和皇上自小交好的福宁亲王,顿时变得炙手可热,福宁亲王是皇家嫡支,大周朝开国皇帝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做了皇帝,一个就封了世袭罔替的福宁亲王,如今繁衍到这一支,算起来,倒是皇上的叔伯辈,可年纪却和皇上差不多大,自小一处读书淘气,情份极好,到了成亲的年纪,自己看中了李太后、当时还是李嫔最小的妹妹,夫妻两个成亲后极是相得,只可惜到现在还没个孩子。
周守哲因和他在太学一处读过几天书,照周守哲的说法,一来是仰慕他人物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