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  第-1页

顺,凡事定会以朕的意思为主,可朕要的不是个只知附声点头的新君,他得学会自己理政做主。不然朕退不退位又有什么差别呢?朕做了几十年的皇帝,也想歇一歇了。”
  太后的泪流的更凶了,泣道,“那也不一定要去杭州那么远,直隶或者山东,离京城近,额娘已是这个年纪,皇帝到杭州,怕是难见哀家最后一面了。”
  乾隆黯然的给太后递上锦帕,幽幽叹道,“杭州,是朕与盈盈相遇的地方。”
  太后哭了半宿,一时不知心中是个什么滋味儿。早知如此,就留着那个妖女了。还是福康安将三阿哥抱到了慈宁宫,请太后帮着照看,太后有了新鲜事儿,才稍稍收了悲声。
  乾隆要去江南,谁都不带,就带着傅恒,对福康安道,“朕与你舅舅君臣大半辈子,他留下来已不大妥当。他与你有抚育之恩,若继续留在军机处,你敬他,必不想驳他,与其生隙,不如朕将他带在身边,也好游一游大好山川,看一看人物风华,算是犒赏他这些年来的功绩。”
  福康安嘀咕,“舅舅愿意跟您走么?”别是您一厢情愿吧。
  “朕下旨了,他能不愿意?”
  “那您对舅舅好些,别老拿身份压人。”
  “长辈的事,你知道什么?”乾隆斥了一句,叮嘱道,“五阿哥,朕已经放他出宫了。那个箫剑,野心勃勃,妄图尚主。你给晴儿安排一门亲事,绝不能叫人说咱们爱新觉罗家亏待功臣之女。”
  “嗯,知道了。”
  “还有,箫剑的身份多有可疑之处。他说是来自云南,朕已经派人去查过了,那对夫妇只是他的养父母,对箫剑的来历颇多隐讳,可见必有其不可见光之处。”乾隆道,“随意赏他个职位,去了他御前侍卫一职,不可再让他进宫。你日后可派人继续监视,若有异常,不必顾及小燕子。”
  “至于永琪,”乾隆叹道,“他的本事你也看到了,能容乃大,你是皇帝,我想你们之间总不会到了先帝和廉亲王的份儿上吧?”
  “皇阿玛,我是心胸狭窄的人么?”
  乾隆了然的笑笑,捏着儿子坚实的肩膀,笑问,“这两年没少在背地里骂朕偏心吧?”
  福康安颇有些不是滋味儿,乾隆笑道,“身为皇帝,总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朕压着富察家压着你的人,待朕离开,你才好施恩封赏,他们会觉得你比朕好,才会对你忠心。”
  “尹继善在江南三十几年,如今章佳氏贵为后族,不要再让章佳氏的人去江南。”乾隆一桩桩的事盘算的清楚,“还有善保,你考虑过要如何安置善保吗?”
  “我想让善保入户部,就像当初舅舅那样,先做户部侍郎。”
  乾隆点头,“他的确在理财上有一套。不过,朕说的是你与他之间的事。”
  “啊?”福康安惊了一惊,讪讪地,“皇阿玛都知道了。”
  “当初他中了探花,本应入翰林,朕直接调他为御前侍卫,你可知是何缘由?”乾隆眼中光芒冷冽。
  “我跟他关系好。”
  乾隆点了点头,“你自小寄养在春和那里,朕即便接你入宫在上书房念书,可终有一点不足,你没伴读。后来,你与善保亲近,朕想着,你们是同窗,幼时的情谊是不同的。朕原就想留下他给你用,所以才不能让他入翰林院。官场中讲究人脉,他那会儿就能把你哄的团团转,心机过人,朕焉会他结交翰林仕子的机会?朕越是破格提拔他,翰林院便会愈发不满。乾清宫侍卫皆是上三旗出身,他的日子不好过,你才有机会施恩于他。一条狗,吃惯了你扔的骨头,就会认主,何况依你的身份,他再没理由不忠心的。”
  “这是朕的想头儿。不过,显然你没调|教好他,反被他拿住。你想想,他初接近你,难道是因为你的才华?人品?相貌?他讨好你,是为了你的身份。”乾隆一针见血道,“若你只是街上乞丐,他绝不会多瞧你一眼。”
  福康安听着难过,强辩一句道,“去岁冬天大雪,善保还拿出银子去庙里施粥呢。”
  “那你知不知道,上次南巡随驾,他收了程家多少银子?”
  “知道,收了三万,外加一个铺面儿。”福康安坦然道,“善保早跟我说了,那铺面也得值一两万。”
  乾隆愣了一下,叹道,“倒是出人意料。”比想像中的更难对付啊。
  福康安想,善保虽然扭捏些、狡猾些,对他还是不错的,遂道,“善保不是个贪财的人,他去户部,也能历练些本事出来。”
  “罢了,再说他的不好,怕你要嫌弃朕了。”乾隆很理智的放弃这个话题,福康安并不傻,将心比心,如今挑善保的刺儿怕只适得其反。
  “要有人说舅舅不是,皇阿玛能乐意?”福康安大着胆子笑一句,“我知道善保的为人,他跟那些念书人不一样,其实,他的秉性和商贾有些相似,用最少的东西换取最大的得益。他先前对我好,自然是想借我的力,如今,更是想得到我的信任,一展他的抱复。至于别的,我的确是喜欢他,他对我的感情可能并不够深,可起码他不讨厌。我能给他的别人给不了,他又是在给咱家干活儿,日久生情。他十二岁时,我们就认识了,到六十岁、七十岁,这么长的时间,他都与我在一起,我将他看牢,除了我,他无人可爱,不爱我能爱谁。”
  这样死皮赖脸的招式,乾隆问,“永儿呢?”
  福康安有些尴尬,“以后等永儿生了孩子,我找个理由封她为公主,为她开府。”
  世事总难两全,外孙女再亲,也不能与儿子相提交论,乾隆一声长叹,“别让她受委屈。”
  乾隆潇洒的去了杭州,先在西湖选址建了一座挽香居,为夏盈盈塑了真人像,供人祭拜,坐享烟火。
  于是,西湖上开始流传着种种天子与美人可歌可泣的传说。
  “这回你该放心了吧。谁还能疑到小春儿你的身上?”乾隆拉着傅恒坐在行宫的花园里笑赏春光。
  今日阳光晴好,风掠碧波,漾开一粼又一粼的水光,傅恒眉目舒展,唇畔含笑,他的为难担心,乾隆已经妥善的处理了,人们总是相信自己想当然的东西。乾隆的心意,傅恒感激的同时,也放下心中的枷锁,他没料到乾隆竟能钟情至此。
  他的声音和着微风,柔软而清晰的问,“不后悔?”
  “后悔什么,记得小时候和圣祖住在畅春园时,那会儿圣祖已经六十七,胳膊有了毛病,握着朱笔的手都会哆嗦,写不了字。许多御批,其实都是张廷玉代笔。到了那个时候,仍不肯退位,阿玛和叔伯们战战兢兢、惶恐不安。”乾隆握着傅恒温暖的手笑道,“圣祖两废太子,圈了大伯圈了十三叔,厌弃了八叔。父子反目,兄弟相残,为的不过是帝位。朕早就发下心愿,绝不与子孙走到如此此步。”
  “你又不是圣祖皇帝。”乾隆幼时得圣祖教导,轻易不说圣祖一句不好,这话怕是埋在心底已久吧。
  乾隆笑了笑。
  “咱们过来,又是修行宫又是建挽香居的,福康安刚登基,户部银钱会不会吃紧哪?”傅恒习惯性的操心。
  “管他呢,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反正少不了咱们的。”
  傅恒开始忧虑,“刚打完仗,起码应该攒下些银子才好退位,新皇登基,各种赏赐都是流水不断的,还有蒙古那边儿……”
  乾隆无奈长叹,“国库里有五千多万,内库里也有小一千万,善保又是个会算计的,断不会在在银钱上吃紧的。”
  “打缅甸时,户部一天三顿的哭穷。”
  “不哭哭穷,怎能从这些盐商口袋里要出银子来。”乾隆笑了笑,“朕原就没打算过多的动用国库,福康安登基的事,朕早就在暗中预备了,怎会让他遭难。这些盐商,日进斗金,也该适时的放放血为国尽忠了。”
  “还是您眼光长远,倒是陈家……”赔了女儿又折兵。
  “人的欲望无止无尽,陈家已是海宁第一名门,朕只是稍一提联姻,陈邦直便连口应下,到朕宣他进京为户部侍郎,更是野心勃勃。”乾隆嗤笑,“无欲则刚。他有种种野心,朕焉能不成全他。”
  “别说这些扫兴的了,如此大好春光,过来给朕香一口。”乾隆勾着春和的腰,就要轻薄。
  春和不再似以往抗拒,俯身捏住乾隆的下巴,笑眯眯地问,“万岁爷准备要侍寝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完结了,这次不是烂尾吧~后面还有几个番外~

