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重生到小姑身上,相貌平平不受宠的皇后摇身一变,成为被所有人捧在掌心,拥有绝色容光的长公主。崭新而光明的人生在她面前展开。
☆、1 命定
阿蘅斜靠在矮几上,一把乌黑的头发长长的直拖到地毯上,光明可鉴,宽大的白袍下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和半截光滑雪白的肩膀,她也不去理那已经滑脱的袍子领口,懒洋洋地看着盘绕蜿蜒着金色花朵的羊毛地毯上自己细巧精细的脚踝,下边是雪白晶莹的脚趾,指甲上什么都没涂,粉红剔透如珍珠,外头蕉书端着洗脸盆进来,叹了口气:“公主殿下,您怎么又光着脚了,快快穿起鞋袜来,被刘嬷嬷看到可又要一顿唠叨,还要连累奴婢们。”
阿蘅也不答话,看着蕉书放了铜盆,蹲下来替她穿了鞋袜,又上前来替她将袍子拢好,叹了口气道:“公主晚上可要吃些什么?才出了丧期,可要吃您最爱的鱼汤?奴婢去御膳房看看。”
阿蘅懒洋洋地摇了摇头,站了起来,往妆台前仍是随意地坐了下来,看着镜台里那水光潋滟、顾盼生烟的一双眼睛发呆,明华长公主独孤蘅,大寰朝建元帝独孤晟唯一的胞妹,年方十四,肌肤胜雪,秀靥长眉,正是最好的时光,并且可以预料还可以保持这般惊人的美许多年。
她怔怔地看着明镜里头的美人继续发呆起来,明华公主其实并不是隆福太后的亲生女儿,甚至血缘全无。当时独孤家仍未登基,那次灌阳城失守,独孤晟的父亲独孤亮便是死于那次战役,独孤晟护着母亲和新婚妻子连夜败逃,与家将失散,躲避于农家,隆福太后当时身怀六甲九个月待产,经不住颠簸,在破败农家中产女,却是生下来个死胎,独孤晟担心母亲苏醒后过于伤心,恰巧妻子在路边拾了个弃婴,便索性掩埋了死胎,将之当成太后产下的亲女。
事实也证明,若不是有这个嗷嗷待哺的女婴,隆福太后醒来后便要殉了丈夫了,她也是个苦命的,丈夫被诬造反,不得不当真走上了造反的道路,娘家几乎被牵连屠尽,而自己的长子也死于征战中,接着便是丈夫的战死,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一夜之间白头,要不是还有独孤晟和独孤蘅在,她当时必然就要崩溃了。
那天夜里,因为和家将失散,替隆福太后接生的,唯有独孤晟当时的妻子,刚刚死去的孝义皇后崔华仪了,也因此此事一直密不透风,便是隆福太后也一点不知,而孝义皇后死去后,这世上知道此事的,只剩下独孤晟一人而已。
而身为事件主角的阿蘅知道这事,却是因为,这每一寸肌肤都显示着鲜嫩年轻的身体里,却是已经悄没声息地换了灵魂,变成了刚刚死去三个月的三十四岁的孝义皇后的灵魂。
荒唐?滑稽?天命?接受这个事实已经三天,她终于可以直视镜中的明华公主,接受了自己从相貌平平年华老去的崔华仪摇身一变,变成了豆蔻年华明华长公主独孤蘅的事实。
“有智鉴,好书史;饶胆智,善骑射。恭俭仁厚,谦让自抑,事上谨慎柔顺,处下矜惜慈爱,母仪天下,慈德昭彰”阿蘅看着这据说是独孤晟亲自撰写的悼后诏文,微微地笑了,自己兢兢业业,小心谨慎,换得他这一句话,也算功德圆满了。
