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确定。
月容恍然:原来,是宅斗。
女人的宅斗,弯弯绕绕,阴谋诡计,杀人于无形。
男人的宅斗,是角斗,直来直往,血溅当场!
月容到底是成年人,穿来以后王家三兄弟都很照顾她,不禁为他们的婚事担忧起来,完全忘了自己在这件事情上也是无可奈何的。
原来,两弟兄在整理练功的场子,在张伯和大哥回来之前,他们三人就在后院练功了。
月容奇怪:“为什么不回来?我们都在等着他呢!”
月容暗想,光元的婚事这么快就定下来了吗?于是便试探:“那我马上就要有嫂嫂了,真好。”
月容在第二天练功之后拉住光涵说话:“涵哥哥,张伯和大哥什么时候回来?是不是不回来了?大哥是要在京城娶嫂嫂了吗”
光涵揪揪她的鼻子:“什么嫂嫂,你听谁说的?张伯留在荣成是给人治病,大哥留在荣城是要考举人呢。”
边上光宇罕见的答话,只是语气很冲,好像在跟谁赌气似的:“你的元哥哥,不是要娶嫂嫂,是要入赘!”
回过神来,月容装傻:“宇哥哥,什么是入赘?”
“月儿,我们去书房接着看《志怪》……”光涵想把话岔开。
月容乘张伯和光元不在,借口关在家里练功,成天没个去处,想看书解解闷,得到光宇的支持,获得了独自进出书房的资格,这几个月倒是看了不少书,知道现今大庆朝即使男多女少,入赘对于男人来说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招上门女婿的人家,招婿一般不止一位,而且不大可能把几个亲兄弟全招进去,因此女婿们来源复杂,后宅那是真正的角斗场。王光元,大将军的儿子,如果不是有难言的苦衷,肯定不可能去给人作上门女婿。
光宇却已经刹不住了:“入赘就是男人嫁到女人家里去,从此住在那个女人家里!”
月容表现得很失落:“那我们以后就见不着大哥了吗?”
光宇看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安慰她:“事情还没定下来,别担心,大哥说不定十月就回来了呢!”
过年大哥他们也没有回来,光宇接到信,告诉大家说大哥已考上举人,但受了风寒,病倒了要休养几个月。月容却不大相信,光元身体一向很好,而且有张伯在身边,风寒不可能打倒他,京城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直到次年四月,春暖花开的时候,大哥他们终于回来了。这时候月容已经十岁满了,虽然还是顶着婴儿肥的脸,眉眼却已渐渐长开,眼睛比以前更亮,笑起来的时候,眉毛弯成一个半弧;经过两年的锻炼,双颊润红,皮肤莹白,看她站在春日鲜花盛开的花圃中,光宇常常觉得自己看见了观音座下的仙童。
而王光涵和王光宇,也已经是十三、十四的少年了。光涵性子还是活波,但是放在吃喝玩乐上的心思明显少了很多;光宇一如既往的别扭,但是因为大哥不在,已经很会照顾人了,比如,会主动给月容制墨笔套,会主动给她削笔。
大哥他们回来的那天是个艳阳天,光宇带领大家站在大门外迎接。乍看见光元的时候,月容几乎不敢相认,大哥瘦了很多,这还是次要的,月容发现他眉眼间的青涩已经被成熟的沉稳所代替。月容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这不是她所熟悉的暖阳一般的少年。她还在犹豫,光元已经下了马,边笑边向她走来:“月儿妹妹,长这么高了?”语气就像只是去了镇上一趟刚回转家门的样子,根本没有经年不见的陌生。而他的笑,一如从前,像春日般照的人心暖烘烘的。
熟悉的感觉一下回来,月容不由自主奔过去,拽住他的手:“元哥哥,你怎么才回来,我们可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终于补全
☆、端倪
光元心情与去年已大不相同,眉间隐藏的忧郁一扫而空,一路行来的疲惫在看见月容发自心底的明媚笑容时,仿佛也消散了大半。由着月容抓住左手,习惯性的抬起右手抚了抚她的小脑袋。边上张伯也已经下了马,月容拖着光元走过去,用空着的一只手去拉张伯:“张伯,我们也很想你!”张伯呵呵笑着:“是想我的花露了吧?”月容不好意思的一笑,不过也很诚实的承认:“都想!”张伯哈哈大笑。
先下车的的确是一个年轻女子,虽然她没有转过身来,但是月容从她的侧脸一眼看出她不是大庆人,而是番罗人。
过去一年,月容对现在这个时空的地理、政治都有了大致的了解,原来除了番罗和大庆之外,其他周边国家的男女比例大致是相当的,而番罗,则与大庆正相反,是一个女多男少的国度。巧的是,番罗女多男少出现的时间跟大庆男多女少出现的时间几乎都是在六十年前。六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月容在王家的书房里并没有找到答案。
两个国家深受性别失衡之苦,二十年前签署协议,双方每年交换一千名三至五岁的童男童女。番罗来的童女由皇家设置专门官衙养育,长到八岁之后便赐给宗室、重臣之家作为侍女,待到十四岁满便由主家配婚给家里的男小厮,婚配制度等同大庆朝女子。但是,这些番罗女子婚配大庆朝男人之后,生的孩子依然是男多女少;而大庆朝交换到番罗的男童,长大后娶妻生子,生的仍然是女孩占绝对比例。由于童男童女交换协议的存在,两国间倒是一直和平共处。反而是北边的清国屡有侵犯,而南边的越兰,有时也有扰边战事发生。
书上画的番罗人面貌跟现代的新疆人很是相像,因此月容一下就认出来了。居然有一个侍女!不知车里坐的是什么人,这么尊贵!
