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说是不慎落水。可若是被人掐死的,那么事情就复杂了。这里是方信的园子,本来刘潋就不该来。现在她来了,还被人掐死在这,而且只穿着裤子。这个年代,一个女孩子只穿着裤子在男人的园子里。这代表着什么?
可是一个女孩子总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荀卿染抓了刘三夫人一只手,低声安慰道:“夫人,请节哀顺变。”这么说着就自然地将刘夫人那只手放到刘潋尸身的脖子上。“您瞧,刘姐姐这个样子,一定也不想您伤心的。”
刘三夫人的视线果然转到刘潋尸身的脖子上。
方才荀卿染故意拉低了刘潋的褙子,把那道瘀痕更清楚地露出来。她要刘三夫人自己去看,只要不是傻子,就能明白那道痕迹意味着什么。接下来要怎么办,就交给刘三夫人自己决定。
刘夫人迷茫了片刻,用手抚着那道瘀痕,终于有些清醒过来。
“天啦,是谁,是谁杀了我的潋儿。”
这一声,仿佛一道焦雷,炸在周围人的头顶。人群里有人往前走,有人往后退。
“三弟妹,别胡说,这里是侯府,谁会杀潋儿?三弟妹你是伤心糊涂了。”刘夫人走过来。
荀卿染想要站起来,突然看到刘潋放在身侧的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拳头。
“刘三夫人……”
荀卿染就要示意刘三夫人去查看刘潋的手。方三奶奶却已经走过来,一手扶起了荀卿染。
“妹妹你小小年纪,胆子却不小。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快点离了这里吧。”说着便让跟着的一个丫头来扶了荀卿染到一边。她自己却在刘潋尸身旁蹲下。
刘三夫人哭了一会,就又晕了过去。众人商量了,就先把刘潋的尸身裹起来,另外用软兜抬了刘三夫人,众人都步行跟在后面。
“方才刘三夫人那样说,这件事情,却不是我能做的了主的了,总要侯爷和大嫂拿个主意。几位长辈都在,也能帮着出出主意。”方三奶奶提议,众人就往方大奶奶的院子里来。
荀卿染和容云暖几个走在后面,前面荀大奶奶走在刘三夫人的软兜旁。低声劝慰着刘三夫人。方三奶奶跟齐二夫人和方氏说了几句话,就走上前去,拉了荀大奶奶的手,也不知她说了什么,两人就丢下众人到一边说话去了。
到了方大奶奶院子里,却得知方大奶奶方才听了消息就昏了过去,还没有醒。
曾母带着两个女儿出来,替方大奶奶待客。
“刘姑娘怎么独自一个跑到侯爷的竹园去了?别人走错了还有的说,刘姑娘跟着刘夫人几乎天天来看侯爷夫人,几乎将整个侯府走遍了,竟然会走错了?况且方才侯爷在席上喝多了,还去那里竹园歇了一会。那门可是关的严严的,刘姑娘是怎生进去的?刘姑娘那裙子哪里去了?……要我说,都消停消停,你不说我不说,遮掩过去罢了。她自家怕丑,寻了短见,我们侯爷夫人也是厚道人,不追究就罢了。你们这么闹闹哄哄地,是谁丢脸?”
齐二夫人听着曾母话头不对,赶紧把荀卿染几个打发到旁边的屋子去了。
荀淑芝惊魂未定,坐在那发呆,荀淑兰不同以往,只低着头不作声。只有荀淑芳不知在想些什么,竟然嘴角带着笑。曾宁坐不住,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曾静则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仿佛什么事都没有。
荀卿染坐在那里,脑子里飞快地梳理着事情的头绪。她想到了中途早早退席不知去向的几个人,在回廊上迎面跑来怀里不知抱着什么的曾静,荀大奶奶换裙子的无理要求,藤萝帘子背后那个模糊的人影,那一声弱弱的“嗯”,那个去报信的丫头,方三奶奶的惊诧,刘潋的那条失踪的紫色花裙子,刘潋脖子上的瘀痕。刘潋空洞无神的眼睛,发现刘潋尸体后纷纷出现的荀大奶奶、荀淑芳、荀淑兰还有齐婉容……
似乎缺了一点什么,又似乎多了一点什么。荀卿染觉得她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突然外面一阵大乱。
就听刘三夫人声嘶力竭地声音骂道:“是你,是你对我女儿逼奸不遂,掐死了她,还把她扔进湖里。你这个畜生,你还我的女儿来。”
第五十三章 生日宴(三)
刘三夫人这话出口。大厅那边突然安静下来,屋子里也静的出奇。荀卿染左右看了看,就见曾静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姐夫不是那样的人!不能让人这样诬陷姐夫。”曾宁不再踱步,跺了跺脚,不顾门口丫头的拦阻,就冲了出去。
曾静两只手紧握在一起,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也随后跟了出去。
荀淑芳看了看荀淑兰,“方才瞧着太太脸色有些不好,不如咱们也去看看吧。”说着就拉着荀淑兰出去了。
荀卿染站起身,跟了过去。她也好奇,不知道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使得刘三夫人有刚才那番控诉。
就见大厅内灯火通明,两边座位上坐满了人。刘三夫人眼睛血红,拉着方信的衣襟不放,口里说着要方信为刘潋偿命。
刘夫人在旁哭泣,“苦命的潋儿,不过是来给人贺寿,却让人生出歹念来,害了你。我苦命的孩子啊……”
荀大奶奶扶着刘夫人,也在抹眼泪。“请侯爷给我家妹妹一个交代。”
荀卿染暗自差异,怎么刘夫人和荀大奶奶两人这么快就转了口风,这刘三夫人也突然明白起来。
方信紧皱着双眉,“三太太,你这成什么样子。你女儿死了,这里面疑点重重,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可你这样不清不楚地污蔑我,我不和你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只和你们老伯爷说话。”
座上一个灰白胡须的干瘦老者这时站起来,板着脸说道: “你们妇道人家懂的什么?是什么有脸的事就这样吵吵闹闹?都回家去,这事我和侯爷自有处置。”
“不,我要他给我的潋儿偿命。你们别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没有了潋儿,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们干脆也勒死我……”
荀卿染忽然觉得有人在扯她的衣襟,低头一看,却是宝姐儿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身边。
“我娘又病了,我的丫头们都不知哪去了,我害怕,你陪陪我好不好?”宝姐儿眼圈红红地,脸颊上犹有泪痕。
荀卿染叹了口气,发生这样的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才会把丫头婆子们都打发了出去吧。
“好,那我们去那边坐一会,等你的丫头来了,送你回房好不好?”