崔华仪嫁给独孤晟的时候,已经二十岁,这作为一名未嫁女子,已是年纪骇人,然而居然未嫁,据说是江北崔家早年得了卜卦先生说她“坤载万物”的预言,于是藏之闺中,终于等到了贵人,据史书上记载,崔方平将军一见独孤晟仪表俊伟、凤表龙姿,大喜曰:真吾婿也!于是将女许之,果然母仪天下,贵不可言。
当然这都是扯淡,事实是崔华仪自幼丧母,与兄弟混迹边关,不娴闺训,相貌平平,崔将军又忙于边疆之事,不曾续弦,无人主持内宅中馈,无人教养女儿,结果高不成低不就,将唯一女儿的年龄生生拖大了,最后独孤家前来劝说联盟的时候,崔将军看到年方十六的独孤晟,人才出众,一见大喜,不顾他们之间的悬殊年龄差距,半威逼半强制的,成功将滞留闺中的女儿嫁了出去。
得了崔家的兵力襄助,独孤家廓清大江南北,一路披荆斩棘,经历了多少波诡云谲,浴血奋战,崔华仪亲眼看着那薄唇锐眼的少年,犹如林间的竹笋在残酷风雨中穿云劈风,长成一竿百折不挠孤标秀挺的帝王竹,平定了天下,以大寰朝开国之君的身份登上了帝位。
而她也水涨船高,成为了建元帝的开国元后,归于深宫中,主持六宫事务,仁厚贤德,结果因为从前连年奔波亏了身子,才当了皇后三年不到,连一个子嗣都没留下,便撒手人寰。
据说建元帝对这位患难与共的元后的逝去哀恸不已,心虑恍惚,当食忘味,中宵废寝,宫里的服侍皇上的宫人们无不为之动容。
若不是崔华仪死之前还是处子之身,阿蘅几乎都要信了。
阿蘅懒懒拿起玉梳,轻轻一手挽起头发,梳了起来,头发又黑又长,软而细密,是用茶籽、迷迭香籽研碎了熬出露水精心养护出来的,可要好好爱惜,纤纤玉手上如雪如玉,和从前充满薄茧的手心完全不同,这是上天补偿她的年轻的身子啊,怎么可以不好好珍惜呢?从桎梏了她半生的牢笼中走了出来,她如梦方醒,喜不自禁,至于原来的阿蘅去哪里了,她无从追寻,也就顺安天命。
也许十四年前,她从路边看到这个女婴,将她捡起来带回去的时候,这一切,都早已命中注定。
☆、2 再会
惯例今天是十五,要去慈懿宫陪隆福太后用饭,兰纨选了几件衣裳让阿蘅选,阿蘅看了眼那些衣服,一色的素罗,她有些厌烦道:“不是出了丧么,换些鲜艳的。”
兰纨小心翼翼道:“虽则出了丧,听说皇上还是穿着素服,今晚皇上想必也是要到慈懿宫的。”话没说完,却也知道公主平日里对独孤晟十分孺慕敬爱的,必是会改的。
阿蘅嘴角含了丝冷笑,也不管梅妆在替她梳头,光着脚就走到衣柜前,就手拎了件珍珠红的冰纨裙出来道:“就这件。”
兰纨呆了呆,知道公主虽然年轻,却也一贯有些牛心左性容不得下人违背的,如今随着年龄增长,这几天不笑的时候,总隐隐有着一股凛然之气,叫下人不自觉地有些屏息,也不敢再说什么。
梅妆只得配着那衣服,也替她乌压压的发上押了根红玺钗,正要替她上妆,她却淡淡道:“不必了。”
梅妆有些奇怪,却也看着公主天然的面如桃花眉翠唇红,不得不承认脂粉倒是污了颜色。
阿蘅站了起来,带了串珊瑚手钏,便带着宫女们往慈懿宫去,慈懿宫就在阿蘅住的露华宫附近,如今暮春时节,园子里繁花盛开,因此倒也不必用步辇,只缓缓赏花过去便罢了。
独孤晟正与隆福太后坐着叙着家常,便从窗外远远看到阿蘅披着淡金色的夕阳,一路分花拂柳地走过来,鲜红的宽袍大袖飘飘摇摇,越发衬得雪白皮肤吹弹可破,腰间随意系着长长丝巾,盈盈一握,乌压压的鬓发边压着朵红色牡丹,看起来不过是路上随手而摘,却少了丝穿凿,多了分天然的洒脱出来。
