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  第4页

抱着锦知不敢动弹了,此刻见李福财走了,连忙扔下装麦子的筐子,上下检查着锦卿,哭的满脸是泪:“锦卿啊,你有没有哪被那烂货打到啊?”
  锦卿摇摇头,刚才她能打到李福财,完全就是靠的出其不意,叫骂声先是震住了李福财,再加上有朱荀伯伯等人帮她说话,不然就凭她这小身板,哪里是成年汉子李福财的对手。
  朱荀叹口气,他们都可怜锦卿一家,可谁家都不宽裕,更何况锦卿一家是外来户,孤儿寡母的,帮的多了也惹人闲话。
  “锦卿啊,若是李福财再敢欺负你们,你别跟他打,过来跟伯伯说,伯伯给你做主,你一个女孩儿家,哪里是他的对手,吃亏了咋办啊!”朱荀叹道。
  周围的乡亲也都附和着,叮嘱锦卿千万别意气用事,免得吃了大亏。
  锦卿感激的朝朱荀笑笑,这些帮了她的人她都记在心里,如果将来有机会,她是一定要还的。
  等围观的人渐渐散去了,刘嬷嬷还在抹着眼泪,锦卿的母亲临终前将这两个孩子托付给了她,可她却没能力照顾好锦卿和锦知,累得着两个孩子跟着她受累受气,要是锦卿的母亲还在,小姐知书达理的,定会把日子经营的比她好,也省的受那泼皮的窝囊气。
  锦知的牙咬的咯咯作响,小拳头攥成了一团,盯着李福财跑走的方向,稚嫩的小脸扭曲成一团,“都是我没用,保护不了姐姐和嬷嬷!”
  锦卿心疼的将锦知搂进了怀里,锦知顿时哭出声来,泪水浸湿了锦卿的衣服,锦知哭道:“姐姐,都是我没用,我是咱家唯一的男人却打不过李福财,保护不了你们!”
  锦卿顿时就被逗笑了,还男人?七八岁的小男孩算哪门子男人!锦卿摸摸锦知的小脑袋,看着刘嬷嬷和锦知,说道:“嬷嬷,锦知,咱们不能老是忍让着李福财,不然那恶人的胆子会越来越大,迟早有一天我们要吃大亏的!”
  刘嬷嬷擦了擦眼泪,叹道:“我们哪里是他的对手?方才要不是有你朱荀伯伯他们,咱们仨早被他打了,下次他再敢来,我们就去叫人,锦卿你切莫再和他动手了,你一个小丫头,打不过他的!”
  锦卿捏着拳头,咬牙说道:“这次有朱荀伯伯他们,下次呢?哪还会这么走运,要是他再敢来,我们三个一起去打他,拳打脚踢也好,用牙咬也好,就算是我们力气再小,也有三个人,总能让他吃些苦头,让他不敢再轻易在我们身上动歪点子!”
  世界变了,可不变的是人心,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至于受人欺负,指望别人来维护公平正义,也只是暂时的,别人可以一次两次的心软可怜你,还能次次都帮你出头吗?又许不了别人什么好处,到头来只能依靠自己。
  尤其是家里还有个男孩锦知,倘若一味的这么忍让软弱任人欺凌,锦知有样学样,将来会成为什么样子,男子汉大丈夫,若是个胆小怕事任人欺负的个性,那这辈子就算完了。
  为了锦知,锦卿也不能让一家人再这么过下去了。


第5章 人人都爱大胡子
  下午的时候三人都很沉默,一言不发的挎着篮子四下找寻着散落的麦穗,锦知仿佛是憋着一股气般,就算是一个掉落到田边沟渠里的麦穗,也要翻进沟里捡上来。
  临到傍晚的时候,锦卿和刘嬷嬷怀里挎的篮子里装满了拾来的麦穗,就连锦知也卷起衣衫下摆兜了大半兜麦穗。今年天公作美,麦子灌浆那几天,天天都是大晴天,连丝风都没有,麦子长的好,也让锦卿一家多拾了不少麦子。
  锦卿估摸着,今天拾了足有十五六斤麦子,丰收的喜悦让三人的脸上都喜气洋洋的,也冲淡了中午受李福财欺负而笼罩在三人心头上的阴影。
  等到了家里,刘嬷嬷匆匆生火把早上炕好的杂面饼子和熬好的红薯稀饭热了热,便是一家人的晚餐了。
  锦卿刚拿起筷子,栓子婶就领着四五个村里的乡亲进了她家的院子,一看到她,栓子婶不由分说的上前去,拉着她就走。
  锦卿诧异不已,那四五个乡亲她瞧着面熟,是住在朱家村最西头的,朱家村是个有上百口人家的大村子,锦卿到现在也没把人给认全了。
  栓子婶拉着锦卿对那四五个人说道:“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咱朱家村的小大夫,医术可好了!”又转头对锦卿说:“快,快拿上你那家伙事,有人出事儿了!”
