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密探夫妻档  第42页

货物通常存放最长不超半月,便全部售出,绝无虫吃鼠咬的风险。您若有心借安化中转,七霞坊决计是最上之选。”袁掌柜一路走一路介绍。
  邵良宸跟在他身后,看准身周没了人也不会隔墙有耳,便低声道:“火漆密令上月初四发出,想必掌柜的早已收到了。”
  这时候通讯效率极低,不方便像现代那样设置什么仅有内部知道的接头暗号,只有像这样提及仅限内部人知悉的隐情,如锦衣卫火漆密令的日期,就算抵了暗号了。
  袁掌柜回头多打量了他几眼,笑了笑没有出声,直至两人穿过胡同与庭院,开锁进了一间无人空屋,袁掌柜掩上了门,才向邵良宸拱手道:“哎呀真没想到,张大人派出来的人竟会如此年轻,可见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了。”
  邵良宸客气还礼:“见笑,您才是老前辈,我们只有向您学着的份儿。”
  袁掌柜连说“哪里”,请了邵良宸落座。这里是七霞坊库房的最外面一间,其实就是库房最头上用板壁隔出来的半间小屋,旁边一扇门里就是仓库,尽是摆满粗布大包裹的货架,外间设施简陋,只在靠近门口的地方设置着一张方桌并几张圈椅,另外因天冷还点了一个小炉。
  袁掌柜一进门就拨旺了炉火,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到一只小铜壶里,放上火炉烧着,向邵良宸问:“敢问,您真名便叫朱宸?”
  邵良宸笑道:“是啊,您真名不也就叫袁雄么?”锦衣密探大多并不化名,因为没见过密探名单的人都不会知道他们的身份,但他是个特例,他的真实身份,对自家同行也不能轻易泄露。
  袁掌柜笑着点头:“说的是,那您现今在何处落脚?哦,您可别多心,我不过是想问问,有没有需要我关照的地方。”
  他若不是这般小心翼翼,邵良宸还真没多心,听完这话,他就有了一丝疑虑,直言问道:“怎么,听您这意思,莫非咱们同行之中有人叛变?安化王府失踪的那位陈瑛兄弟可是与此有关?”
  袁掌柜微露愁容:“不瞒您说,这事儿我也还没闹清楚。咱们坐探之间也不常会相互联络,那位陈瑛兄弟才是刚来安化时与我见过一面,之后这几年都不曾互通讯息,他究竟出了何事,我也不知内情,直到这次收到张大人的火漆密令我才知道陈瑛已然失踪。您既是为安化王谋反的消息来的,想必该有办法进得去王府吧?”
  听了这话,邵良宸心里咯噔了一下,疑虑基本落到了实处――因为藩王谋反事关重大,没有确切证据谁都不会轻易言明,他很确定,张采传来这边的火漆密令里并未提及他的来意牵扯到“谋反”。袁雄如果真的没有与陈瑛接洽过,就不该会知悉如此重大的隐情――总不能单凭一个陈瑛失踪,就张口说人家王府谋反吧――所以说,袁雄这番说辞自相矛盾。
  原因无他,袁雄必是已从其它渠道得知了事关谋反的内情,而且有意向他隐瞒,还在套他的话……
  邵良宸面上平静依旧,心弦却紧紧地绷了起来。因之前从未有过厂卫密探吃里扒外的先例,张采与他都没有去想过,这边的密探头目袁雄,竟有可能叛变投敌。如果真是那样,他又该怎么办?
  这会儿已然在人家跟前泄露了身份,再要装作若无其事地出去,说不定何时便要被人家屠刀加颈,可若说就此将袁雄杀掉灭口,也要打草惊蛇,被对手轻易怀疑到自己身上,横竖都是身陷险境,又该怎么办才好!
  铜壶里的水开了,袁雄冲了杯热茶端给他:“没什么好茶,委屈您将就喝口解解渴。”见他一直凝眉沉思,便试探问道:“您还在想陈瑛的事呢?”
  邵良宸含糊地“嗯”了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这一口茶含进口中,他更加有了定论。
  袁掌柜叹了口气:“虽说我与他未见过几面,可听闻他失踪,自也难免物伤其类,只可惜帮不上忙。不怕您笑话,别看我是地头蛇,那王府我还真挨不上边儿。您这趟是单独一人来的?还是这边有何门路,能帮您打入王府?”
  邵良宸未答,转头朝门口望了望:“这里说话可保险?万一中途又来了什么伙计,正好听见怎办?”
  “这您可放心,进来时我已将外面那扇大门插好,外人进不来。”
  邵良宸向通往库房深处的后门看看:“那里面会不会另有门户来人?”
  “不会,这里大门的钥匙仅我一人随身带着。您放一百个心就是。”袁掌柜见他小心,还特意起身去将通往院子的前门也拴上了门闩,“这屋子前面是座大院子,左右后三面都是库房,别说说话,就是大声叫喊,也不怕被人听去。平日里我常与客商在此密谈生意,索性就以盘账为名,告诉手底的人库房重地没我吩咐都不得擅闯,他们都极听话,定不会有人来的。”
  袁掌柜絮絮叨叨地说着,没想到刚一回身,便感到颈间一凉,邵良宸已欺到跟前,将手中一柄短匕的尖端精准地抵在了他的颈间动脉上。
  “那就好了,”邵良宸轻松笑道,“如此说来,我想要对你私刑逼供,也不怕外人听去。”
  袁掌柜大惊失色:“你做什么?莫非……你竟是反贼派来的细作?”
  邵良宸审视着他,双眸如星:“你装得还算像的,可惜你错就错在立功心切,竟来给我下药。这里是安化,你想抓我去请赏,大可以先稳住我,等我走后再去向人报知,又何必这般急功近利,非要亲自动手?”
