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就出城,随后我和旭儿赶过去就行了
“这样最好,”年少气盛的旭儿极力赞成,“几个宫妃当不起母妃世子妃亲自拜别。”
卢八娘本待反对,她拜别宫妃后再离开京城肯定会看起来更守礼,但是想到司马十七郎和旭儿的担心,便只是点头同意,丈夫和儿子真心护着自己,就没有必要争强好盛了,安全返回淮北才是最重要的。
一家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将安排好的事情吩咐下去,孟慧娘随着世子回了房,见世子依旧与自己嘻笑,不由得问:“你就不担心?”
“有什么可担心的?”世子笑道:“我八岁时就与母妃一起斩了陶耀光,十四岁就跟着父王出征,京城里这些小人,要想灭他们还不容易!只是父王想全了君臣之义罢了。”
比起在孟府里时常出入的士人,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孟慧娘原本就非常爱慕丈夫,但经由此事,更感觉到了淮北王世子的英武不凡,从此将夫君视为天人一般。
第二天一早,淮北王先携妻儿拜别了齐王太妃,然后又与世子进宫见驾,一个多时辰后与淮北王府的车队汇合,在长亭与亲友们话别。送行的亲友虽然不少,但细细一看,并没有多少宗室高官,这些人刚刚都在皇宫里为淮北王送行,恰好目睹了淮北王与皇上的冲突,然后根本来不及到长亭。
登车前,旭儿低声向母妃讲了刚刚宫中的闹剧,“皇上和太子先是百般挽留,然后就叫出甲士守住殿门,不放父王和我出殿。父王便将面前的案几掀了,在众宗室面前将皇上骂了一顿,然后向甲士们喝道:‘你们谁敢拦我!’我们就径直出来了。”
“连我们在宫中的暗棋都没有暴露?”
“是的,什么都没用,我们就自己出来了。”旭儿轻松地说,好像他刚去花园里玩了一回似的。
但是他随后还是叹道:“母妃,我总觉得自己很英雄了得,但是比起父王还是差得远呢吧?”
“我相信你终究会超越你父王的,”卢八娘一笑,“带慧娘去你们的车驾吧。”
孟慧娘原本已经听呆了,闻言赶紧道:“我还是留下服伺母妃。”
“不必了,你和旭儿同行,也让他给你讲讲淮北的事。”司马十七郎也走了过来,扶了卢八娘上车,然后也自己坐了上来,“要是儿媳妇在车上,我还怎么过来?”
“你也不怕让儿媳妇听到了?”
“不会的,”司怪十七郎笑道:“再说,只许他们小夫妻甜蜜蜜,就不许我们缱绻情深?”
卢八娘一笑,与司马十七郎一同下棋看风景,根本不提朝廷的事,皇上这一次撕破脸想囚住司马十七郎,已经暴露在宗室也大臣之间了,是非曲直自有人评说,而淮北只要安心等待就行了。
回到淮北后,尽管朝廷和淮北两方面都三缄其口,但是京城中的事情还是渐渐传了过来,淮北众人无不义愤填膺,但是淮北王却完全不为所动。毕竟他一朝曾是皇上的臣子,便终身都是他的臣子,不可能以臣犯君,那日痛骂皇上也是以先皇的遗诏为因,属于劝谏,而且也是臣子对皇上所能做的最极限了。
王府内宅的事情慢慢都转到了孟慧娘身上,经历了几次大型的宴会,卢八娘彻底放了心,只有很少的事需要她最终决断,她便专心于为捷儿相看亲事。
也许是因为对淮北的情况了如指掌,卢八娘觉得适合捷儿的小娘子实在太多了,带了鲜卑血统的混血美女热情开朗活泼;淮北武将家的女儿英武飒爽;一干世家的小娘子温文淑雅……当然,卢八娘没有忘记挑些喜欢丹青的姑娘与捷儿见面谈画。
第250章 细叮咛父母意不同 共明月
但是卢八娘的办法用尽了,却统统没用,捷儿温和地接受了母妃的相亲安排,但是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从来都是礼貌周全而疏离。
“捷儿,柴小娘子甚至根本不知道你的心意,你就这样一直等下去吗?”
“母妃,她其实知道的,虽然我们什么也没说过,但是我知道她懂得的。”捷儿将一幅图画拿给卢八娘看,上面是栩栩如生的和合二仙图。
和合二仙主婚姻和合,因此和合二仙图一般挂于新婚夫妻居所,正是恭贺新婚之喜常用之物。眼前这幅和合二仙图显然为陈画师所作,二仙面若孩童,满面笑容,一人捧手持荷花,一人手捧圆盒,圆盒中还飞出五只蝙蝠,寓意和谐有福。画中流露出满满的祝福之意,盼望捷儿早日成亲,幸福美满。
“她知道我们不可能,所以祝福我。”捷儿道:“而我呢,心里只有一个她,别的人怎么也容不下了。”
卢八娘怎么也不可能逼着儿子娶个他不喜欢的女子,于是就这样过了一年,捷儿又长了一岁还是孑然一身,她不得不将陈画师的事情告诉了司马十七郎。
“什么!是柴氏女?还是个寡妇?”司马十七郎震惊了,“你还一直瞒着我,早该让我来管了。”
然后他立刻将捷儿叫来,循循善诱生气发火,一连教导了好几日,最后叹了一口气对卢八娘说:“你往捷儿屋里安排几个美貌的侍女吧。”
“你也没劝动?”卢八娘摇摇头说:“没用的,要是捷儿是喜欢美色,他也不至于喜欢陈画师了。”
“试试吧,我年轻时看到美女也难免心动,”司马十七郎看着卢八娘又有些羞愧地说:“那时候真糊涂,你不会生气吧?”