  一听有人出事了,锦卿也不敢迟疑,饭也顾不上吃了,连忙跑到屋子角落里背上了自己的药箱,跟着栓子婶往外走。
  随着栓子婶来的四五个村民惊讶的打量着锦卿,不过是个十三岁的丫头,能给人看病吗!当场就有人指着锦卿不敢置信的问道:“栓嫂子,这就是你说的抓把草都能把人治好了的小神医?”
  栓子婶脸一红,本来这话就是她吹牛吹出来的,这会见众人不信锦卿,一拍大腿说道:“你们少瞧不起人了!我这膝盖一到下雨天就疼的走不了路,吃了锦卿的药都不咋疼了!”
  锦卿微微笑了起来,不过是最初制药的时候,用杨树皮的提取物合成了些简单的药,对治疗栓子婶的风湿关节炎效果很好,栓子婶没啥能报答她的,只能向别人不遗余力的宣传她了。
  锦卿背着药箱跟着众人跑到了地方,是村子西头的两间破茅草房,现在住着一个四十上下的汉子,长的人高马大一脸的络腮胡子,按理说这类人看起来最吓人,可这个汉子天天跟村子里的孩子混一起玩,跟个老顽童似的,任哪个孩子都能爬到他脖子上骑大马,深受朱家村未成年花朵们的爱戴。
  这汉子姓甚名谁锦卿都不清楚,只知道小孩子亲昵的叫他“大胡子”。原来的锦卿性格内向,几乎足不出户,认识的人也不多,也约束着锦知不让出门,锦卿只知道他是这三四年才落户到朱家村的,刚来的时候一身破烂的衣袍外加一匹瘦马便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因他人高马大一身的力气,又是个单身汉,靠着给人打短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刚开始的时候村民见他和孩子们玩的开心,还有些怀疑他,生怕他是外面来的人贩子,偷偷拐孩子去卖的,然而几年接触下来,发现这汉子倒是个实在的好人,也都放心孩子去找他玩了。
  “大胡子”躺在堂屋的地上,右腿的裤腿绾的老高,小腿上全是血污,守着他的小孩老远就看到大人回来了,争先恐后的安慰他道:“大胡子,俺爹给你请的大夫过来啦!”
  锦卿一看到满腿的血先吓了一跳,连忙让大人把孩子都抱远一点,自己飞快的卸下了药箱,又请人去打了两桶清水进来。又环顾了下周围,还真的是家徒四壁,房里除了一个土炕,其余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这“大胡子”听说也挺能干活的,怎么连点家业都没攒下来。
  “大胡子”看锦卿一个小丫头皱着眉头一脸认真的样子,觉得好笑,用手臂支起身子笑道:“我没多大事,就是腿被树枝给划了一下。”
  说话期间,锦卿已经捋了袖子洗好了手,用清水冲干净了“大胡子”的伤口,原本被血掩盖住的伤口清晰的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从腿弯处开始,伤口足有半尺长,半指深,皮开肉绽的,里面的血肉都翻出来了,还在往外流血,当场便有小孩子吓的哭了起来。
  锦卿惊道:“你这什么树枝划的,能划这么深?!”
