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密探夫妻档  第23页

哪儿去了?我不过是随口闲聊罢了。你想想,嗯,比方说那个王举人,他得罪了你,若是以后来找你赔礼道歉,还想与你礼尚往来,你还会答应么?”
  他惯会装相,靠神情语气一粉饰,就真像是信口说起、没什么隐情的样子。何菁也信他没必要骗自己,一听不是女人的事,心头松快了不少,笑道:“这不是记不记仇的事儿,他那种人恶心过我一回,便已叫我看清了他的人品,但凡再想起他,都会叫我犯恶心,我才不会想与那种人礼尚往来呢。这……或许也算是一种记仇吧。”
  邵良宸不说话了。他无疑也叫她大大地恶心了一回,留下了前所未有的一道疮疤,虽说只是误会,尚可解释清楚,可是拿那种事来故意气人难道就不算错了?横竖他在她心里也已扣上了恶心的标签,真说清楚了,她哪还会有心情再与他朝夕相对,陪他过日子?
  她确实早就有着这样的个性,谁得罪过她,她就跟谁彻底断绝,老死不相往来。
  他不是霸道总裁,要是她犯起脾气,说什么也不愿跟他了,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也没那么厚道无私,若说给她一大笔钱,放她自由,他又舍不得她。二者折中,还是只能继续瞒着她。
  何菁见他神色郁郁,若有所思,便问道:“你想什么呢?”
  他转眸望过来:“我在想,你疑心我在外头有女人,还浑不在意,叫我接回家来,可见是心里没我,连点醋都不吃。”


第26章 秋毫明察
  他这情绪转接得自然无痕,何菁毫不疑心,只顾发窘:“人家的夫人不是都该这样贤惠的么?若说真心话,我当然不想你有其他女人。”
  “真的?”邵良宸歪着头凑近她,目光炯炯,一副明察秋毫状。
  “自然是真的。”何菁并不心虚,“贤惠的女子虽然多,可心底里谁不盼着与自家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啊?只不过,没几个真盼得来罢了。”
  再怎样没爱上,但凡已做了夫妻,也不会情愿跟别的女人分享丈夫。只不过,这事在有法律明文保障的年代都不敢保证,在这一夫一妻多妾制的时候还有什么指望?
  别看他现在待她好得没挑儿,恐怕再过几年,顶多十年八年,情意也就淡了,到时他一样会纳妾养通房,对她能相敬如宾就不错了,这毕竟是本时代的普遍现象。她完全没资本去抱希望对方能对她专一一生一世,这么一想真挺没劲的。
  唉,做个古代女人真没劲!
  听了她的话,见了她这副悲观无奈的神情,邵良宸的心情无端好了起来。不管怎样,她现在是他妻子,也真心拿他当做丈夫看待,这就挺好的。
  他笑吟吟地提起她的小手来,在柔软的掌心捏了捏,凑在她耳边轻道:“你就尽管盼着吧,你夫君定然不会叫你失望。”
  何菁心头一片安适,不管这话他能否贯彻始终,至少听得出眼下是真心言之,这就已经不错,够她知足的。她喟然道:“其实我一直不明白,我到底有什么好,能得你如此相待,难道就因为我眼神好,看穿了你的易容?”
  “是啊,我早就立下誓愿,此生必定要娶一个能看穿我易容的女子为妻。”邵良宸很自然地顺杆儿爬,“我对你讲啊,我自幼年起便开始学着易容,那时技艺自然十分粗劣,可我装相的本事生来一流,大人们都看不出。有一次,我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脏兮兮的穷孩子,叫管家伯伯领了我去糊弄我娘,骗我娘说,这是他自大门外捡来的小乞丐,发现与咱家少爷生得容貌相似,特意领回来给我娘看看,我娘看着我大为惊喜,忙唤下人去把我找来,看一看这个与我形貌相似的孩子。”
  他长叹一声,颇显惆怅,“本来是我有意戏耍我娘,可那时见到成功了,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觉得特愤懑,特难过。我才稍稍改装,再装得呆蠢了些儿,怎就会连我的亲娘都认不出我了呢?外人看来,我这套本事厉害得不得了,可是,我自然也盼着世上能有个人,无论我如何易容,都能认得出我,都不会把我当作别人。以这些年的经历来看,这心愿可不易达成。”
  何菁听得又新奇又触动,易容装相确实是套高明本事,可连自己亲妈都认不出自己,确实足以为他心里留下个疙瘩,没想到他还有过这样的心结。
  邵良宸却忽然将脸上的惆怅收敛了个干净,望她道:“这些话都是假的,是我刚编的。”
  “啊?”何菁好生懵逼,他这是干什么?精分了?
  “我早就对你说过,我也是穷苦出身,小时候家里又哪来的管家伯伯?”邵良宸放开揽着她的手臂,坐直身子含笑道,“怎样,为夫骗人的本事够高明吧?”
  何菁眨着一双水亮杏眼,浓黑的睫毛上下忽闪:“你……这是为何呀?”
  “我就是想叫你知道,你夫君很有骗人的本事,有心骗你也能轻松骗得过,但是,我不会骗你。”邵良宸恢复了一脸正色,“所以,我对你说什么,你都不必怀疑我是口不对心,是敷衍你,是与你客套。我对你说的话,必定都是真的。我说昨晚宿在书房不是因为对你不满,说喜欢你,会一辈子待你好,不会叫你失望,就都是真话,你无需再有半点怀疑。”
  何菁听得鼻子直发酸:“我不是不信你,是不敢信,自己竟能交上这般好运。”
  邵良宸心下酸涩,罢了,就让她以为是她的好运吧。
  一阵低低的奇怪声音打破了宁静,两人相互看看,都拿不准那声音的来源是自己还是对方。
  “你也未吃午饭?”邵良宸问。
  “嗯,不是他们不给我吃,是我自己不想吃。”何菁很快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词,“你‘也’没吃?”
