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到当地官员的耳朵里,形象可是要大打折扣的。
当初锦卿的母亲刚来时,把身上带的几根值钱的银钗子果断送了族长,算是贿赂也算是讨个交情,在朱家村求的一席容身之地。
锦卿的母亲识字会读书,关于唐代的种种,都是锦卿的母亲教给锦卿的,只可惜锦卿的母亲死的太早,穿越过来的锦卿没有这个运气得见这个奇女子。
在族长看来,会读书能认字的都是文化人,士农工商,读书人的地位那是要排在农民前面的。当初锦卿她们来朱家村的时候,族长心里还是对她们颇为尊重的。
朱老货和族长向来不怎么和睦,族长最看不惯他一身铜臭味,整日耀武扬威的。族长潜意识里,自认为是“士”,而朱老货就是最低等的“商”,一个低贱的“商”敢欺负起“士”来了,果真是反了天了。
族长胡子都要翘起来了,朱老货这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县里有官员来检查时,族长一向标榜朱家村是民风淳朴、仁义道德的典范。
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要是这个节骨眼上传出来朱家村逼着孤儿寡母拆房子断人家的活路,影响了他大孙子的前途,他非要活剥了朱老货这个混蛋不可!
不多时,几乎整个朱家村的人都知道了,朱老货逼着顾家的孤儿寡母拆房子了,硬说是占了他死去的儿子的宅基地,气的年纪一大把的族长都出面了。
朱老货的二儿媳妇牛氏早就准备好了一大家子的午饭,朱老货刚准备坐下吃饭,就听到孙子朱小虎急急火火的跑来跟他说族长老太爷爷要他到锦卿家里问话。
朱老货心里咯噔一下,族长年纪大了,几年都不见他管村里的事情了,然而转念一想,那塌了的灶房确实是占了他家的宅基地,要求拆除也算是合情合理,天皇老子来了都得拆,便心安理得的拍拍手去了锦卿家里。
族长拄着拐杖瞪着朱老货,朱老货心里一阵发虚,论辈分他还得叫族长一声大伯,族长心里瞧不起他这个做小生意的,他心里也清楚。
“老货,你瞅瞅你都干了些啥?我们朱家村世代纯良,怎么就叫你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呢!祖宗的脸都被你个龟孙子给丢尽了!”族长用力跺了跺手中的拐杖,他会吟之乎者也没错,可骂人的时刻不顶用,还得土话上。
朱老货心里万分不高兴了,不就是看不起他做生意的吗,可拿到手里的钱谁嫌烧的慌啊,逢年过节往你家送年礼,你收的不也很爽吗?一个破落户而已,拆个灶房都不让,明摆着向着外人不把他放眼里!
朱老货再想起来淹死的小儿子就一阵阵悲痛,涨红了脸鲠直了脖子插着腰强辩道:“那本来就是我儿子的地,谁也甭想占!”
族长哼了一声,大义凛然的一摆手,喝道:“这事就这么算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提了,逼着人家孤儿寡母拆房子,传出去朱家村的人的脸面都往哪搁啊?你若再敢找人家麻烦,你大伯我照样揍的动你!”
朱老货手头再有几个闲钱,他也不敢跟着族长对着干,若惹恼了族长,到祠堂里请了祖宗开宗祠,赶了他们一家出去,都是有可能的,到时候他们就跟锦卿一家一样,成了无根无基的破落户了。
朱老货狠狠的瞪了一眼搂着锦知的锦卿,他就知道这丫头片子是个妖怪托成的,从前见了人都不敢说话的,现如今磕坏了脑袋,不但胆子肥了,会用妖术做药,还会摆迷魂阵了!
谁吃了锦卿这疯丫头做的药,谁就得中锦卿的迷魂法,成了听她话的小鬼!朱老货暗地里恨恨的诅咒道。
锦卿也毫不畏惧的回瞪着朱老货,刘嬷嬷性子软,锦知也才七岁,倘若她这会露了怯,他们这家人,还不是会回到之前谁都能欺负一把的境地去啊!
等围观的人散去了,太阳也往西偏了,锦知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刘嬷嬷连忙在屋檐底下的简易灶台上生火做起了饭。
掺着红薯面的高粱面饼子和红薯稀饭,就是锦卿一家的中午饭。
锦卿艰难的嚼着饼子,牙都要痛了,高粱面磨的粗,硬的像石子一样,要用力嚼才能咽的下去。
想到在现代时,城里人都崇尚吃五谷杂粮,讲究什么健康,可真让他们吃一个月试试。锦卿自从来了朱家村之后,日日顿顿都是杂粮饼子,粗粝的饼子又硬又没味道,吃的人一脸菜色。
看见清水煮的红薯汤,锦卿就一阵反胃。锦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早饿坏了,狼吞虎咽的吃着,锦卿拿筷子敲了敲锦知的碗,说道:“嚼碎了再咽下去。”
小孩子消化能力本来就弱,再这么囫囵的吃下去,迟早肠胃要出毛病。
锦卿叹口气,这有什么办法,他们家是外来户,村子里能接纳他们,能给出一小块住宅用地让他们住就不错了,至于耕地,人人都嫌自己家里不够,又怎么会给她们?
