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很痛?”妫芷知道自己的手劲,在这种伤上莫说使劲按,就是轻轻碰触也会痛的令人发颤。
白苏咬牙道,“你说呢?”
妫芷不再问,放轻了手脚。
白苏闷闷的趴在被褥上,上一世她是个早慧的孩子,从小特别懂事,每次去医院做各种检查、手术时,只要她一哭,妈妈会哄着她,泪水却比她流的还要汹涌,为了不让妈妈伤心,她很小的时候便学会了隐忍,无论是扎针,还是手术过后,绝对不会叫疼。
心脏病人不能做过激运动,别的小朋友在玩的时候,她便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看,从来不曾因为这些事情令父母担心。
而做完心脏移植手术的半年后,开始出现排斥反应。那个时候,她就知道爸爸妈妈已经放弃她了,她甚至看见了抽屉里,即将向某孤儿院寄出的领养申请书。
白苏曾经怨恨过,可是也知道父母并不是不爱她,因为心脏病,他们把疼爱她的方式都转变成努力赚钱,给她用更好的药,做更好的手术。
少了普通家庭的关爱,那是上天注定的,她的父母不比别的父母付出少,甚至要承受更多。
白苏把头埋在被子里,掩饰自己停不下的泪水。她的父母会再领一个健康的孩子,等他们老了,那个孩子会好好孝顺他们,而不像她,只能在异世做一些无用功的祈福。
爸爸妈妈,失去养育了二十六年的亲生骨肉,你们必定伤心欲绝吧?请原谅我曾那样的自私的恨过你们......
第二天,白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十三跪坐在榻前,见白苏醒了,便立刻端了一碗水来,“医女说,等您醒了,便先喝点水。”
白苏点点头,她确实渴了。
“什么时辰了?”白苏喝完水,眯着眼看窗外金红的阳光。
“酉时(下午五点左右)了。”十三接过碗,答道。
白苏道,“今天府里都发生什么事儿了,说来听听。”
十三一边给白苏掖被子,一边道,“昨日晚上,老爷请了大巫来给您疗伤,之后便去了主院。今天一早老爷和大夫人一同来看过您了,看大夫人的样子,似乎和老爷冰释前嫌了。”
白苏笑道,“哪有那么容易,时间拉出来的裂痕,还得时间才能补回去。”
十三不做评论,继续道,“老爷今晚宴请了风华公子......”说到这里,偷眼看了看白苏,见她只是垂眸认真聆听的样子,才又继续道,“珍女今晚便会随风华公子回政阳王府,现在还未到宴席时间。”
“嗯,说说其他事吧。”白苏平静的道。
“那日奴婢扮作男装去松月书馆,赵先生收了东西十分高兴,所付的一千金,他早已经给换做地契,是在城西的庄院,四家庄子连在一起,还奉送了两座山头。”十三说起这个很是开心,“奴婢怕赵先生欺我,便私自跑去看过了。那两座山头虽小,却树木葱茏,遍山鲜花,多是禽类,似乎并无毒蛇猛兽。”
一般贵族买山头,都只是为了蓄养肉食,像这样的小山头,他们大多不会看上,但是对于白苏来说却是很实用,尤其花的种类繁多,难怪十三要高兴了。
“之后,奴婢换了女装才去的云雾茶舍交方子。据说那些花茶销路特别好呢,其中治疗风寒的茶包卖的最多。如今连景福楼的茶舍都从云雾茶舍购买花茶。”十三下意识的便想将这些喜事说与白苏听,她能感觉到白苏虽然平静,可是并不开心。
顿了顿,十三又道,“茶舍总共赚了三千五百金,除去成本,还有三千四百多金。楚公子备了两本账册,一本奴婢给拿回来了。楚公子问,那些钱怎样交给您,奴婢不敢擅作主张,便说等下次一并再取。”
“这件事做的好,楚公子知道我的身份,让他帮忙换成庄院不可取。”白苏道。
其实白苏没想到那些茶包第一次推出便能赚得这么多钱,看来楚辰确实是个赚钱好手。
劳工费几乎不必计算,楚辰手中必然有不少奴隶可供免费使用,而采摘收购新鲜的花草应当也用不了多少钱,所以说楚辰总共投入了不到一百金,便净赚回三千四百多金。这么高的利润,实在令人咋舌。
不过,对比白苏那几幅画,楚辰这个便不算什么了。怪不得赵庆那么爱推广有色书籍,这其中的纯利润简直能令人疯狂吧。白苏叹了一声,果然是做不正当的生意最赚钱。
“楚辰手中的钱,下次我与你一同去取出来,在尚京城繁华之处买下一处铺子,我要做其他用处。”白苏心中早就计划,一千金,在繁华的街道能买下一个不小的铺面了。
十三点点头,迟疑了一下,才道,“还有一件事......幸好奴婢是昨日去送的书,据说今天城中戒严,到处都是搜捕兜售、携带那些书籍之人的官兵。虎贲卫亦在搜查一辆蓝顶马车的线索,据说寻得马车者,一经查实,赏金五十,城中闹的很呢!”