  袁掌柜眼神闪烁,强做镇定:“你说什么下药?”
  邵良宸手中稳稳握着短匕,眸光朝茶杯轻轻一瞟:“世上根本没有完全无色无味的药物,市面上常见的砒霜、曼陀罗这类药物都有其特别味道,茶香味根本掩盖不住,平日弄来几样多品尝几遍,也就能记住了。你想撂倒我,还得用些特别点的迷药才行。”
  砒霜是最常见的毒药,曼陀罗是最常见的蒙汗药,邵良宸很早以前便对这类药物有所提防,练就了随口一品便可辨别的本事,不过用于实战,这还是头一回。
  既然得知对方都已动手为他下药了,就再没了其它出路可选,只能撕破脸了。如能就此逼问出些关键讯息,说不定还能事倍功半,让他与何菁早早回京复命。


第42章 逼问内情
  袁掌柜脸上的肥肉微微颤抖, 一时答不上话来。
  “走。”门口说话毕竟不保险, 邵良宸右手依旧拿短匕指着他,左手擒住他的肩膀,押着他往后门走去。
  穿过后门就是昏暗的库房, 邵良宸进来后一把将袁掌柜搡倒在地,叫他仰面躺着, 自己蹲在一旁问道:“说吧,陈瑛是怎么死的, 这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已确定安化城中的锦衣卫密探总头目是个叛徒, 也便可以推知,那个失踪的密探陈瑛必定是死了,若说陈瑛也已投敌, 他必会装作若无其事继续与京师互通音讯, 不会叫京师方面体察到不对劲再派新人过来。
  袁掌柜冷哼一声,咬牙道:“你根本没明白, 我想要用迷药放倒你, 并非有意擒你去领功,而是想要带你去见些主事之人,拉你一同倒戈。”
  “倒戈?”邵良宸一时迷惑,“你们为何需要我倒戈?”
  “杀了你就像杀了陈瑛一样,会惊动朝廷, 叫他们派更多的探子来,甚至另做筹谋,坏了这边的大事。所以说, 杀你对我们没有任何益处。”袁掌柜舒了口气,努力将语气调整的诚恳些,“你听我说,这边的水浑着呢,根本不是你我之力所能左右。张采与石文义同是刘瑾的手下,还为争宠闹得你死我活,你为这种势利小人卖命,有何意思?”
  “我本就不是为他们卖命。”邵良宸道,“你想要说服我倒戈,就把道理再说得明白些!你想要我向谁倒戈?朱x,还是朱台涟?”
  袁掌柜咬牙瞪视着他,紧紧吐出三个字:“都不是。”
  “不是?”邵良宸大感迷惑,“那这边是谁主事?你主子究竟是谁?”
  袁掌柜小心地留意着逼在脖颈上的利刃:“你若真有心反水,就放开我,我带你去面见他们。难不成你以为事情到了眼下地步,你还想简简单单向我逼供,然后再抽身而走?方才店面里恁多人都看见你来找了我,倘若你杀了我,你就再别想在安化立足查下去,若不杀我,你同样无法在此立足,成与不成,你都只有即刻逃离回京一条路。我若对你招供,你正好杀了我逃回京师报讯,我若不招供,你则只能无功而返。到时回了京,你也无法向上峰交代,脱不了一个临阵脱逃的罪责。所以说,你仅余下随我倒戈一条出路可行。你若是个明白人,这就放了我。”
  这些利弊邵良宸自然也想了个清楚,方才他也考虑是否顺水推舟向对方诈降,但很快就否决了。事涉谋反,不可能是他随口一说愿意归顺人家就能信他的,到时对方对他的提防与试探都会比朱台涟之前的所为更要不留情面,还说不定刚等他给京师发去回信、稳住皇帝之后,便要对他下杀手。
  他若只是一个人来去从容尚可考虑冒险一试,可如今带着何菁,又怎能叫她也跟着去冒这种险?到时两个人还能否全身而退都是难说。
  想罢他冷笑道:“无功而返总也好过叛国投敌。我身负皇命而来,岂能被你三言两语说动倒戈?你这边的靠山再大,还能大得过皇上去?你不愿向我招供,我自有办法叫你招!”说话间已从一旁抽出一根捆扎布卷的绳索,拧过袁掌柜的手臂将他绑缚起来。
  袁掌柜有些发慌:“你可想好,若说你杀了我,伪装作意外或还有望蒙混过关,可若是我身上留下半点伤痕,外人便知我是他杀,店里伙计都见到我领了你来库房,你休想脱得了干系!”
  “那怕什么?你这里点着炉子,周遭又有恁多易燃布匹,到时我将这里一把火烧了,看他们如何查到我头上!”邵良宸迅速扯过几块包裹布匹的粗麻布堆到袁掌柜身上。
  袁掌柜半辈子与绸布打交道,深知丝绸并不十分易燃,但这种粗制麻布却沾火就着,见邵良宸从怀中取出火折子,摘了盖帽缓缓吹亮,他愈发慌乱起来:“你别动手……你烧死我一样会惹人怀疑!一样别想全身而退!”
  邵良宸悠然吹着火折子,看也不看他:“我想全身而退有的是法子,不劳你操心,杀了你,至少能为那位陈瑛兄弟报仇。”
  袁掌柜急道:“他又不是死于我手!我不过是……不过是……给人报了个信。”
  邵良宸眸中冷光一闪,果然陈瑛之死与他直接相关。他与那个坐探素未谋面,并无感情,但作为同行,自然而然会对袁掌柜这种出卖同僚的叛徒深恶痛绝。
  他冷声道:“如今你想要活命仅有一条出路,我承诺与你,只要你说出的话足够我回京复命,我便不对你动手,仅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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