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深明大智,不亚于先皇,要求皇后继承皇上的皇位,登基执掌朝政。
从来没有人想过女人也可以做皇帝,这封奏折一经公布,犹如一块巨石重击入水,掀起了轩然大波。
不少年纪资历摆在那里的老官员,正在吵吵嚷嚷着要设立辅政大臣,争着抢辅政大臣的位置时,突然冒出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要求皇后登基,一下子全炸开了锅。
京城里还有五千全副武装的士兵,京城外驻扎着几十万军队,皇后的意思有些暧昧,先是把折子留中不发,随后寻了个时机训斥了那人一番,就在所有人以为顾后没有这个想法的时候,这个尚书员外郎又因为政绩突出,被连升三级,嘉奖令还是顾后亲自下达的。
开什么玩笑,一个尚书员外郎能有个什么政绩?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一时间,拥立顾后为帝的折子如雪片一般飞往了顾后的案头,朝中那些老资历的大臣急红了眼,却没人敢轻举妄动,所有人都看着大唐最年轻的国公,深得顾后和皇子们信任的叶玮安,此时他却是沉默了起来。
相比起朝堂上的暗波汹涌,民间知道这个消息后倒是很平静,如今一提起顾后,大家就会想到街上免费给人看病的杏林医馆,虽然说如今看病的人多,要排好长时间的队,可大夫说了,这只是暂时的,以后会有更多免费的杏林医馆,会有更多的大夫。
有这样仁心仁德的皇后做皇帝,民间只是稀奇了几天,就过去了。对于老百姓而言,吃的饱日子过的好才是最重要的,什么礼教道义,不在他们考虑范围。
齐王伏诛后,京城不久便恢复了宁静,过完年锦卿就去了杏林医学院,她自告奋勇担任了医学院的夫子,主要教授学生诊脉,两天来一次。
仁孝三年的三月,天气转暖,桃花盛开,锦卿和孟钧坐着马车去了京郊的青龙寺,顾瑜真的牌位供奉在这里,她和孟钧很久没来看望过顾瑜真了。
在寺庙二进门处,两人意外的遇见了叶玮安。
孟钧一愣,笑道:“没想到你也来这里了,真是巧。”
叶玮安黑发束顶,玄色的锦袍上绣着繁复的暗纹,面容俊朗如昔,长身玉立,朝孟钧拱手致意,“我陪内子来上香。”
锦卿给顾瑜真诚心诚意的上了三炷香,将刘嬷嬷精心做的点心一碟碟从食盒里拿出来,摆在了顾瑜真的牌位前。
两个人携手从供奉牌位的偏殿走出来时,看到叶玮安正站在门口等着他们。
“玮安,可是有事?”孟钧问道。
叶玮安盯了一眼两人袖子下交握的手,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视线,说道:“要求皇后登基的折子,是你们弄出来的吧。”
这话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孟钧爽快的回答道:“没错。”
叶玮安看着孟钧和锦卿,咬牙道:“胡闹!”末了又加上了一句,“这么大的事也不和我提前说一声。”
孟钧笑了起来,上前去拍了拍叶玮安的肩膀,十分哥俩好的说道:“那你不是也没反对么!”
饶是叶玮安脾气好,也被孟钧的厚脸皮气的玉面泛红,“我那是……没办法,你们要做什么事,我还能当众拆台不成!再说了,这事实在胡闹。”
锦卿皱眉,她预料到会有人来反对,可没想到反对的人是叶玮安。“大皇子太小,还是读书的年纪,哪有能力来处理朝政?”锦卿说道。
“可以设辅政大臣。”叶玮安沉声道,看向了孟钧,“这是之前商量过的。”
“谁能保证辅政大臣没有异心?做到万人之上的位置,有谁还想做一人之下?”锦卿凉凉的接口了。
叶玮安被堵的哑口无言,若是别人,他有千万条理由旁征博引来反对,可偏偏说话的人是锦卿,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叶玮安才说道:“孟夫人,朝堂上的事情你不懂。”
锦卿冷笑,“我是不懂,可我看的清楚,皇后的才能足以做皇帝,太子才十一岁,等皇后百年后,皇位还是李家的,还是太子的。那些所谓的辅政大臣,若是趁太子年幼把持朝政,架空了皇上,再有甚者,干脆篡位谋逆了,到时候皇后和皇子们孤儿寡母,该如何?”
叶玮安看着面前的锦卿,凌厉而强势,眼神坚定,锋芒毕露,他见锦卿这么对付过郑家的人,这么对付过袁应全,如今,她也这么来对付自己了,就像一把出鞘的宝剑,寒光所到之处,必有血光。
“没有女人做皇帝的先例。”叶玮安沉默了良久,说道。锦卿说的都有道理,即便他去担任辅政大臣,他也没有万全的把握能辖制住另外两个,然而从内心来讲,他是真的没办法接受女人做皇帝。
锦卿嗤笑一声,“人类社会最早还是母系氏族社会,女人才是一家之主……”
未等锦卿说完,孟钧就两步冲上来捂住了锦卿的嘴,这丫头今天是气昏了头,什么话都敢说。
叶玮安疑惑不已,什么是母系氏族社会?什么女人做一家之主,太荒诞了!
“你说啥呢?乱七八糟的,我都听不懂了。”孟钧装傻,呵呵笑道。
锦卿瞪了他一眼,拿下了他放在自己嘴上的手,看着站在一旁的叶玮安,不冷不热的说道:“郑国公您是愈发的有出息了,现在瞧不起女人,不愿意被女人领导了,当年您听令堂的话,可听从的紧啊!”
