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是黄毛丫头!敢不敢和我比一场?”丁玲珑又将袖子卷了卷,露出嫩藕一般的小臂,指着停在湖中的一只画舫,“来!我们从这里一起划船绕过前面的画舫回来,你输了你就要听皇太后的话!”
说完便带头跳上来时的那只小船,站在那里向顺儿叉手示威。
丁玲珑的衣着并不是贵女们所穿的大袖对襟长袍,而是类似鲜卑女子窄袖紧身上装,下面倒是宽大的裙子,正是最方便行船的衣饰,那露在外面白生生小臂要多显眼有多显眼,让顺儿赶紧侧过了头。
不过一向胆大包天的义王倒不至于不敢应战,虎着一张脸跳到另一只小船上,气哼哼地道:“你是女子,我让你二十个数,然后我再出发。”
“不必!”丁玲珑马上回绝,“我就是要你输得心服口服!”
看着两只小船划走了,卢八娘摇了摇头,自己的傻儿子连如果赢了怎么样都没想起来说好,看来只能输了。
果然,没一会儿工夫,丁玲珑的小船先回了湖心岛,利落地跳下船道:“皇太后,我替你把义王赢了,你想让他娶谁,我就逼他答应!他要是不答应,我还能想出办法治住他!”
卢八娘忍不住笑了,“真是要谢谢玲珑了!”
回去的路上,顺儿的脸黑得不能再黑了,但是就要靠岸时,丁玲珑突然又向他吩咐道:“上了岸你就不许再摆这张臭脸了,免得皇太后的面子都被你丢光了!”
卢八娘从来没有见过顺儿如此听一个人的话,他果然扭曲了半天,硬是扯出了一张笑脸,体贴地扶着自己上了岸。
在湖边的丁槿远远地看到女儿与人赛船,心里已经感觉到不好,待他们回到船上时发现那人是义王,心里明白女儿一定又闯祸了,赶紧上前给皇太后行礼道:“玲珑从小就在船上长大,什么规矩也不懂,如有冒犯之处,老臣替她陪罪了。”
“没有,玲珑很好,”卢八娘笑着问顺儿,“是不是?”
义王的笑容非常奇怪,但是他确实是笑着说的,“是很好。”
丁槿看了看大家,总觉得义王的表情是那样别扭,想了想果断地拉了女儿的手向外走,“京城你也逛了,皇宫你也看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你以为京城就是江湖,到处充什么荆轲聂政之流惹事了。”
第263章 格外之喜明珠降生 意料之
对于卢八娘能以这样快的速度将顺儿劝了回来,而且义王还以非常礼貌非常合作的态度参加了整个春宴,司马十七郎、旭儿、孟慧娘等人都纷纷觉得皇太后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司马十七郎趁顺儿没在眼前还担心地低声问:“你是不是答应他出海了?”
“当然没有,只不过有人替我赢了他,让他听我的话而已。”
“有人赢了顺儿?”司马十七郎疑惑地问。
“是的。”
宴后,大家都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在一起偷笑了好久,但是没有人敢在顺儿面前说起,因为不想再打击一向身为天之骄子的顺儿了,输给一个小女孩,又被教训了一顿,顺儿心里不定有多难堪呢?真怕说出来会让顺儿脸面扫地,干脆跑了不再见大家。
好在此后,顺儿再也不提要出海的事了,他老老实实地在工部领了一份差使,每天下衙后也会认认真真地捧了些书看。卢八娘悄悄翻了翻他的书,知道他想航海的理想并没有消失。
而卢八娘也通过这次春宴时顺儿特别逆反的行为认识到,不能再以对待旭儿和捷儿的方法对待顺儿了,每一个孩子都是不一样的。而且顺儿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身为父母不可能替他去决定一生。
虽然说不定什么时候,顺儿还会提出要去航海,但是不管怎么样,起码他能一个理性的态度去看这件事,这也算是极大的进步吧。
春宴后,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义王的亲事没定下来,而皇上和太上皇也没有纳妃之意,一时间倒是宗室和士族高门借此机会结成了不少亲事。
不过,太皇太后、太上皇和皇上那几句对话还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一向以皇家的风气为方向的权贵们息了很多心思,也注意调整了自家的行事。
卢八娘暗地里与司马十七郎笑道:“说起这件事,我还要找你算帐,我哪里会每天都头痛,而你又哪里天天都要帮我按按了呢?”
“你这样说,显见是我言行不一了,那便从今天起不管你头痛不痛,我都要帮你按上一遍如何?”
“那自然是好,”卢八娘笑罢又靠着他道:“所谓言传身教,我看旭儿这次被你的话点省了,以后宫内将不会再起风浪,我也就放下心了。”
就在一片和谐安宁中,突然出了一件意外之事,卢八娘发现自己怀孕了!
