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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佩岚选了一本习题册和一本服装设计方面的杂志,办好了借阅手续,可却在楼梯口碰到了沈寒。
“来借书?”傅佩岚问道。
“我来找你。”沈寒回答,将傅佩岚领到了一间空着的自习室,郑重的说道,“佩岚,我很抱歉,我没想到张丽宁会那样对你。”
傅佩岚一挑眉,她认识沈寒也有一段时间了,可却从来没见他和张丽宁说过话,因此一直以为这份感情根本就是张丽宁的单相思,而她则是无辜被牵连的案外人,可是如今沈寒这样一说,她又不确定了。
“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
对面的沈寒有些尴尬,“……我们俩小时候是邻居,那些大人们开玩笑便说要给我们定个娃娃亲……”
娃娃亲?傅佩岚睁大了眼睛,这个年代还有人弄这东西?
“其实长辈们就是看我俩玩得好开个玩笑,谁也没当真,可是……”沈寒叹息。
沈家和张家以前住在一个楼,还是对门儿,更巧的是,沈寒和张丽宁同一天在同一家医院出生,这样的缘分让两家父母十分惊喜。张丽宁的父亲是军人,经常不在家,因此沈家父母对张家母女十分照应,两个孩子更是经常凑到一处玩闹。有些邻居闲着无聊便爱拿他们打趣儿,而他父母更是开玩笑说要把张丽宁讨来给他当媳妇。
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小学三年级他准备搬家时居然会收到张丽宁的小纸条,说要嫁给他。那时的他压根儿没在意,小时候他们俩也玩过过家家,那时他就是娶了张丽宁做新娘,只以为这回也是邻居小伙伴是舍不得自己搬走,而沈寒的父母知道这件事后更是乐的不行,直夸这姑娘有意思,一样也没当真。毕竟,谁能想到一个十岁刚出头的小姑娘会这样早熟。
可是从那之后,张丽宁经常会给他寄信,初中时还时不时的跑到他的学校,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扰。虽然沈寒打小便喜欢和女生嬉笑,甚至也玩笑似的追过两个女同学,可这从不包括张丽宁。那时候的沈寒还讲不出什么大道理,只知道张丽宁是他的朋友,而朋友是不能调戏的。
可偏偏张丽宁不能理解,仍旧和他纠缠不休,从最开始的温柔软语情意绵绵变成了后期的死缠烂打粗暴刁蛮,每次见到他和女孩子聊天都要闹上一场,甚至抬出了小时候的娃娃亲,这样的行为将沈寒最后的一点耐心耗尽,直截了当的和张丽宁说了个明白,甚至言明以后不想再见她,两人就当从不相识。
张丽宁许是没想到沈寒居然会和她绝交,哭着离开,从那以后确实没有再找过他。可不幸的是,半年后他们居然考上了同一所高中,而当天放学,张丽宁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我当时很烦,不明白平时看着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做起事儿来跟神经病似的。”沈寒扒了扒头发,烦躁的说道。
“然后呢,张丽宁为什么会恨上我?”
傅佩岚一直知道张丽宁有些早熟,看她的为人处事便知道这姑娘有些心机,可是却没想到对待感情也是如此固执,那时候他们才初中,张丽宁怎么就会盯上了一个男孩不放呢?那么小一个孩子明白什么是爱情?更不可思议的是,那时的自己作为张丽宁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居然一点都没发现她的异常,丝毫不知道白日里柔顺温雅的她每天放学后居然会去纠缠一个别校的男生。
听到傅佩岚的问话,沈寒的脸突然一红,眼神也有些闪躲,吞吞吐吐的说道,“……我当时真的是怕了她了,我甚至找她妈妈告过状,可是只要张婶婶一不注意,她就会跑来找我……”
“说重点!”傅佩岚没耐心听沈寒描述他的苦衷,只想知道她到底哪里招惹了这尊煞神。
“我当时生气,就说随便一个女孩子都比她强,让她多跟你学学,女生要矜持点……”沈寒心虚的垂下头,“……我当时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你们俩不是好朋友么……”
“就这一句话,她就把我记上了?”傅佩岚不可置信的问道,这也太夸张了吧。
“……她应该是误会我又看上了你……”沈寒的头垂得更低。
傅佩岚气得拿起怀里抱着的两本书照着沈寒的头拍了过去,“你可真行,明知道她误会却不澄清,你是不还挺得意用我转移了她的视线?合着我就是那个随便拎出来给张丽宁做比对的倒霉鬼!”
“……我哪知道她心眼这么小啊……我无缘无故的被她缠上不是更倒霉……”沈寒委屈的说道,“而且过后我看她还天天和你黏在一起,以为没什么事儿呢……”
“她那是伺机而动呢!”傅佩岚嘲讽道。
“佩岚,我现在有些怀疑她有心理疾病,真的!”沈寒突然认真的说道。
正是因为拿傅佩岚当过一回挡箭牌,所以暑假时他在母亲的办公室听说她的录取通知书丢失,这才主动帮忙。开学后见她和张丽宁生疏,虽然有些奇怪可更多的是庆幸。他对傅佩岚还是很有好感的,可是对张丽宁则是敬而远之,如果她们俩还像高中时那样交好,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主动接触傅佩岚的,他害怕再次被张丽宁缠上。
原本他只是觉得张丽宁行为固执表里不一,可是在听说了她休学和诬陷的这些事情,沈寒突然有一种感觉,这姑娘的心理绝对不正常!