她笑吟吟地上来施礼,独孤晟还罢了,隆福太后已是笑逐颜开道:“我的儿,如今一天一天的热起来了,日头还没下,这地上恐热着呢,也不坐步辇,就这样大咧咧地从园子里走来。”一边就拿着帕子替她擦汗。
阿蘅看着独孤晟果然身上仍穿着玄色常服,荷包腰带配色都是素色,显得整个人冷峻阴沉。慈懿宫里的陈设也都是素色,连太后也仍穿着莲青色的暗花云锦宫装,旁边服侍的宫女内侍们更是尽皆素服,越发显得阿蘅一身红色晃眼。
隆福太后心疼这个女儿,怕她这一身艳装刺了独孤晟的眼,连忙紧着说话,自然是想岔过去,独孤晟只是在她逶迤在地毯上长长的腰带扫了眼,只侧头示意旁边的御前大太监安平道:“传膳吧。”
安平连忙下去传膳。
阿蘅嘴角似笑非笑,独孤晟对自己的母亲那是千依百顺,孝顺得不得了,更何况,他心里何尝又对崔华仪的死去有多少哀痛?不过是演戏给天下人看,给曾经崔家名下那些忠心耿耿的将领看罢了……天下未稳呢,崔家……只剩下定北候崔华辰一人,还双腿已废,是时候将崔家军中势力恩威并施的慢慢收服的时候了。
这又关她什么事情呢,上天赐予她重活在公主身上,自然是要好好享受,恣意人生,那些曾经沉重无比的责任,她已经完成了,那些夹在夹缝中辗转反侧的日子,那些直到死都背着的沉重枷锁……如今,谁也不能阻止她放开心怀,好好过想要过的快活日子。
膳一道一道地传上来,依然几乎都是素食,一则独孤晟仍素食,二则隆福太后也信佛,早就食素了。
阿蘅看着这些索然无味的素食,所有胃口都败坏了,皱了眉头拿着筷子没精打采地挑了根素笋塞进口里,只觉得自己是头正在吃草的驴子一般。
一旁太后早看到爱女皱了眉头,连忙道:“可是不合口味?想吃些什么?只管让他们做来。”
阿蘅索性搁了筷子道:“要水煮牛肉!还要烧鸡!”做皇后的时候要节俭要自律,后来生了病,越发的日日清粥小菜苦药,嘴巴几乎淡出鸟来,如今换了身体,若是连这口吃的都不能满足,那还当什么长公主,索性再回去那坟墓里头当死人算了。
旁边的独孤晟眉毛跳了跳,太后早就一叠声的叫人去传了,传膳的太监却有些为难的看了眼独孤晟,独孤晟只得道:“烧鸡还罢了,如今天下方定,为恢复民生,民间禁宰杀耕牛,咱们身为皇家,更是要以身作则……”
隆福太后脸色早沉了下来,阿蘅勉强道:“那就来个红烧羊肉吧。”
太监如释重负,偷偷看了眼不说话的隆福太后和独孤晟,知道是默许了,便连忙下去传膳不提。
隆福太后心中不畅,吃了几筷子便没了胃口,看了眼正襟危坐腰杆笔挺,沉默着吃饭的儿子,到底心中有气,直接问道:“如今皇后的丧期也过了,后宫无主也不是个办法,也该考虑一下立后的事情了。”
独孤晟沉默着,脸上如雕像一般,半晌才道:“此事儿子自有主张,母后不必担忧。”
隆福太后淡淡道:“你初登大业,年过三十,膝下尤虚,让臣子们如何安心?便是不立后,也当恢复后宫侍寝的规矩……哀家也不是想干涉你,只是后宫这么多妃子,你无论喜欢哪个都好,哪怕是个宫女呢……”
独孤晟早知道初一十五陪母后吃饭必是要听到这些的,早已锻炼了一套面上认真的表情,只是唯唯应着,一边却不由地被一旁在酣畅淋漓吃饭的明华长公主吸引了目光。
年轻的长公主有着夺目璀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