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做一回好人,提醒你一句,白府不是你一人对素女起了杀心,可为何长久以来她都活的好好的?不是她深知药理,便是她身边有医术高超的医者。”
絮女咬唇,是妫芷!絮女敢笃定。一年前她曾腹痛如肠断,等不及大巫,便令妫芷救治,后来妫芷只说是吃坏了肚子,当时她便有所怀疑了。
“多谢您。”絮女朝屋子行了一礼。
屋内传来一阵干涩的笑声,这个絮女心肠狠,又多疑,她想来想去也必然会同意的。
这不过是一场游戏,而絮女只是牺牲品。
木屋中光线暗淡,须风一袭黑袍,披散着一头银白色的发,背对木门,倒弄手中系着红线的黑色小陶瓶,空瓶中还散发着曼陀罗魅惑人心的香。
曼陀罗加玫瑰......不着痕迹的催情剂。须风嘶哑的声音喃喃自语,“妫芷啊,那个医女是叫妫芷吧,素女的性命和絮女的处子之身可全都掌握在你手里了,如果你能在絮女来找我之前救醒素女,那么,我便不管什么狗屁命令......我们可以再比几个回合......哈哈哈......”
空荡的小屋中,回荡着低沉嘶哑的笑声,那笑声中隐隐含着一丝兴奋。
然而,事实上,曼陀罗和玫瑰花结合的催情剂并非妫芷所为,而是白苏的杰作。只不过,白苏只是动嘴,妫芷动手罢了。
成妆院里,妫芷拧眉跪坐在榻前,盯着自己手里泛黑的银针,心中已经怒不可遏——竟然有人能在她眼皮底下给素女下了毒!这简直是在挑战她的自尊心!
“十三,你守着寝房,不许任何人靠近!若是老爷和夫人来了,便说大巫吩咐十二个时辰内不可近人!”妫芷怒气冲冲起身去了书房。
十三莫名其妙的看着妫芷,那一张冷脸明显已结成万年寒冰。
书房中有一个专门清空的书架,给妫芷用来放这些瓶瓶罐罐,她站在书架前,思虑片刻,挑出几支黑色陶瓶,仔细嗅了嗅,确定并无异常,这才放心的把它们塞进袖袋中。
取过药之后,又走到书房的墙角,蹲下身,扒开一块地砖,底下空洞之处赫然摆着一黑一白两个巴掌大的钵,乍一看像是装围棋棋子所用。
嘭嘭嘭!
门外,十三急声道,“医女,快请过来看看,小姐开始说胡话了!”
妫芷握着两只小钵的手一紧,立刻拿起东西,随十三返回寝房。塌上的白苏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中不断的喃喃自语。
“你出去吧。”妫芷沉声道。
十三不敢迟疑,立刻出去,并关了寝房的门。
白苏的梦里,桃花绚烂,视线摇晃中依旧能看见远远站立着的那一袭白衣,他有倾城之姿容,笑起来艳过十里桃花,一双温润清亮的眸子充满爱怜的凝望着她,声音魅惑,“素儿,我是真心爱你的,你睁开眼,睁开眼......看见你面前那个女人了吗......”
白苏缓缓睁开双眼,朦朦胧胧的看见案几前背对着她的一袭麻布白衣。
“杀了她,就是她,就是她阻止我们在一起,只要杀了她,我就能回到你身边......”
“杀了她......?”白苏反反复复的重复这句话,脑海中一片馄饨,杀人?为什么要杀人?
妫芷听见动静,回过头,发现原本应该昏迷不醒的白苏竟然一脸迷惑的站在她身后,执拗的追问某人,“为什么要杀她?”
妫芷慢慢靠近她,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随着她的走近,妫芷惊讶的发现,白苏的放大的瞳孔渐渐收缩,视线逐渐开始有了焦点,直到目光定在她脸上。
“妫芷,你抢了谁男人啦?”白苏一脸惊讶的问。
话音方落,脸上潮红瞬间消失,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妫芷两只手拽起白苏的衣领,想把人拖到床上去,却错估了白苏的体重,用力过猛,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她默默的看了白苏一眼,改做搀扶。
白苏安静的躺在塌上,脸色灰败。
妫芷卷起白苏的袖子,只见苍白纤细的胳膊上隐隐现出一道黑线,她飞快的取出三根银针,在她拇指、食指、中指上各刺了一针。三根手指刹那间肿大,黑血像是终于找到出口一般顺着妫芷刺破伤口喷涌而出,直到血色逐渐转变成鲜红,才慢慢弱了下来,到最后,只是在指尖上凝结成红色的血珠。
“十三?”妫芷松了口气,唤道。
“在呢。”十三一直候在门口,方才虽听见屋里有发出大的声响,却不敢出声询问,这时听闻妫芷唤她,立刻冲了进去。
屋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味,地板上一滩黑色的血水仿佛有生命一般,还在地上蠕动,吓的是十三低呼一声。
妫芷用竹夹慢条斯理的从黑钵中取出一只蚕蛹,丢进血水里。黑色的血液立刻疯狂的向蛹中挤去,对,不是被吸收,而是有生命的流进蚕蛹里。
十三震惊的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只听妫芷道,“你去向老爷禀报,就说素女退烧了,现在已经醒了。”
十三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白苏,却没有问什么,应道,“是。”
妫芷若有所思的看着白苏,她中了巫术中的“摄魂术”,却自行冲破了!摄魂术是巫术中极强的操纵术,中术之人都会沉迷在幻境之中,从没有人例外。
难道素女的精神力已经强悍到如此地步?连巫术都奈何不了她?