  “嗯……”邵良宸暂时还不想提豹房得来的坏消息,好歹再过几天舒心日子再说,他看看外面天色,“天都快黑了,咱们叫他们尽快摆饭,叫云儿也一起来吃,那孩子好几天没怎么与你相处,定是觉得孤单了。”
  “好啊,”何菁笑道,“其实云儿挺盼着能与你这姐夫多多相处呢,他不好文,更好武,听我说过你武艺超群,他一直盼着能向你学学。”
  因为邵良宸连日来独占欲旺盛,何云只在来侯府的头一天以及昨晚的洞房之夜与何菁一处吃过饭,今日还是头一回与姐姐姐夫一道用饭。真接触起来,何云很快发觉,姐夫身份虽高,其实表里如一地平易近人,一点架子都没,少年也便放下了拘束。
  “我不常在家,云儿好武的话,可以先叫小五教他些基本功,将来再另请师傅。等过几年,我可以为他在锦衣卫里谋个差事。”
  邵良宸看出何菁似有顾虑,又笑着解释,“我是说北镇抚司里的正经差事。”
  何菁当着何云的面没好直说,她也并不觉得他做探子就不是正经差事,只不过觉得何云性子耿直,肯定不是做他同行的好材料。
  何云难得开朗一回,意趣盎然道:“听我姐说,姐夫您能掷飞刀就能杀人,有空时你可要让我开开眼界。”
  “那好办,”邵姐夫拈起桌上一根公用银筷,抬手朝落地罩内两丈多远外的花瓶一指,“看着里屋最高的那朵花儿。”
  银筷出手激飞而出,只听“咚”地一声轻响,银筷弹在花瓶后的墙壁上,掉落在地,花束顶端初初绽开的一朵紫菊已丝丝飞散,仅余下一个零落的花托摇摇曳曳。
  以筷子这种钝头器具射穿柔嫩花朵可不是个容易事儿,何云顿时拍着手大声叫好,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邵良宸不无得意,寻常练武之人都看不起暗器功夫,认为只有做贼的才会用得上,但他深知远距离攻击对保命的重要性,早年是在此下过苦功的。话说,他这工作性质本也与做贼异曲同工。
  何菁眼神极佳,隔着两张多远也可看清平整无瑕的粉墙上被筷子戳了个小小凹坑,好端端的花儿也散了一桌子残骸,她暗中悲叹:小舅子与姐夫相处融洽是好事,但,日子也该得好好过啊!
  今日饭吃得早,吃完天都尚未黑透,何云近日来与武德相处甚欢,一吃完就亟不可待地找小伙伴讨教基本功去了。
  何菁与邵良宸坐在次间南炕上,隔着炕桌对弈打发时间。围棋他们两人前世就都会下,那时总是他下不过她,结果今世何菁因为撂下的时候太久,技艺生疏,反而落了下风,很令邵良宸暗中欣慰。
  “悦儿那孩子看着不错,不过,她与伙房的小崔师傅有私情,咱们得考虑及早为他们挑明了办婚事,不然说不定会出乱子。”
  新挑出来在主屋伺候的两个小丫鬟一个叫悦儿,一个叫茗儿,刚吃完饭时都被叫过来与男女主人正式见了面,两个小姑娘都显得受宠若惊,表示一定好好干,不让侯爷夫人失望。
  只几句话的工夫,就叫何菁看出来这么一番内幕。
  邵良宸十分好奇:“伙房的小崔你就见过一次吧?”
  “是啊,只在你带我认人那时见过一次,而且当时见的人太多,我并没记得他长什么模样。”何菁手里拈着棋子,眼望棋盘,语气十分闲在,“不过我记得伙房那边一共就两个男人,其余都是厨娘,另一个男人是个矮胖的老者,悦儿的相好既然在那边,也就只能是小崔了。”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邵良宸已经完全没心思下棋了。
  何菁抬眼看看他,努力收起“这不是明摆着吗”的表情,解释道:“悦儿鞋底沾有油渍,她与茗儿一道进来又一道出去,在砖地上留下的鞋印都不一样。这些天我留意过,只有伙房来送膳食的人脚底才会有那种油渍,悦儿是管打水的丫头,没事往伙房跑做什么?”
  邵良宸犹自不信:“那也难说是去偷吃东西,或是找人聊天去的呀。”
  何菁似有些难以启齿:“你没看见她头发里沾着柴草碎屑吗?她换了干净外衣,但粘在头发上的草沫子不易清理干净,那是伙房里堆着的柴草,咱们院儿里没有的。若非……与人那什么,怎至于滚了一身,连头发都沾上了?”
  邵良宸自认已是目光敏锐超越常人了,可很确定方才没看到悦儿有什么油渍和柴草,他静静盯了何菁一会儿,问道:“你是不是也能看得出,我今日去过哪里?”
  “你不是去豹房了么?”何菁说得十分轻松。
  “……不是小五对你说的?”
  “不是啊,”何菁笑了笑,“从你靴面上的褶皱与膝下新蹭的少许灰尘便可看出,你今日必是向人行过大礼的,普天之下,还有几个人需要你行跪礼的?”
  邵良宸有点后脖颈发凉,但同时也觉兴奋,她这套本事可比前世厉害多了,颇有侦探之风。他欠身将手肘支在炕桌上,兴致勃勃地问:“你来说说,你还看得出什么?”
  “我还看得出,你今日牵着马走了不少路,右手袖口都被马鼻子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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