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衾灿兮  第45页

冷笑一声。
  “孤初次见你,你并非王姬,想想你当时的身份,孤那样待你,想对你好,何来之罪,以至于引你如此怨言?如今你成王姬,孤依礼前来求亲,一片诚心,孤更是不知,你到底在不满孤什么?孤为你礼敬你那个周王父亲,为你遣散后宫,怎就成了令你生厌的嘴脸?”
  阿玄望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心底里渐渐地涌出一种无力之感。
  她摇了摇头:“罢了,你就当我方才什么都没说。我还是那句话,倘若我能选择,我是不会嫁你的。”
  庚敖仿似极力在忍就要迸发而出的怒气,视线落到方才被他掷在地上的那封帛书,走过去俯身捡了起来,展开又看了一遍,抬头道:“玄,孤今夜来见你,本意并非是要与你争执,只是原本一切说好,你忽来了这信,不问个清楚,如何甘心?故与戎狄战后,孤便抛下旁事,立刻来了洛邑。”
  他顿了一下:“且我也许久未见你的面了,很是想念……”
  他朝她走来,伸臂似想再次搂住她。
  阿玄躲开了,冷冷道:“你走吧。”
  庚敖伸出的那只手便停在半空。
  他慢慢地收回了手,注视着她绷着的那张小脸,微微眯了眯眼,再次开口,语气便也生硬了:“在你眼里,孤便如此不堪?到底你对孤可曾有过半分的感情?孤不信你半分也无,否则当日浠邑城外,你为何要回来救孤?”
  阿玄叹了口气:“我承认也是无妨,有时我是被你吸引,但也仅此而已,你绝非我仰望终身之良人。至于那日,我是医者,怎会看着你死去而不顾?”
  庚敖盯着她侧对着自己的那半张脸。
  绝美的一张侧颜,神色却是冷漠无比。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她竟是如此刚硬心肠的一个人。
  他胸间那一股已隐忍了许久的怒气,慢慢地开始翻滚、上涌。
  “看着孤!”他说道。
  阿玄恍若未闻,转身要去开门,庚敖大怒,“撕啦”一声,将手中那张帛书撕成了两半,随即上去便将她一把扛了起来,大步往内室而去。
  阿玄挣扎,一只鞋也踢的掉在了地上,却是挣脱不开。
  珠帘挡在前,被他一把甩开,哗啦一声,半幅珠串应力而断,无数的珠子跌落在了地上,跳跃滚动的瑟瑟声中,阿玄被他投在了榻上。
  她慌忙爬起来,却被伸过来的一条铁臂给牢牢压住了。
  她被他制在了枕上,睁大眼睛,看着他那张带着怒气的脸,朝自己越逼越近。
  “我不知你方才所言到底何意!你若喜欢我,那就做我的女人!不喜欢,当日在浠邑城外就不必回头!别以为你如今成了王姬,周王收了几个小国,你有几个裙下之臣,我便拿你没办法了!”
  阿玄大惊,也顾不得别的了,急忙张嘴大呼,刚发出一声,面前一团黑影压下,他已堵住了她的嘴。
  从前他亲吻过她数次了,渐渐熟悉了彼此后,两人最亲密之时,他喜欢勾着她的舌逗弄她,逐的她无地可逃,娇喘吁吁,他再一口含住了,便是满满的得意柔情,当然,有时也会因为忘情气力大了些而弄疼了她。
  但大多数时候,来自他的亲吻还算是愉悦的。
  但这一次,他却粗暴无比。他不是在亲吻她,只是在凌虐她,宣示他对她的压倒性的占有而已。
  阿玄的舌被他绞的很痛,舌根都似要断了,又挣脱不开,怒从心头而起,上下两颗尖尖小牙一啮,口里便弥漫了一股甜腥的味道。
  他一顿,片刻后,非但没停,反倒像是被弥漫在口鼻里的血的味道给刺激了,愈发绞着她的舌不放。
  口里的甜腥味令阿玄渐渐感到反胃,她忍不住干呕了一下,呜咽起来。
  那男人仿似终于觉察到了她的异常,禁锢住她的力气松了些。
  便在此时,寝殿之外,忽然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玄!你可在里?”
  息后来了!
  门并未反闩,息后在外唤了一声,便推开了门,跨了进来。
  阿玄失色,顿时手脚发软,庚敖仿佛也是一怔,停了下来,抬起了头。
  两人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凝固住了,只有耳畔息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朝内室走了过来。


第49章
  阿玄全身一下绷紧, 猛地弓膝,倾尽全力顶开了庚敖。
  她慌里慌张的――也不知为何会慌里慌张, 总之想到若被息后发现自己和这男人如此共处一室, 她便莫名感到恐慌,仓皇间也不知顶到了他哪里, 他闷哼了一声,面露痛楚之色,蜷起身体捂住下腹。
  还没等他直起身体, 阿玄已连滚带爬地下了床, 又推又拽,将他扯到了东北向墙的一道落地帐幔之前,一把撩开。
  “我母亲来了!我会应付!过后我再引你出宫。”
  “你莫给我生事!”
  她压低声, 恨恨地道, 语气不容置疑。
  庚敖咬紧牙关,忍着那几欲跳脚的疼痛,看向她。
  她的神色绷的紧紧。
  他迟疑了下, 终还是顺着她,默默被她一口气给推到了墙角。
  阿玄将帐幔放下, 检查见无异样, 耳畔听到息后再次高声唤自己,忙应了一声, 飞快捋了捋鬓发,光着一脚提裙小跑而出,一眼看见地上扣着那只自己方才挣扎间落下的鞋, 忙跑了过去,正要捡起来穿,外间脚步声近,已是来不及了,忙一脚踩住鞋子,抬头,见息后和春入了。
  阿玄慢慢地站直身体,对上面带焦虑之色的息后,定了定神,脸上露出了微笑:“母亲!”