  “大胡子”眨着眼睛嘿嘿笑着不说话,一旁有胆大的孩子说道:“二蛋要掏鸟窝,大胡子替他上去掏了,结果树枝断了,大胡子掉了下来,怕砸到地上的二蛋,腿就让树上人家刨断的尖利枝子给划了。”
  小孩子说话颠三倒四的,锦卿拼凑下也算明白了事情真相,又摸了摸“大胡子”的腿骨,幸好没断。这“大胡子”倒是个汉子,伤成这样也还谈笑自如。
  锦卿小心的拿棉布浸了酒精给“大胡子”擦拭伤口附近的皮肉,一脸郁闷的嘟囔道:“你这么大人了学什么孩子掏鸟窝啊?”
  “大胡子”咧嘴一笑,“这不是不小心吗!”
  真是一个老顽童!
  锦卿莞尔一笑,要是别人,这么大的伤口早就痛的哭爹喊娘了,锦卿看着他问道:“你怕不怕痛?”
  “大胡子”哼了一声,笑道:“当然不怕!”
  不怕痛才好,锦卿从药箱里拿出了自制的羊肠线和一根针,放到灯上烧了烧,羊肠线是她自制的,效果好不好她还不知道,但绝对是纯天然的,不会有什么副作用。羊肠线是最早的手术缝合线,能很好的融入皮肉之中,只会留下点印记。
  看了看周围好奇围观的众人,锦卿直觉的接下来的事情对于唐朝人来说,太过于惊骇了,不好意思的说道:“你们要是没事就先回去吧,我怕你们看了害怕。”
  众人连忙摆手,你一个小姑娘都不怕,我们怕个啥!小孩子也看的新奇,不愿意出去。
  锦卿没办法,只得回过头,小心的整理好了“大胡子”腿上两片翻飞的皮肉,缝了起来。
  当即便有一个站在锦卿身后的矮壮汉子,“嗷”的尖叫一声晕倒在了地上。立刻便有人把他给抬了出去,补上了他的位置。
  锦卿之前只给动物缝合过,但那都是试验台上打了麻醉剂的,没有痛感任她怎么缝都没事的。给人缝合还是生平第一次,她现在弄不来麻醉剂,每缝一针,她就感觉到“大胡子”身上就明显颤抖一下,即便他不说,锦卿也知道他痛的不行。
  天渐渐黑了,“大胡子”疼的满脸是豆大的汗珠,脸色惨白,还冲锦卿虚弱的笑道:“你这小大夫可真会折腾人,早知道就不让你来了,包包不就没事儿了?”
  锦卿看他说话都吃力,意识到他快撑不住了,可天渐渐暗了下来,锦卿已经快要看不清楚针和线了,连忙冲身后的人嚷道:“快点灯!”
  栓子婶和两个人赶紧出去抱了捆柴禾回来在锦卿身边燃起了火堆。锦卿见有了亮光便松了口气,不多时便缝合完了。
  看锦卿方才的缝合,围观的五六个人都啧啧惊叹,栓子婶拍着胸脯心有余悸却笑的一脸满足。
  锦卿满意的欣赏了一下,效果比她想象的好,这次缝合的还不错,皮外紧紧有一些血沫子,锦卿用沾了酒精的棉布擦去了血沫子,用干净的布条将伤口包了起来,吩咐“大胡子”伤口一个月不能拉扯不能见水,另外走路最好拄拐,小腿别用力。
  “大胡子”方才痛成那样都没吭声,这会听说一个月都不能大力动弹,立刻苦了脸。
  更让他苦脸的还在后面,锦卿仔细的洗完了手,将手伸到了他的面前,“二十个大钱!”
  “哈?”大胡子顿时傻了眼,认命的在怀里掏了半天,也只摸出了十来个铜板,数了半天,也只有十七个。
  锦卿不客气的一把从大胡子手里拿过了铜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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