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嫁作三人妇  第5页


  张孝辕大笑:“好,我这便修书一封,遣人送与你们父亲,若你们父亲同意,便把亲事定下!”
  
  月容发现,自那晚四个男的关在书房谈过话后,三兄弟对她的态度都有点怪怪的,比如,大哥看着她,虽然目光还是柔和温暖,但似乎多了那么一点热烈。光涵看见她居然会红脸,她像平时一样笑话他,光涵居然会前言不搭后语。最奇怪的属光宇,别扭还是别扭,居然期期艾艾问她:“喜欢什么样的钗子?”她才十岁半好不好,梳的还是包包头呢。
  
  中秋之后第五天,大人们便张罗着离开栗木县,赴楚郡郡都江口,光元说江口城也有王家的宅子,今年在江口过年。收拾了两大车的东西,所有留下的东西都打包,堆到库房里,好像永远不回来似的。
  
  
  月容她们的车刚到县城城门,正排队等着进城,大黑骑着马从后面急急追来,衣衫褴褛,形容狼狈,光元发现后面并没有舅舅和和两位随从,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不由想起陈安那天的来访。
  
  
  今有报,今上病危,荣城吴王、福王恐有异动,而吴、楚富庶之地,两人势在必得。大公子年前拒婚于吴王之女乐华郡主,虽源于不齿乐华之骄奢淫靡,然吴王以为镇军大将军已归于福王麾下,已生出拔异之心。今吴郡钤辖武继海乃吴王心腹,楚、吴间恐不久即有战事,诸位为镇军大将军至亲,武继海必有所为。尔等所在栗县虽在楚地,然,距江都之近更甚于江口,请务必早作提防。”
  
  当时自己大惊:“是我害了大家了!”
  
  陈安却一笑:“楚地吴王势在必得,没有大公子拒婚,战事一样不可避免。大公子不必多虑。”
  
  张孝辕也拍拍他的肩,道:“你陈叔说得对,吴王早有觊觎之心,元儿不必挂怀。”
  
  如今,距京城发出圣上病危消息已近一月,目前虽无驾崩消息穿来,但福王、吴王双方看来已经开始动手了。难道,他们三兄弟真是武继海的目标?抓住他们三人,以逼迫父亲倒向吴王?他们也太小看父亲了!光元心思百转,目光触及马车,心中一暖:别的先放下,护住月儿要紧!
  
  三兄弟交换了目光,招手让大黑近前来,询问他们出发后的详情。
  
  月容这时正在车里瞌睡,她还不知道,一场远甚于圣旨赐婚的弥天大祸,即将降临吴楚大地,继而烧向京城、边疆。她五年逍遥自在的古代童年生活,嘎然而止。
  
  




☆、叛乱

  宏德明熙五年八月二十,帝崩,吴王奉先帝幼子李瑜为帝,号正睿,改元弘宝。新帝封吴王为摄政王,出入车驾同天子。八月二十四,福王檄吴王挟帝自封,野心昭然,自封地南海发兵勤王。吴王请帝下诏责福王叛乱,诏书下,吴王即刻发兵南下平叛。一时附于双方的各地势利纷纷响应,天下大乱。吴王欲得楚地已久,籍楚郡钤辖谭纪德与福王书信来往密切,为福王党已久,今福王叛逆,谭纪德亦为叛逆,令郡钤辖武继海率兵讨伐。
  
  这是月容他们后来才知道的,现在,武继海的禁军已近在眼前。大黑说,他们启程后六个时辰,吴郡禁军即攻入清河镇。张老爷带领他及两个随骑马西走追赶公子,半途张老爷折返取重要物件。临行张老爷有交代:如果大黑先找到公子,则让大家即刻启程前往江口,不必等他,也不要在县城停留。
  
  光元算了一下时间,他们比吴郡的军队只早了六个时辰,但是军队行进速度快,说不定两个时辰之后就会攻到县城。他们如果穿城而过,需要一个时辰才能离开,若绕城而过,则需半个时辰。离此五十里地有黄冈镇,天黑前正好赶到。权衡再三,光元做了决定:“二弟,三弟,乘军队进攻的消息还未传开,我们即刻绕城而走,往黄冈镇投宿。”
  
  光宇、光涵都没有异议,吩咐车夫赶车。这时月容已经醒来,撩帘看见大黑,便问:“元哥哥,我爹爹呢?”光元驱马走上前:“舅舅还有一会才到,他马快,我们先往下一站走。”
  月容还想再问,光元凑近了一些,轻声道:“情况有些变化,我们离了城门再细说。”月容看他很郑重的样子,知道他从不说假话,点点头,放下帘子。
  
  离开城门一里地之后,光元上车把大黑的话给大家重述了一遍。月容听下来,觉得光元还是有所隐瞒,古代出现兵祸,不是起义便是叛乱。乱世之中,命贱如蚁,月容怕死,也顾不得装了,直直盯着光元:“元哥哥,是不是发生了大事?是不是要打仗了?”光元安慰她:“月儿不用担心,我们会一直跟你在一起的。”月容却很固执:“元哥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告诉月儿到底发生何事了好吗?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月儿会很害怕。”
  
  
  
  大家一开始觉得她的话没头没脑,不过一下就醒悟过来,马上分头行事,一时光元又吩咐大家催马加紧赶路。光元认为,陈安的话是有道理的,武继海主要目的是攻下楚郡,但是若能擒住他们弟兄三人,也是大功一件。如今,离江口还有五天路程,看来,明天是不能再带着两辆大车了。
  
  
  这时还是后半夜,客栈院子里已是人仰马翻,投宿的都得到了发生叛乱的消息,都急急准备逃难。站在二楼的廊上,月容一眼看见了大哥他们几个,他们一抬眼,也看见了她。
  
  
  吴兵竟来的如此之快!月容不由担心,按理说黄冈小镇,吴兵应该不会看在眼里,却对栗县县城围而不攻,直奔黄冈,难道,真是要捉拿大哥他们?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王云翰镇守边关,逼得太狠,他们就不怕王云翰倒戈?那么,这黄冈有什么值得他们夜袭的?
  