就算给了耕地,她们两个女人外加一个孩子,又不懂怎么种的,能干什么?小院子里大部分地方都被刘嬷嬷种上了菜,在锦卿穿来之前,全家人就靠刘嬷嬷纺布卖菜度日。
这已经很好了,刚穿来时,锦卿一家连红薯稀饭都没的喝,能吃上杂粮饼子都不错了。
不知是巧合还是注定,这个身体的长相和她一模一样,在融合了这具身体的记忆后,锦卿小小的吃惊了一下,这个大唐并不是她前世历史课本中读到过的大唐。
当年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太子李建成提前知晓了,在玄武门一举拿下了秦王李世民,在“含泪”处决了谋逆的二弟后,李建成登上了皇位。
皇帝变了,可大唐盛世没有变,锦卿心里一直有小小的疑惑,说不定这个李建成也是穿越来的……
锦卿叹口气,收回了思绪,谁当皇帝都跟她没关系,摆在她眼前的是吃饱肚子好好的活下去这等民生大事。
唐朝的大夫都分布在城镇里面,也不是所有的人家生了病都能请得起医生的。广大乡村里,农民生了病要么是自己扛过去,要么是找走街串户的铃医买些药,铃医的素质也参差不齐,至于卖的药能不能治好病,很多时候都是病人在拼人品。
这个时代,也没人问铃医要行医资格证,背着药箱摇个铃铛就是铃医的全部行头了,锦卿准备了半个月,正式摇着铃铛成了走街串户的铃医。
想起之前没去卖药的时候,家连红薯稀饭都没的喝。锦卿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将碗里的红薯稀饭都倒进了嘴巴里。既然占用了顾锦卿的身体,就要代替她照顾好弟弟和养母刘嬷嬷。
知足吧,前世的日子过的一团糟,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如今来到这里有了全新的生活,虽然生活困难了些,可她有手有脚,锦卿坚信,只要她肯定努力,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晚上临睡前,穿着大红肚兜的小正太锦知缩在被窝里,眼巴巴的看着躺在旁边的锦卿,小声问道:“姐姐,我们家的灶房真的不用拆了?”
锦卿心里一酸,锦知只是个不到八岁的孩子,正是心思最敏感的时候,锦卿的母亲因为生锦知而死了,原来的锦卿对锦知心里是有股怨恨的,自己自闭不爱说话,也不愿意搭理锦知,锦知对于姐姐总有股害怕的情绪。
锦卿伸手拍了拍锦知的小脸蛋,笑道:“不用拆啦,族长爷爷都发话了,谁敢不听他的。等姐姐攒了钱,咱们就重新垒间好灶房!”
锦知黑亮亮的眼睛满是兴奋,用力的点点头,笑嘻嘻的闭上眼睛睡觉了。
第3章 乡村贵公子
第二天一早,锦卿起床后便背着药箱出了门,箱子里有刘嬷嬷一早起来给她炕的杂粮饼子,包在笼布里,留着她半晌午饿的时候吃。
铃医这份工作,起点低,但也只能赚个糊口的辛苦钱,要想赚大钱着实不容易。锦卿摇着铃铛走了一上午,都不见有人叫住自己买药,这也是常有的事,普通农家人,哪有那么娇贵的,小病小痛都是自己扛过去的。
等到临近中午的时候,锦卿走到了一处庄子,看外观很是不错,青砖红瓦,院墙也修的高大气派,锦卿之前没来过,估计是哪户地主家的房子。
锦卿默默叹口气,地主家哪里会有人来找她买药,摇着铃铛从庄子门口经过时,锦卿看到有七八个长工打扮的汉子敞开了衣襟坐在门口的树荫里乘凉。
其中一个汉子看到了锦卿,不禁笑道:“咦?小丫头,你是铃医?”
锦卿本来不欲理会这些人,根本不像是要看病的,但想起今日还未赚到一个铜板,还是转身问道:“是啊,有什么需要我诊治的吗?包治百病!”
门口一个公鸭般的嗓音响了起来,“骗谁呢?一个丫头片子也会治病?”
锦卿回头一看,却是一个一身宝蓝色绸缎衣服的少年,满脸的青春痘,十三四岁的样子,插着腰一脸不屑的看着自己。锦卿惊讶的发现,那少年的眼珠,竟带些微微的蓝色。
七八个闲汉见那少年不屑于锦卿,也附和般哄笑起来。
华服少年见锦卿盯着他的脸看,顿时恼羞成怒,喝道:“看什么看?当心小爷收拾你!”
锦卿淡定的收回了视线,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处于青春期,皮脂分泌过剩,脸上长痘痘是正常。他是有钱人脾气暴躁咱惹不起,不与他一般见识。
从锦卿决心做这一行起,就明白必定会有人不相信自己,若前世的她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行医看病,定会以为是“XX神医”之类的江湖骗子。
锦卿看这些人也不像是要买药的样子,便继续摇着铃铛准备走人,前方还有几个庄子没去过,她想赶在麦收前把盖灶房的钱给赚出来,任务紧急。
“等等!”一个汉子拦住了锦卿的去路。
锦卿插着腰,脸色不善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那汉子二十上下的年纪,皮蛋似的黝黑脸庞,穿着窄袖袍衫,脏兮兮的袖子卷到了手肘,嘿嘿笑道:“你不是铃医吗?你看我这手指头,你能治吗?”说着举起了他右手的食指。
一旁看热闹的闲汉们顿时哄笑起来,还有人笑骂道:“老七,你这真是娇贵起来了,割破点皮都要找大夫看病了,比那千金小姐还金贵啊!”
名叫老七的小伙子得意洋洋的回头嗤道:“今天就是要金贵一把,请小大夫给我瞧瞧!”
锦卿看着他那食指破了一道口子又血流不止,皱着眉头问道:“你这是什么割伤的?”
老七没料到锦卿居然当了真,乡下人哪有那么娇贵的,割破了皮留点血谁当回事啊?!都是撒把草木灰止血了事。
看锦卿一脸认真的看着他,黑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般一闪一闪的,老七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他原本也只是想挤兑下锦卿的。
老七用完好的左手挠着后脑勺,吱吱呜呜道:“整理去年的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