锦卿说完,就拉着孟钧走人了,还以为叶玮安专程来找他们说什么,没想到居然是唧唧歪歪这事。
剩下叶玮安一个人又气又急的站在那里,想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怎么又影射到当年他听了张氏的话纳了张妍的事上去了!
锦卿走路又快又急,过回廊的门槛时没留神,眼看要一头栽地上,孟钧眼疾手快的把她拽了起来。
“生什么闷气呢!”孟钧无奈的笑道,“玮安就算是不同意,他也只是找我们来说说,可没有跟我们唱过反调,皇后的登基大典后天就要举行了。”
锦卿一阵疾走,心中的那股郁郁之气也消弭无形了,撇撇嘴说道:“瞧不起女人还听妈妈的话听的紧!”
孟钧哭笑不得,抱紧了锦卿说道:“怎么,你心有不甘?”
锦卿左右看了一眼,四下无人,红着脸轻拍了孟钧一下,“这可是佛门清净之地,你别闹了,都老夫老妻了,什么心甘不甘的!”
孟钧趁机抱着锦卿在无人的回廊里转了一圈,才把锦卿放下来,这一段时间事情太多,他们俩单独相处的时间又少。
“粽娘一个人太孤单了,我们再给她生个弟弟妹妹吧!”孟钧在锦卿耳边细细的咬着耳朵。
锦卿的耳朵被孟钧细细热热的气流哈的痒痒,瞪了他一眼捂着耳朵就往外跑,孟钧笑眯眯的跟在锦卿身后,尘埃落定之后的日子总是那么的晴朗美好,如果能让他的锦卿过上安定的日子,谁做皇帝又有什么要紧?
仁孝三年三月初九,顾瑞雪在太庙举行了登基仪式,锦卿和几十个命妇站在一起,共同见证了整个仪式的过程。
顾瑞雪身着明黄色的龙袍,头戴厚重的帝王冕冠,神色庄重而虔诚。锦卿默默的看着,突然觉得,其实表姐早有做皇帝的想法吧,回想起那天,她只是稍微提了一下,顾瑞雪没有惊讶也没有反对,只问她,“孟将军可同意?”
说到底,顾瑞雪是想借助还留在京城的西北驻军的力量,等一切都定下来了,即便是有人反对,也无力回天了。
锦卿笑了笑,比起心机,一百个她都不是顾瑞雪的对手。
站在锦卿身旁的一名贵妇见锦卿笑了,敬畏的讨好道:“夫人可有什么喜事?”顾后都已经做了皇帝,将军府将来的风光不可限量,多巴结巴结,总是没错的。
锦卿微笑着摇头,继续看着不远处接受加封的顾瑞雪。她初来这个世界时,上无寸瓦下无寸土,连房子都是厚着脸皮住别人的破房子,任谁都能欺压一把,现在真是不同之前了。
刚才跟她说话的是个三品官员的夫人,搁之前,怕是看都不会看她一眼的。锦卿悄悄松了口气,她不求富贵荣华,只求在这世上不再被人轻视,欺侮。
想到这里,锦卿脑海中猛然蹦出了一句话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转念一想不对,啊呸呸,她才不是鸡犬!
随着典仪官一声“礼成”的喊声,把锦卿从回忆中喊了回来,礼成意味着顾瑞雪已经是大唐的天子了,今后众人见了她,要跪拜行礼,要称呼她为万岁。
很快,众人跪倒了一地,锦卿也随着跪了下来,遥遥的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孟钧,两人目光相对,锦卿朝他莞尔一笑。
整个大殿全是洪亮而又整齐的万岁声,钟楼上的钟敲响了,钟声悠扬的传了很远。
孟钧的番外――前姻
她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收养她的那对老夫妻死了,她提着简简单单的小包回家奔丧。她平日里生活太简单,从教室到宿舍到食堂,和她的同学在一起,我们的人无从下手。
正赶上黄金周出行高峰,火车候车厅里人很多,多到消失到一个人都没有人会注意到。
进了候车厅后,我看着义父给我的照片,像是从学生证上翻拍下来的,瘦瘦的女孩子,尖尖的下颌,清汤挂面的中长发,一双眼睛又黑又亮,除此之外,找不出什么特别的,我轻笑了一声,果然是美人见的多了就不稀奇了,其实这姑娘还是很清秀的。
我很轻而易举的在人山人海的候车厅找到了她,她低着头闷不吭声的看着手中的车票,我等待着下手的合适时机。
突然车站广播开始检票了,人流一下子拥挤了起来,低着头想着心事的她冷不防被挤到在了地上,眼看就要被人踩到身上,神差鬼使的,我伸出手去拉了她起来。
她甚至都没有抬头看我一眼,也没有抓我的手,只是低声说了句谢谢,自己撑着地站了起来。我收回了手,看到了手上有两滴水迹,那是她的眼泪。明明泪水早已冰凉,我却觉得滴在手上的地方灼烧的难受,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怎么也拿不出来,几下迟疑之后,我将手里浸了乙醚的帕子包起来塞进了垃圾箱里。
然后,我目送着她通过了检票口,提着包往站台里走了。
手机响了,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义父说,却听到话筒那边的声音说道:“阿钧,你还没行动吧,先等等,美国的医生说蓉蓉的身体还要再调养段时间,让这小杂种再活两年好了!”
挂了电话,我心里一阵莫名的高兴。
再次见到她,是在她辅导员的办公室,作为困难大学生的资助人,那时的我一身笔挺的军装,为的就是要降低她的戒心,我平日里最不爱穿军装,我帮闫建国干的事,哪样不是在侮辱身上的军装?
“你好!”我站起身来,向她伸出了手。
小姑娘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