☆、第四十五章 傅妈妈威武
莫名其妙的被张丽宁记恨,这让傅佩岚无奈的同时也有一点伤心。张丽宁和沈寒相识十八年青梅竹马,而她和张丽宁也是从小学到高中的至交好友啊。她的一举一动张丽宁知道的很清楚,她不相信以张丽宁的智商会不清楚沈寒只是随口一说,会真的不明白这一切只是个误会。
可是既然知道,张丽宁仍旧选择将炮口对准她,这只能说明,那时张丽宁的心理已经不正常了。
那时的张丽宁,可能已经不再喜欢沈寒,或许她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沈寒,只是不能容忍自己的“所有物”居然会想要另寻他主,她迫切的想要找一个被拒绝的理由。别的女生她接触不到,也报复不了,那么她傅佩岚这个整天和她在一起的朋友便成了她发泄的对象。
或许,从那时起张丽宁就已经病了……
从此以后,傅佩岚再没有在青大的校园里看到过张丽宁,就连张妈妈也从原来任职的小学调走。直到1990年除夕前一天,傅佩岚从邮递员手中收到了一张明信片,上面印着邻省冬日的景色,翻到背面,对不起三个娟秀的小字映入眼帘,是张丽宁的字迹。
傅佩岚轻叹一声,无论是张丽宁自己想清楚了,还是经过医生的治疗张妈妈的开导,傅佩岚都没有给她回信儿的想法。或许张丽宁当初的偏激是因为生病,可是友谊都已经不存在,原不原谅还有什么意义。话虽如此,傅佩岚仍旧将这张明信片收了起来,就当成是一份回忆来保存吧。
今天就是除夕,傅三姐两天前特意来了一趟梧桐巷,让她一定要回家过年,傅佩岚答应了。
自从上回在林姥姥家不欢而散,四个多月过去傅佩岚都没有再见过傅妈妈和傅沛齐。期间傅大哥和傅三姐都有来找过她,劝她不要再和傅妈妈闹脾气。其实对于傅妈妈那天的行为,傅佩岚说不上生气,不想回去只是为了避免麻烦,有傅沛齐那个不定时的炸弹在,天知道他又会挑拨傅妈妈做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来,偏偏她又没有法子杜绝这个隐患,总不能把傅沛齐的嘴封上不让他说话吧?
可是暂时不回傅宅,不代表她要一辈子不闻不问。傅妈妈是她的生母,就算老人家的作为离慈母的形象有些出入,可到底把她抚养长大,而且她现在已经搬出家门独立生活,又上了大学,傅妈妈实际上已经伤害不到她什么了。只要傅妈妈不再折腾她,她也会努力压下前世对她的愤懑和伤心,尽量做个孝顺的女儿,最起码,在物质上她没想过要亏待。
除夕夜是一家团圆的日子,房东杨大娘的儿子昨天也回了青城准备和母亲共度新年,傅佩岚看着人家娘俩亲亲热热的一处说话,心里也有些寂寞。傅家虽然有刁钻的傅妈妈和不省心的傅沛齐,可还有憨厚热忱的傅大哥,温柔贴心的傅三姐,傅佩岚还是很愿意回去和他们一起过年的。
傅佩岚找出昨天刚刚从周艳手里拿到的尾款,取出三百元放进大衣内袋里,又找了一些零钱揣起来,换好棉鞋,慢悠悠的往柳树巷走去。
巷子口的小卖店外支起了一个架子,上面摆着一些应季的水果和几种鞭炮,傅佩岚买了两样水果进了傅宅,却不想在正屋门口和傅大哥撞了个正着。
“大哥,你匆匆忙忙的干什么去?”傅佩岚见傅大哥套着厚棉衣仿佛要出门,连忙问道。
“小妹回来了?快快快,和我一起走,咱妈刚才在纺织厂和人打起来了!”傅沛林抓着傅佩岚的手便往门外冲。
傅佩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纺织厂打架?那不是三姐的单位吗?
“大哥,你等等,骑自行车去吧,这样快点。”傅沛齐也从屋里跑出来,手上还抓着一把车钥匙,见傅佩岚也在门外,愣了一下。
“对对对,大过年的公交车怕是没几辆,我们骑车去。”傅沛林接过车钥匙,从院子角落推出自己的车子,“妹子,快走。”
傅佩岚急忙将手中的水果塞给傅沛齐,跟着傅大哥出了院门,刚跳上自行车后座便问,“大哥,到底怎么回事儿?大过节的妈去纺织厂做什么?怎么会和人家打起来?”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佩瑶昨天是夜班,按理来说今天应该休息的,可早上却没回来,后来托人带了口信儿说是值班,今天可是年三十,哪有让人未婚小姑娘值班的,咱妈不放心非要去纺织厂看看……”
傅佩瑶工作的纺织厂实行倒班制,每组三人轮流工作,逢年过节时工厂正常停产放假,轮班的人员也只是上午来报个到签个名儿便可回家。当然,为了防止突发事件,每个车间都会选出几人留守,具体人员由各车间主任负责安排,不过一般值班人员都是厂里雇佣的临时工。
纺织厂效益不太好,值班发放的福利也少,大年三十都是一家团聚,正式的工人谁也不愿意为了那么一丁点儿不值钱的东西跑来冷清的工厂过节。傅佩瑶已经在纺织厂工作了五年,从没有在节假日上过班,所以傅妈妈得到消息之后才非要过去看看。
傅沛林抬起一只手将头上的毡绒帽的带子解开,拉下护耳捂住耳朵,又压了压帽檐挡住额头处的寒风,这才继续说道,“刚才巷子口佩瑶同事给巷子口小卖店打了电话,说咱妈跟佩瑶他们车间主任打起来了……”
说到这里,傅沛林想是着急,蹬车子的速度明显加快,好在今天是年三十,路上行人和车辆都不多,兄妹两个顺顺当当的到了纺织厂,刚到