  ……
  息后对阿玄这个十七年后才辗转回到身边的女儿,心中只觉如何爱她都是不够。她知女儿回来前居于穆国,和穆国国君的关系非同寻常,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故数月前宰夫买代国君向周王求亲被拒时,担心周王之举违逆女儿心愿,命春多加留意。春回报说,王姬一切如常,拒婚之举似乎对她并无影响,息后这才松了口气,但未免也感到奇怪,出于母亲的天性,自然想知道儿心中所想,奈何阿玄是个闷嘴葫芦,回来这些时日,虽日日侍奉于前,却从不会主动在她面前提及任何与穆侯的旧事,就算息后问及,她也是含糊应对一语带过,息后无奈,渐渐也就不大再问。
  恰今日她得知穆国使团不日抵达的消息,晚上也是顺口,提了几句,待女儿离去后,细细回想,总觉她当时神色异常,一时放心不下,便和春一道来了。方才行至她的寝宫前,见服侍她的寺人和侍女都在路门之外,问了一声,得知隗龙被引入王宫,王姬为方便和他叙话,命他们等候在外。
  阿玄平常虽不愿提及那个穆侯庚敖,但除了此人,其余过往都曾告诉过息后,故息后早听也说过隗龙之名,知是他母亲救起了幼年的阿玄,他亦如阿玄兄长,多年来对她照顾有加,是以虽对他此刻现身王宫感到惊讶,但更多还是欢喜,故想亲见他一面。
  她是长辈,自无须避讳,入内来到寝殿之前,唤了声阿玄便推门而入,见外室无人。
  阿玄虽与那男子一起长大,她亦称他为阿兄,但关系再好,于内寝接待,未免也有些说不过去。
  息后迟疑了下,往内寝方向看去,却见珠帘半倾,地上滚满了水晶珠子,也不知出了何事,吃了一惊,忙高声又唤阿玄,匆匆便往里去,忽听阿玄应了一声,现身在了自己面前。
  近旁烛火耀亮,她站在那里,面带微笑,神情与平常无二。
  息后见她无事,松了口气,又看了眼四周,内室里只有她一人,不禁奇道:“你那位阿兄呢?方才寺人说,你接了他入宫。”
  阿玄笑道:“阿兄方才走了,我亲送他从小门出的宫,刚回,母后就到了。”一边说,一边借着裙裾遮挡,慢慢地用脚翻过那只鞋,套了进去。
  息后惊讶,忍不住责备道:“怎如此快便走了?为何不多留几日?上回他来,我还病着,不曾见他,这回既再来了,你本当带他见我!何况,怎能让他走小门而出?”
  小门平日只供寺人、隶人或侍女出入。
  阿玄道:“是,母后教训的是,女儿疏忽了!阿兄此行只是路过看我,因另有要事,故见了女儿的面便走了,他也不敢打扰母后。母后若有见他之意,下回他再来,女儿定带他去见母后。”
  息后目光落在了地上,未等她开口,阿玄已道:“方才女儿回来,不小心绊了一下,险些跌跤,趁手抓了把珠帘,不小心扯断,正要叫人来收拾。”
  随在后的春出去叫侍女入内,很快便打扫干净。侍女退了出去,息后命春也出去,自己牵着阿玄的手,带她坐到了床沿之上。
  女儿神色如常,说话也条理分明,但息后方才一进来,就留意到她双颊泛着不大正常的红晕,心里总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便端详着她。
  ……
  自己的内寝里,此刻就藏着一个男人,这男人还是庚敖,不过只被一道帐幔遮挡住了而已。
  他今夜如此贸然入了王宫,倘若被发现,于情于理,他完全站不住脚,是件大失身份的事情。
  只要还有脑子,想来他绝不至于蠢到自己出来,是以阿玄并不担心这一点。
  她只怕万一他不小心弄出什么动静被息后发现,到时自己便不好解释了,心情实是忐忑,恨不得立刻送走息后,见她看着自己不说话,强作镇定:“母亲可还有事?也不早了,母亲身体弱,宜早些歇下,我送母亲回去吧。”
  她起身要扶息后起来,却被息后压住手背,轻轻拍了拍,示意她坐下。
  阿玄无奈,只得慢慢又坐了回去。
  息后道:“玄,你可有事瞒我?”
  阿玄心微微一跳:“母亲所指何事?”
  “你和那位穆侯庚敖,两人到底如何?”
  阿玄飞快瞥了眼屋角那道静静凝垂的帐幔:“之前不是向母亲说过吗?并无多事,何况也都是过去了……”
  “晚上你在我跟前时,我提了两句那穆侯,你便走了,我有些不放心,故来瞧瞧……”
  阿玄挽住了息后的胳膊,靠过去,将一张小脸埋在了息后的怀里。
  “母亲……我真乏了……”她含含糊糊地道。
  息后笑了,摸了摸她垂下的柔软细发:“母后话说完便走。”
  阿玄只好又坐直了身子。
  息后注视着阿玄:“玄,你如今刚回,你父王纵此刻不将你许嫁诸侯,然迟早终有一天,会择一对他有利之国将你嫁去。你常在母后面前提及不欲嫁人,然母后却深知女子之无奈,往往身不由己,何况你身为王姬,日后之归宿,只能是列国诸侯之一。与其日后听凭你父王择人,不如由母后帮你择选……”
  “如今求亲之人,连同前次的穆人,已有三位,母后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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