白苏扁扁嘴,那陆离果然怀疑到她了,现在是寻找证据呢!看来他很有可能再探白府。
“从现在开始,你们几个不许叫我小姐,也不许叫素女。你去告诉十一十二,把自己的脸全用粉底涂白了,不要擦胭脂。”白苏想了想,又补充道,“尤其要把妫芷的脸给涂白。”
这几个人中,就数妫芷最有派头,她曾经是货真价实的贵女,比素女还要货真价实,只不过她年龄跟自己差距稍微大了些,但不是还有十一、十二、十三么!
白苏搁在被子中的手不停的敲打着床榻板,屋子中陷入沉默,只有她手指敲打的闷闷响声。
“小姐,你若是实在放心不下珍女......”十三见白苏皱眉,便知她在想些什么,她家小姐即使被陆离重伤成那样,也不曾露出半点不适,可是一旦提到珍女,才会皱眉,她心里,真是被珍女伤的狠了。
半晌,白苏停下敲打的手,淡淡道,“你且去问一问她罢!她若是想走,我便是豁出性命也会帮她。”
平静的声调,说着誓言一般的话。
十三知道,素女心中实在是非常在乎珍女。
十三离开以后,白苏心中不禁开始忐忑起来,她每天都会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不应该将赤裸裸的现实揭开给珍女看。其实陆扬是怎样的人,有没有担当,又关她何事,关爱情何事?可是陆扬保护不了珍女,她也不能保证一辈子护住他们俩。
若是不闻不问......白苏想到挂在城楼上,血淋淋俞姬,不禁打了个寒颤。珍女若跟了风华公子却还惦记陆扬,以她的性格,很有可能做出俞姬那样的傻事。
白苏闭上隐忍的双眼,她承认自己后悔了,是她,亲手打碎了一个少女最纯真的梦。
窗外的天渐渐擦黑,白苏一直闭着眼靠在塌上,心中的不安一点点攀升。
直到屋里响起脚步声,白苏蓦然睁开双眼,正对上十三清晰印着五个手指印的脸。
“小姐......”十三忧心的看了白苏一眼。
“去吧,我明白了。”白苏无力的吐出一句话。
珍女就像是一个刚刚从仙境被丢进地狱里的人,是恐惧的,浑身带刺的防备。白苏能说什么呢?她早就知道结果,只不过还抱着一丁半点的希望罢了。
接下来几日,白苏哪儿也没去,一直留在成妆院养病。
近几日白老爷似是想起了从前的温情,一直歇在大夫人院子中。大夫人便趁着这个机会吹吹枕边风,说素女可堪大用,如今病情有了好转,不如留在家中养病,那柳公出尔反尔,不必与他讲求信誉。
此话正中白老爷下怀,便顺水推舟的改了主意。
白苏却在这时真正的大病了一场,连日的高烧不退,请了六七位大巫,也没有能令她退烧,一时间急坏了白老爷,刚刚做出的决定也开始动摇。
絮女刚刚被解除禁足,便听闻这个“好消息”。出了院子,她立刻摒退左右,转去了大夫人院子后的一间小木屋。
第一卷 女人只是礼物 第四十六章 鸩者须风PK医女妫芷
小木屋是新建不久的,而就在它的主人入住的第二天,絮女便向他求了曼陀罗花粉。
他是大夫人半年前收留的一名异士,絮女也是无意中得知他是一名鸩者,名叫须风,然这人自从来到白府便从未出过木屋,没有人见过他长什么样。
絮女环望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才走近。
“须风。”絮女轻叩门板。
半晌,无人应声,絮女又敲了几下,将耳朵贴近门板。
“所求何药?”屋内传来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
絮女心中一喜,压低声音,急急道,“可使人昏迷半月不醒。”
须风嘎嘎笑了两声,干涩的声音犹如锯木,“小小白府竟是热闹,短短两日,有四人向我求药。规矩你是知道的。”
絮女暗暗吃惊,四人求药,须风出手的药无不是是药力惊人,那么,为何到现在不曾有事发生呢?
或许,会不会有人已经提前给素女下了药?
须风冷声道,“怎么,不同意?不同意便滚!”
事事都无绝对,就像上次,谁知道素女竟然能醒过来,得以防万一才行,“不,不,您这次想要什么?”
上回只是曼陀罗花粉,须风便要了她生母绣的香囊。
“我这个人向来公道,你若想求令人昏迷半月的药,便把你的处子之血交予我。”须风的声音略带上了一层渴望,不是情欲,而是对处女血的渴望。
絮女脸色煞白,“怎可?你怎可如此......其他东西可否?”
雍国风气开放,许多女子出嫁以前便不是处子了,然而这并不代表她们不重视这样东西,恰恰相反,她们正因为极为重视,才会在出嫁前把第一次交给自己喜欢的男子。尤其是贵族女子,她们的婚姻大都是带有利益性的联姻,订婚前破处已经是稀松平常之事。更有行为放荡者,暂且不提。
“不成。”须风拒绝,他冷哼一声道,“我对你没兴趣,只是取你处子血一用。”
须风取处子血配药,他挑人甚是讲究:身子常年脏污者不用,面貌丑陋者不用,奴籍者不用。这白府上上下下,只有白家五名小姐符合他的要求。
“我可否见你一面。”絮女双手紧握,指甲几乎嵌进肉中。
小屋内沉默片刻,答道,“你回去想好再来。世人都道鸩者阴狠,我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