自从嫣然事情后,她没有再避孕,但是却一直没再能有一个孩子,现在完全不抱以希望了,却突然又有了,这让她欣喜莫名。
这么大年龄怀孕生子,无庸说是相当辛苦的,而且面对比自己未来的孩子还要大的孙辈,她也有些难为情,但这些都不重要,她对这个孩子充满了盼望,毕竟当年的遗憾从没有真正忘却。
如果说卢八娘的喜悦之情将她的心灵装得满满的话,那么司马十七郎的欢喜就有些过了。他整日在卢八娘身边打着转,“小心点,走路慢一些,别碰到肚子。”又时不时地问:“有没有不舒服?会不会太累?想吃点什么?”
好在卢八娘身体一向强健,又素来注意保养,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终于顺利产下一个女儿。
关于即将到来的这个孩子的性别,大约每个人心中都盼望是个女婴,但是没有一个人事先说出来,都怕失望。
既然得偿心愿,大家喜洋洋地围着小小的孩子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说笑着,司马十七郎抱着小女儿就是不松手,“叫她明珠好不好?”
卢八娘含笑点头,能亲自为女儿起名,于司马十七郎来说多少有些出格,可也正是说明他对女儿无比的爱意。
“掌上明珠,果然好听!”
“明珠长公主,好!”
是啊,女儿虽小,但是生下来就是长公主,大家都像对待掌中的明珠一样爱护她。而明珠长公主是那样美丽可爱善良,让所有爱她的人更爱她。
明珠长公主七八岁的时候,司马十七郎非常严肃地与卢八娘商量,“我们是不是应该现在就开始给明珠看一看哪家有不错的小郎君了。”然后他把早已经列好的一个长长的单子给卢八娘看,“我已经安排些人去观察这些孩子们,记录下来看哪一个是最优秀的。”
“这实在是太早了吧,”卢八娘觉得就是爱女儿也有点过了,“明珠还不到十岁呢。”
“你想,要想明珠能嫁到称心合意,又一心爱慕她的好儿郎,总要从小的时候就看看那孩子的秉性如何,父母是什么样的人,身边是不是干干净净,朋友交的如何……总之,不能有一处配不上我的女儿的!”
司马十七郎绝对是个好丈夫,但是他的思想中不可避免地依然有很多陈旧的思想,比如他自己虽然不二色,但是对于其他人纳妾狎妓之类的行为,只要尊重嫡妻并且不过分,都没有多少反感。
但是在他的女儿成长中,他这一观点突然发生了变化,以往不以为然的事却绝不能在自己的女儿身上发生,无疑是因为太爱女儿了吧。
所以,自己和女儿应该就是本时代最幸福的两个女子。
只不过,卢八娘的幸福是温馨而宁静的,明珠的幸福是快乐而张扬的。
有一天,一向活泼得像一个小精灵的明珠从官学回来没有像平时一样笑着扑到母后的怀里,与她
叽叽喳喳地说着官学里的事,而是急切地打了个招呼道:“母后,我要去看书了。”
“刚从官学里回来,总要休息一会儿吧。”卢八娘拉住小女儿心疼地说。
“母后,这次算科考试我只考了第二,我要赶紧去看书,下次考回第一!”
官学里有很多科目,明珠都是佼佼者,但她最喜爱也是最擅长的是算学,头脑聪颖的她从来都是第一名,而且非常重视这一科的成绩。现在竟然成了第二名,她无疑很难接受。
就连吃晚饭时明珠也是急匆匆的,几天来她把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到了学习算学,就连平时最喜欢的骑马也放弃了,“我下一次一定要比齐坚考得好”。
“齐坚?齐坚是哪家的孩子?”卢八娘对于明珠同窗的姓名还是很熟悉的,一则是明珠时常会提起,另一则是她对于官学中很多学生的家长非常了解,但是这个齐坚却从没听过。
“他是新从益州考上来的,说的话非常奇怪,但是成绩特别的好。”
“应该是益州选送的,”司马十七郎一直在一旁听母女的对话,闻言马上道:“应该是出身寒门的学子。”
明珠上的官学属于小班,里面基本都是皇家权贵的孩子们,但是在他们十岁这一年会升到真正的官学里,在这里他们就会与各地选送来的优秀学子们共同学了,齐坚应该就是这样的来历,所以明珠不再考第一也不奇怪。
司马十七郎实在舍不得心爱的女儿这样辛苦,就又说:“明珠,你是长公主,与众不同,天生高贵,现在已经有食邑了,所以不用太拼命学习。”
“不,我不服气,下一次考试我一定要赢他!”明球与父母说了几句话就已经觉得浪费了很多时间,于是赶紧回了自己的房间,拿起书来认真地算起来。
司马十七郎在后面指着她离开的小身影笑道:“这孩子,还真争强好胜呢。”
卢八娘亦笑,“孩子有上进心亦是好事,现在女子为官经商的都不在少数,将来明珠也可能不会只在内宅呢。”
从这一天起,北苑中时常就能听到齐坚的名字,明珠三天两头地提起他,因为她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竞争对手,“这次算科我重新回了第一名了!”
“唉!也不知道齐坚怎么考的,那么难的题一道都没错,我还错了一道呢。”
“母后,齐坚不会骑马来!”司马明珠捂着肚子大笑着说:“他被马从背上甩了下来,摔得走路都一瘸一拐的,我在后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