妫芷想起白苏对疼痛的忍耐力,那绝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要么天生对疼痛感知力弱,要么就是长期的隐忍锻炼了她的精神强度。
其实妫芷只猜对了一半,巫术的介入办法之一是用人的生辰八字,而摄魂术针对的是魂魄,现在在的素女身体里的,是白苏。
白老爷得知素女无碍的消息,面上的愁容一扫而空,于是整个白府上空笼罩的愁云惨雾也随即散尽,死寂了几日的白府一下子雀跃起来。
时是六月初了,絮女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坐不住了,当晚便偷偷跑去小木屋。
须风虚脱一般的躺在地上,银白的头发披散,遮住他的面容,一双茶褐色的眸子盯着案几上的小瓶,心中哭笑不得。
摄魂术是极消耗精神和体力的,他居然被受害人缠着问“为什么要杀人”这种白痴问题!?若不是妫芷的靠近唤醒了素女,须风有理由相信,那个女的一定会缠着他问到他虚脱而死!
“须风。”门外絮女的声音传来。
他此刻丝毫没有和她玩的心思,冷喝一声,“滚!”
第一卷 女人只是礼物 第四十七章 琐事
絮女从小娇养,哪曾受过这等气,她不明白须风为何忽然改了主意,但是“鸩者”行踪诡秘,不是想找便能找到的,眼前除了须风可用,别无他法。
隔天,絮女便又去找了须风一回,可是这次直接无人应答。
然而,眼见着白苏康复,眼见着她的计划化作泡影......她真的甘心!
而这段时间,妫芷像是着了魔似的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用那只血蚕蛹布术反噬摄魂者,这也是须风为何无暇顾及絮女的原因。
白苏体弱不能下塌,便躺在塌上变着法子写食补方子,让十二试着给她做。十二在厨艺方面倒真的有天赋,有时候即使配料不全,她也能做的八九不离十。这让白苏起了开个酒楼的念头,不过,尚京城势力盘根错综,其中的暗涌不是她一个小老百姓能经受得起的,于是便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白苏有心要把十三培养成一个能独当一面的主事,便开始教她识字。只不过,白苏那颤抖的字体令十三望而却步,妫芷又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这事情只好暂时搁下了。
十一虽胆小怯弱,炒茶制作干花之类,学得倒是很快,白苏便遣她去云雾茶舍帮忙,看模样,小妮子忙的不亦乐乎。
白苏在院子中的床榻上晒太阳,十三喜滋滋的道,“小姐,您最近丰腴了不少。”
“那可不,小姐成日变着法儿的吃,岂能不胖?”十二撅着嘴,在一旁挑拣刚从后山采摘来的鸡毛菜。
十三斥道,“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十二扁扁嘴,她就是个直肠子,“小姐性子好,不会怪我的,我晓得事儿,出了成妆院的门,必然规规矩矩。”
白苏见她俩斗嘴有趣,也不插嘴,只在一旁笑。
院内欢声笑语,大门口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怯怯的伸头朝里面瞅了瞅,对上白苏的目光,又飞快的缩了回去。不一会儿,又伸头张望,白苏见她仓皇的可爱,便冲她微微一笑。
小丫头怔住,竟也忘记缩起来。
十三看见门口的人,忽然止住笑,向她招手,“二丫,快来。”
小丫头低着头飞快的跑到十三跟前站好,偷偷看了白苏一眼,瘦巴巴的脸上绽开一朵笑。
“小姐,这便是奴婢的妹妹,二丫。”十三将小丫头领到白苏面前。
二丫惊讶的抬头看着白苏,她在厨房里做活,李主事动辄打骂,何曾见过对人笑的主子!
“二丫,怎可无礼!”十三低斥道,生怕白苏嫌妹妹印象不佳。
白苏坐起来,将身边的书册往一旁放了放,懒洋洋的笑道,“你别总是礼数啊礼数的,我又不在意那些,成天听,我都累得慌。”
白苏转而问二丫,“你在厨房都做些什么?”
“回小姐话,奴婢在厨房烧火,洗盘子,劈柴......”二丫规规矩矩的答道。
“识字吗?”
“奴婢不识字。”
“还会些什么?”
“......奴婢会缝衣服。”
.......
几句问下来,白苏有点词穷了,她十分不擅长和孩子沟通,虽然她现在的形象也只是一个比二丫大几岁的孩子。
十三有点着急,这样下去,自家小姐肯定是看不上二丫了。
“十三,你拿上几铢钱,去跟厨房的李主事要下二丫,我改日同母亲禀报。”白苏道。
十三一喜,立刻拉着二丫给白苏磕头。
白苏也懒得爬起来,一副作威作福的地主婆姿态靠在塌上,“以后不要动不动就磕头,你要是真感激我,就好好学识字。”
十三连连道是,白苏现在可是白老爷的掌上明珠,只要她点头,别说二丫一个身份卑贱的奴隶,就是大夫人房里的侍婢,也准能要来。
白苏看着二丫还算顺眼,最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