  
  
  
  光元、光宇并辔靠拢,光元把月容托起放到光宇座前,还不忘安抚她:“月儿不怕,哥哥们一直会在你身边的。”又握住光宇的手臂:“二弟,月儿就交给你了。”光宇点点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动了动左臂,把月容往身前紧了紧。
  
  一行人快马向北而去。月容四顾,东西两面都是冲天火光,前后则是黑黝黝一片,不知路在何方。
  




☆、同骑

  光宇虽然比光元小两岁,但是个子只比哥哥矮些许,身板却要比哥哥壮实,月容坐在他身前,头顶也只到他的下巴颏,跑起马来也并不阻碍视物。只是他从未带过人骑马,开始不免有些磕碰,月容抓住马鞍,尽量缩小了自己,以便让光宇驾马更得心应手。果然,跑出两里地之后,光宇渐渐掌握了窍门,催马放开四蹄飞奔起来。
  
  前面的光函突然慢下来,等到与月容他们平齐的时候,递给月容一把小匕首,大声嘱咐:“月儿妹妹,这个带着,如果有坏人想欺负你,就用这个刺他!”月容接过,大声道谢:“谢谢涵哥哥!如果有坏人想欺负你,你也要狠狠揍他!”边上光宇听得他们的对话,不禁微微一笑:这个月儿,一点亏都不肯吃,哪个女孩子会这样说话?
  
  
  这时却有人喊:“吴兵来了,吴兵来了!”月容抬头一看,东边果然有一队长约五十丈的火光正朝这边移动,四周黑漆漆的也不知距离是多远,但移动的很快,是突袭黄冈镇的吴兵追过来了!战乱时代,总有发横财的人,他们这些住店的旅客,就是吴兵的肥羊!月容一时懵掉。
  
  已经渡过河的光元在对岸着急大喊:“二弟,河水很浅,赶紧渡过来!”可是现在的情形比刚才混乱何止十倍,不说他们听不见,就是听见,也过不去了:横在他们中间的,是发狂四窜的马、惊惶哭喊的人。光宇努力避到一旁,想绕道冲出去跟自己哥哥汇合,可是周围都是乱糟糟的人马,一时也被困住。
  
  月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了一下楚郡的地图以及吴兵出现的路线,果断地回头对光宇说:“宇哥哥,我们朝南走!江口在西北,江都在东南,吴兵必往西北,我们先往南,再绕道往江口!”光宇一下就听明白了她的话,可是哥哥他们已经往北走了……马上又想起两刻钟前哥哥说的话“万一被冲散,你只管带着月儿逃,不用管其他的!”果断调转马头,往南急奔!
  
  
  呼呼的风声刮过耳边,月容努力回头,那队吴兵果然朝北追过去了,不由又为光元他们担心起来。
  
  急奔了大约半个时辰,距吴兵出现地点大概已有四十里地,加上一路上都没有碰到追兵,光宇才敢勒马慢行。这时天已微亮,前面影影绰绰是一个小村庄。松懈下来,月容才发现自己汗透衣衫。农历八月底的天气已有些凉,加上这是一天温度最低的时候,晨风一吹,不禁一个哆嗦。光宇也是一身汗水,不过他顾不得这些,发现月容的异常,把她略搂搂紧,道:“月儿,你先睡一会,我们到前面村庄找户人家歇息一下。”月容觉得现在的距离还不够安全,说:“宇哥哥,我不累,让马儿休息一会,接下来我们再跑一个时辰吧,我怕吴兵会追来。”光宇本来担心月容受不了,毕竟担惊受怕一夜了,听她这么说,也不必为难了,答应了下来。
  
  又跑了一个时辰,天已大亮,前面是一个小镇。下马之前,月容跟光宇商量:“宇哥哥,我想我们此后要以兄弟相称,你得叫我四弟才好。”光宇爽快答应。从昨晚起,月儿真是太懂事了,看看阿姜,比月儿还大两岁呢,都吓哭了。不禁像大哥一样,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镇上已经有人摆摊,月容拉了光宇坐到一个包子铺前,要了几个包子和两碗汤。说起来,这还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逛街呢。光宇却有些为难,他从小养尊处优长大,可从来没吃过这种路边摊,不过看月容兴致勃勃的样子,觉得应该也不错,便也坐了下来。包子比想象中好吃,只是那个老板老盯着月儿看,让他觉得很不舒服。末了,那老板还说:“两位小哥哪里来的?你这个弟弟真像画里走出来似的!”光宇黑了脸,也不回话,付了钱拉了月容就走。
  
  月容倒不怎么注意自己的长相,她对男女之情不感兴趣,连带对美丑似乎也不敏感。上辈子她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她听到班主任对另一个老师说:“李瑚人聪明、成绩好,人也长得漂亮。”她一点也不觉得骄傲。直到高中,她才对班上谁谁长得帅,谁谁长得漂亮有认识,男生给她起外号“冷美人”,实际上她只是情商不高而已。到了大学,明明她学的是理科,别人却以为她是文艺女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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