――正文完――


  番外一

  善保坐在椅中,脖子里围了块干净的松江布,微仰着头,头皮上有微微的痒,很舒服。
  他在被剃头。
  满人习惯前面剃光后面留辫子的月亮头,初始,善保觉得傻X的不行,现在惯了,也看着没那么难接受。
  「大爷,好了。」
  如今善保高居户部正二品侍郎,娶的是郡主,早已非昔日阿蒙。这剃头的人是他府里专管剃头的,手艺在剃头界也是数得着的。
  何二恭恭敬敬的撤了主子身上围的松江布,善保忽然问,「给我刮刮胡子。」
  何二一愣,为难的看向善保光洁的下巴,半根胡子没有,要怎么刮?
  「我听说,刮一刮胡子会长的快些。」善保脸皮够厚,理所当然的陈述。
  做奴才的当以主子为天,可何二仍觉得大爷的想法有些诡异。握着剃头刀的手紧了紧,低声道,「那大爷不要动,奴才试试。」这小肉皮儿细的,何二真有些难下手。
  轻轻的糊弄了善保几下,有丫环捧了镜子来,善保看着镜中唇红齿白的少年郎,无比忧郁的叹了口气,长的太没说服力了。
  善保是新皇的心腹。
  这事儿,连紫禁城的乌鸦都知道。
  善保为福康安的登基也立下了不少功劳,这事儿,朝中文武都承认。
  可是,你让个十八岁的乳臭未干的小子干正二品的户部侍郎,一干老臣都有撞墙的冲动。
  善保这人吧,爱说爱笑,以往这叫性子活络,如今则是小人得志。
  当初,福康安说到善保时,老丈人尹继善说了个公允的安排,「钮祜禄侍卫如今只是二等侍卫,万岁不如升为一等,暂且在万岁身边当差。」
  虽然以善保的年纪,做一等侍卫也太过年轻了,不过,这也是人家应得的。
  福康安不同意,「善保善于理财,让他先去户部吧,侍卫虽体面,六部做的却是踏踏实实的差使。就暂且做户部右侍郎吧。」
  刘统勋摸着胡子道,「钮祜禄侍卫尚未到弱冠之年,会不会太年轻了?」
  「甘罗十二拜相,善保都十八了,跟甘罗比,已经老了。」
  诸位白发苍苍的阁老被噎了个内伤,不说话了。
  新入军机处的福隆安忙道,「钮祜禄大人才气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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