男人看到美女心生喜欢,其实是很自然的反应,但是只有控制不住自己才不可原谅,卢八娘想想司马十七郎这么多年拒绝了不知多少美女,心里不但不气,反笑道:“就听你的吧,但是我可以肯定不过是徒劳。”
捷儿收到了美女,并没有将她们赶出去,而是让她们做模特儿专门练起了仕女图,然后他还将新画好的作品送到了清荷画苑。
画中的侍女或坐或立,或谈笑或做些杂事,但都是神态娇憨,天真可人,丝毫没有一点亵玩之意,反倒成了回应陈画师和合二仙最生动的情绪表达。
司马十七郎见他的提议也没能成功,竟然对卢八娘说:“我觉得捷儿实在是太像我了,对一个人能如此用心。”
卢八娘惊讶道:“怎么是像你呢?应该是像我才对。”
两人争论了一会儿,最后司马十七郎总结道:“其实他比我们都好,你说是不是?”
“嗯,是。”卢八娘终于也承认了,捷儿这种纯真、不掺杂任何俗物的感情确实超过他的父母亲。
也正是他这种执着,竟然让一向对儿子的亲事条件要求很苛刻的司马十七郎都让步了,真情毕竟最是动人。
“我来想想办法,把陈画师接到淮北来吧。”司马十七郎终于下了决心。
没想到反对的竟然是捷儿。他很坚决地说:“眼下淮北王府正处在最紧要的关头,天下的人眼睛都看着呢,我不想自己的事影响到王府。再者,我更不想没名没份地将她接到淮北,我会等到合适的机会堂堂正正地向她提亲。”
“如果你不同意父王想办法将陈画师接过来,那么说不上还要等多久呢。”司马十七郎拍了拍二儿子的肩,不禁心疼万分,“儿子,你何苦如此委屈自己呢?”
眼下京城乱成了一团,淮北王府的境地确实很微妙,捷儿虽然深爱陈画师,但也不想累及家人,又不想置陈画师于尴尬的境地,所以他便选择了让自己受苦,“父王母妃,我一点也不觉得委屈,虽然我们不在一起,但是想到我们能同观一轮明月,共享一袭清风,就已经很好了。”
于是捷儿的亲事就暂且放了下来,对外只是宣布他的命格不适合早婚。
而司马十七郎与记八娘把更多的目光放在了朝中,先是太子死了,朝廷的说法当然是久病无医,但是到处都有传闻太子因为“父子相忌,惊惧而亡。”
皇上与太子间除了想除掉淮北王时意见是一致的,其余的时候几乎没有相同的时候。老年的皇帝与成年的太子,两个利益集团的矛盾本就是不可避免的,而且在这对父子间又因陆氏之案,变得更加不可调和起来。
过去,太子以养病韬光养晦尚能自保,可是皇上生病后他不得不出来暂执朝政,问题就一一出现了。两方相对的结果呢,太子一系输了,就连同为陆氏所出的楚王也受到牵连,被皇上赶回了他的藩地,而赵王随即被立为太子,当然与此同时他的生母尹妃也成了皇上的第三位皇后。
淮北王依礼上贺书,其余便不置一辞。只是更用心治理淮北上,唯有淮北强盛再强盛,才是解决淮南问题的根本。
就像去年他在皇宫内,就是皇帝最亲信的甲士也不敢阻拦他,满朝的文武有一半要站在淮北一面。现在这个比例还在不断增加,什么时候完全压倒了另一面,也就是完全胜利的时候。
同时,淮北王府内却有喜信传出,世子妃成亲一载后终于在众人的盼望中有了身孕。
“母妃,”孟慧娘满脸的喜色,她曾无数次担心过自己会不孕,但是每次母妃都很镇静地说不急,现在的她感激万分,“还是母妃说的对,该来的总要来的。”
卢八娘也高兴,“怀孕期间不要太累了,府里的事你若是忙不过来,可以交还于我。”
“些许小事还不用惊动母妃,”孟慧娘笑道:“我是想与母妃商量给世子纳侧妃的事,不知从哪一家选好便来求助母妃。”
“哦,不必了。”卢八娘一口替旭儿回绝了,孟慧娘虽然是受正统教育长大的,但肯定也不会情愿给旭儿纳侧妃,毕竟是人之常情。
“那怎么好?王府内也不是没有现成的规矩,”孟慧娘恳切地说:“我早已经与世子商量过想在朱家挑个小娘子,世子只说母妃不许。现在我有了身子,再不为世子纳侧妃进门岂不是太不贤了?”
原来在孟慧娘的眼中,淮北王也是有侧妃的,而且还是出身高门的士族嫡女,又一向有美貌和多才的名声。她做儿媳妇的,当然不知道公公根本不进薜侧妃的院子,而卢八娘也不好解释一些陈年旧事,反正旭儿心里是明白的。
于是她便搪塞道:“太子刚刚薨逝,虽然朝廷没有发布国丧,但他怎么也要算你们的堂叔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