半个时辰后张伯和光元来了,月容已经收拾好,但是眼睛、鼻子都哭得发红了,五年以来,哪见过她如此伤心,光元不由心疼不已。
张伯开口之前先递过来一个物件,月容接在手里,是一个金制双鱼小挂件,半寸见方大小,但是做工非常精致,两条鱼首位相接围成一个圆,其中一条鱼嘴处穿了一个孔洞,一根五色络子穿过其间作为挂绳。月容把挂件捏在手里,抬头看向张伯。
短短几句话便交代了月容的来历。
张伯说完,大家都紧张的盯着她,等着她开口说第一句话。月容其实也不是非得弄清自己的身份,穿越都不在乎了,谁还在乎大庆朝的父母是谁?不过身份一天未挑明,张伯他们便一天不得安稳,看他们小心翼翼对她的样子,她觉得不忍,挑开来,让他们放宽心才是月容的初衷。
目光一一从他们脸上扫过,神情无一例外都是紧张,月容瞬间做了一个决定,她站起来,走到张伯面前,抬头望着张伯的眼睛:“张伯,你可不可以做月容的爹爹?”
三个人都愣住了,他们知道月容坚强,不同于一般小孩,可是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光元咧开嘴,笑得像个傻子:“我也有表妹了!哈哈!”转身快步出去了。
张伯最后才回过神来:“可以,怎么不可以!张伯很高兴能有你这么个女儿!
月容拉住他的袖子:“那么,爹爹,我们去拜见祖宗吧。”
半刻不到,大家都知道了月容要认张伯为父的消息。拜过祖宗,月容正式成为张伯,张孝辕的义女。当天,张孝辕便派小厮回转荣城告知老父。
以前大家怕月容伤心,不敢告知其身世,话里话外便诸多遮掩,大家跟她相处都异常小心。如今揭开来,月容并没有什么过激举动,反而认了张伯为义父,大家为张伯高兴的同时,也不禁在心里赞她识大体。张伯年过四十,年轻之时无有婚娶,本打算就这样漂泊一世,谁知竟得了这样乖巧的一个女儿,一下便年轻了好几岁,有心打算为女儿好好筹谋一番。
光涵自然是很高兴的:“以后,我便是你的涵哥哥了!”好像以前那个涵哥哥不是他似的。
光宇还是死别扭:“养大了还不是别人家的!”
这样热热闹闹的过了半个月,眼看就到了端午。却在端午节前一天,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婚约
来人月容并没有见过,但是张孝辕和光元都非常熟悉,此人是楚郡禁兵统制官、钤辖谭纪德的心腹师爷陈安,谭纪德与陈安早年曾追随镇军大将军王云翰镇守北疆,谭纪德立功后被派至楚郡任团练使,后升任钤辖,与王云翰一直有交往,但碍于朝廷耳目,关系一向不显亲近。今日陈安贸然而来,必有要事,张孝辕和光元急急把他迎进书房叙话。
月容发现自送走客人,光元和义父皆一脸沉重,猜想可能有大事发生:“会不会是皇上下旨要大哥入赘乐华郡主呢?”
当日用过晚膳,张孝辕跟王家三弟兄在书房里谈话:“现今形势,你们已经清楚,天下恐怕会有一阵子不太平。你们几个我不担心,唯有月儿年小,又是女孩子,我担心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月儿品貌,你们也都清楚,现今我有一句话问你们,月儿若许配与你们为妻,你们可愿意?”
三兄弟互看一眼,又急急撇开眼光,皆低头不语。
张孝辕暗笑:“不说话,那就是不愿意了?也罢,前天陈师爷听说我收了个义女,跟我提到,谭钤辖正在给四个儿子寻婚配对象,想来我们张家,跟谭家也算门当户对,等半月后到了江口,我便向你们谭叔叔提亲。”
“小舅舅,我愿意!”光涵着急起来。
张孝辕却不着急:“你一个人愿意没用,还是算了吧。”
“舅舅,月儿很好,我很高兴能娶月儿为妻。”光元接收到光涵求援的目光,缓缓开口,耳根子却慢慢烧红起来。
张孝辕点头,盯着光宇:“宇儿,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等月儿嫁了你大哥三弟,生得男女之后,我便再给她寻个实诚的,凑成三夫之数。”
光宇猛然抬起头来:“舅舅,我自然是跟大哥三弟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