荀卿染打算带着宝姐儿回刚才的房间。
宝姐儿摇头。“我刚从那来,那有人,我不喜欢她。你是好人,你陪着我我才能好受些。你跟我来,那些人烦的很,咱们到碧纱橱说话。”
荀卿染有些犹豫,觉得不好这个时候在人家乱走。可宝儿拉着她的手不放,小脸上满是求恳。
“好吧。”
宝姐儿像怕荀卿染跑了似地,一手紧紧地拉着荀卿染的手,走几步,还要回头看看荀卿染在不在。她这样紧张,荀卿染不由得心软。
这是侯府正院,房舍套着房舍。宝姐儿带着荀卿染到了一个小小的隔间,里面家具摆设很有几分童趣,显然是小孩子的房间。
宝姐儿拉着荀卿染在小床上坐下。
“你是好人,那屋子里的姐姐也是好人,只有你们没有偷看我爹爹。你等我拿果子给你吃。”宝姐儿垂着眼皮,说完话就跳下床,转到一边的屏风后。
荀卿染反应过来追过去,屏风后空空荡荡,早已不见了宝姐儿的人。只有墙壁上一道窄门大开着。
荀卿染转身回来,走到门边,推了推,门纹丝不动。荀卿染苦笑,略一思索,便又转过屏风,穿过墙上那道窄门,却是一间小小的客厅。荀卿染一边喊“宝姐儿?”,一边四下观望。就见客厅对面又是一道门,门上垂着珠帘,从珠帘那边传来阵阵甜香。
荀卿染走到珠帘前。
“娘,您怎么能这么做?您让侯爷以后怎么见人!”一个虚弱的声音道。
荀卿染停住脚步。
“男人家这点儿事算什么,大家都只会说那女人是狐狸精,姑爷是什么身份,不会有妨碍的。娘这也是为了你着想。宗哥儿以后要袭爵,宝姐儿和官哥儿还小。虽然你和姑爷好,姑爷看着重情,只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唉……”虚弱的声音叹气。
“就是顶重情的男人,不过想你些日子,等新人软玉温香抱在怀里,谁还能念着土里的那个。那新来的如果有了儿子,看着侯府诺大的富贵,难保不生出别的心思来。娘又不能时刻在这侯府里,就想着,你这两个妹妹,虽然不是娘亲生的,可都在娘身边长大,是娘手心里攥着的。她们两个任何一个,都不敢亏待宝儿他们几个。静儿更老实些。娘就想让她来跟着侯爷。”
“您有这心思也罢了,我说了我会安排。只是,娘您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来?”
“人心隔肚皮,我怕姑爷爱她的颜色,慢慢变了心肠。就想着要是她位置不稳,就能老实些。你后院那几个,年纪都大了,出身也低,我怕她们斗不起来。正好这刘家的姑娘,容貌好,身份也够贵重。可又只有一个寡母,侯爷这么大的势力,便是咱们欺负了她,她也只能认了。有这么一房出身的贵妾在这做对头,她就更要处处仰赖我和你的几个孩子,这才是万全之策。”
“咳咳咳……”床上的人剧烈地咳嗽起来,似乎要把肺都咳出来,让人听的十分揪心。
“孩子,你,你怎么吐血了,我的天……”
“娘,您打算的好。可贵妾也是妾,虽然一个伯爵在这京城里不算得什么。可也是勋贵人家,也是要脸的。刘潋没了父亲,可也是刘家的嫡女。她做了妾,她那些兄弟们还怎能抬的起头,她那些姐妹们在婆家怎么办,以后她家女孩要嫁什么样的人家。就是刘潋肯,她们家也不会肯,她们家肯了,这朝堂上的御史可也不是吃白饭的。侯爷他不是皇室子孙啊,娘,您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怎么会那。我随你父亲在外做了几任官,出了这种事,两家都会瞒下来,不过收了做妾,给点赔偿罢了。你这还在,她们刘家就巴巴地带了姑娘隔三差五地来,她们能是什么样有脸面的人家,让她吃个亏有什么?”
床上人长叹一声,“娘,你做这个圈套也就罢了,干嘛还弄死她?”
“我没有……,你放心,也不是那静儿那丫头。她没那个胆子。我不过是要她赚了刘潋到竹园侯爷的屋子里,弄湿刘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